第八章：绝冰的苦衷
自凯蒂娜的光临后已经过去了数日，日子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通过前几天的聚餐，由于是新成员而尚未和凯蒂娜见过面的雅奈沙和艾姆也成功与对方建立起了人际关系。
虽然那孩子和玛蕾娜的关系依然恶劣，但雅奈沙和艾姆似乎没有让她感到反感的要素在，对另一边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久前还有目击到凯蒂娜和雅奈沙两人在外不知聊些什么的画面，嗯，十有八九是高难度的话题吧，大概。
虽说凯蒂娜目前是度假的状态，但雷德作为学生和助手依然有前往学院的必要，更何况最近还得不停往训练场跑，说实在的没法把白天的时间空出来，只有傍晚左右才能见面了。
今天也是如此，吃完了早餐后就得换上学院制服出门了。。。只不过，有什么不对劲。
银发少女她，似乎没有换上制服的打算。。。。。。
[请假？]
[嗯。。。希尔，今天要请假，不去了。]
她没有看向雷德，只是站在自己面前，将手放在另一只手臂上，淡淡地说着。
[。。。。。。]
这还真是少见，虽然希尔不去上课也没什么问题，因奇怪的理由而翘课也是偶尔会有。
不过，只有希尔一人请假这点是真的很罕见，不禁让雷德有些担心了。
[身体不舒服吗？没事吧，要不我也请假陪你好了？]
[没事，希尔一个人没问题，骗吃骗喝的人也在，没关系。]
[希尔酱、就不能用好听点的称呼吗？]
从玛蕾娜那里传来了抗议的声音，但好像被无视了。
[那我让。。。。。。]
[艾姆像平常一样去学院就好。]
[。。。希尔你真的没事吧？]
总觉得她有什么瞒着我。。。难道说我不小心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吗？
但是希尔摇头表示不需要担心，接着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不舒服。。。雷德不体贴，大笨蛋。。。。。。]
[咦！？]
是那一回事啊！！
那我不就变成了让女孩子蒙羞的人了吗！？
[抱、抱歉。。。咦，但是我记得希尔你上周不就才。。。。。。]
[好、好了好了。。。快点出发，雷德色鬼。]
[诶、我什么也没做吧！？]
满脸通红的希尔硬是把雷德推倒了门外，红酱和艾姆则默默跟在后面。
[哇啊、希尔等等啊。]
[不等。。。快出发！]
[哈啊～一大早的就吵死了，作为红酱我的东西，就别死缠烂打了，雷德！]
[谁是你的东西啊！？]
[走了走了，希尔都那么说了就别担心了，那拜咯。]
红酱向希尔道别后就拉着雷德走了。
[那、我出门咯。。。？]
[嗯、路上小心，拜拜。]
砰！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躺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玛蕾娜两人。
顺带一提，梅薇拉昨天开始就搬到凯蒂娜她们订下的旅店去了，虽然有些寂寞，但随她喜欢就好。
[[。。。。。。]]
一阵不舒服的沉默袭来，玛蕾娜把视线从新闻转到希尔身上去。
[。。。希尔酱，你刚才的谎话很拙劣哦。]
[我知道，反正说什么也不会相信，随便扯一个就好。]
[哼～姑且问一下，身体没问题吧？]
[。。。称不上，没事。]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希尔酱有意把老大他们引开，那就是另有打算了吧？那无论怎么问，大概都不会回答了。
不过，总有几个万能的方案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去找雅酱帮忙怎么样～别看她嘴那么坏，其实对你们的事情还挺上心的哦？]
“别多管闲事了”，玛蕾娜预想着自己会听见希尔冰冷的反应。
不过却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回应。
少女她低着头，从声音中能听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那种事。。。我也知道。]
咦？这可爱的反应是什么鬼？
色.诱吗，说真的希尔酱你那表情。。。这也太色了吧！
[不是抗拒。不过对她的负担，很大的，所以不想。]
[希尔酱。。。你这是在担心雅酱吗！天怕不是要塌下来了吧！？]
[玛蕾娜，闭嘴。]
[知道了知道了～是个傲娇呢，希尔酱～]
小声地咂嘴，少女注视着自己的手掌。
[所以我找了其他人，来帮忙。]
[。。。？]
。。。。。。。。。。。。。。。。。
咯咯咯咯--！！
一辆马车飞速地行驶在路上，其速度简直可怕无比，马匹狰狞地怒吼着，行驶之处皆留下了大量尘埃。
看准时机，体型巨大的六足马冲入了森林之中，所有碍事的树木都被一层黑暗吞噬，马车在穿梭之后，树木恢复原型。
咯咯----咚。
终于，它在一片些许宽敞的土地上停了下来。
[您看这里如何，希尔瓦大人？]
[嗯，足够了。]
对选择地点的人物来说，她没有一个特定的坐标位置，不需要什么美景，只需满足一些简单的地理条件就可以了。
『在我魔力感应的范围内，不存在任何已发展区域的地点』
这就是希尔瓦.埃勒门特所提出的唯一要求。
[凯蒂娜，谢谢你愿意帮我。]
[太见外了！希尔姐拜托的事情，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呼呼，和以前一样乖巧呢，凯蒂娜。]
[嘻嘻嘻～希尔姐也一样成熟，好喜欢～]
银发的人类少女动作温柔地抚摸着魔王的头，这对坐在对面的管家和女仆而言本该有很多想说的，但如今他们也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这一幕。
要说为何的话，这名看似娇弱的人类少女可是他们祖国的大英雄，是受他们的魔王所尊敬和爱慕的大人物。
这与地位关系无关，是更加无法述说的感情。
[也谢谢你们，给各位添麻烦了。]
希尔礼貌地低下头，但马上被阻止了。
[不，请别这么说，您的命令和凯蒂娜大人的命令无异，请随意吩咐。]
[是的，不如说还能再次为大人您效劳，在下只有欣喜之情。]
[太夸张了。。。谢谢。]
[[是！]]
少女离开了马车，魔王少女也跟随其后。
[凯蒂娜，接下来能请他们，远离这里吗？]
[诶？当然没问题。。。不过有什么理由吗？]
[因为，很危险的。]
[危险。。。？]
不太明白希尔的意思，但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图。
[我知道了。。。对了，要多远？]
[到森林外的大路，等着就好。]
[我明白了。]
在凯蒂娜的要求下，拉菲特等人虽然想留下，但还是乘坐着马车离开了。
[那希尔姐，能告诉我来这里的理由了吗？]
[女子会哦。]
[那个、女子会？]
意料之外的回答。。。什么样的女子会要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但凯蒂娜也没那胆量去质疑希尔，只能顺着她说下去。
[女子会的话。。。刚才怎么不让梅薇拉酱跟来呢？]
[为了以防万一哦。]
希尔叹了一口气，那蓝色的瞳孔注视着面前的少女，她缓缓开口。
[凯蒂娜成为魔王后，变得很强了对吧？]
[我不太了解那个定义、但我认为和希尔姐比起来还差得远。。。。。。]
[太谦虚了，不需要任何的顾虑。]
显然这不是希尔想听到的答案。。。不，或许这根本就不是疑问也说不定。
[那『现在』的你看来，我长什么样子呢？]
[还是一样美丽的大姐姐。。。咦？]
话才说一半，凯蒂娜就瞪大了双眼。
那是宛如丝绸一样的雾气，细微地、安静地，它们从面前的少女身上缓缓显现。
[这是。。。魔力吗？]
[看得见呢，凯蒂娜你。]
[。。。。。。]
魔人族从一开始就和人类不同，他们更擅长魔力的操作，更擅长魔法，而对『魔王』来说就更是如此。
[雷德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就算没有练习也能继续变强”。。。当时我没有告诉他，凯蒂娜觉得是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希尔姐是天才吗？]
[不是那回事哦。]
银发少女稍稍歪着头。
[是因为我的魔力，正在不停膨胀中的关系。]
[膨胀。。。？]
[嗯，我的魔力一直在不停增加、不断上升。。。完全停不下来。]
魔力是会随着身体的进化和魔力上限的变化而成长的东西。
当魔力的量达到了身体目前的上限时就会停止炼成，魔力量也会保持在“最高点”，直到再度消耗魔力或是魔力值上限得到提升。
[但我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魔力潜在值，被突破了。]
通过魔道具测量所得出的数据『魔力潜在值』所说的，就是魔力潜能的上限，换句话说就是可能性，也是无法再突破的『极限』。
简单地说，魔力潜在值是无法被改变的东西。。。本该如此的。
以魔物的魔力量作为标准，从S至F的字母作为单位区分，14岁那年希尔在登录为冒险者时所测出的潜在值是『S』。
但如今那项标准变得模糊，希尔瓦.埃勒门特非常清楚，自己潜在值正在随着魔力值的膨胀而不停上升。
[也就是说、希尔姐的身体现在。。。。。。]
[嗯。。。虽然一直在努力压制着，但差不多到极限了。]
我的魔力已经逐渐超越我所能控制的量，再这样下去只会迎来两种结果。
要么是和过去一样，魔力发生大暴走。。。要么是身体被魔力侵蚀、撑破，最后死亡。
[那为什么不将它释放出来！]
没错，要是容器装不下了，倒掉一些就好了，这样一来就有足够的空间了。
但希尔却摇头了。
[因为，做不到。]
[做不到。。。？]
[做不到。。。没有能释放的地点和时机，我也没有能解决那个影响的手段。]
和过去不同，发生在希尔身边的战斗越来越少，注意到时已经太迟了。
当然，不久前的学院乱斗中，她自然释放了相当多的魔力。。。但真是这样吗？
不对，这点她心知肚明。
希尔她压根儿没法将魔力给“释放”出来，理由很简单。
[凯蒂娜知道，我今天找你来的，理由了吗？]
[就是为了释放魔力对吗？]
[嗯，只有凯蒂娜的魔力，可以做到了。]
暗属性魔力的特性是『吞噬显现』，魔王级别的话，就能将暗属性的极限给发挥出来。
也就是吞噬掉魔力，吞噬掉『灾害』的手段。
[这件事情雷德知道了吗？]
[不知道哦，不可能告诉他的。]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
[因为很害怕啊。。。！]
[！？]
少女的感情不小心泄露了出来，但她马上压抑住了。
我害怕。。。自己一不小心。
[『就会把大家全杀了』]
没错，这就是『理由』。
释放魔力的这一过程一旦出现闪失，希尔的判断就是『灾恶的任何人都无法承受住，除了一个人』。
[就是凯蒂娜，你了。]
凯蒂娜有些为难地咬着唇。
[要是我没有正好来到这里，那希尔姐打算怎么做？]
[。。。凯蒂娜不需要知道。]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凯蒂娜.巴拉斯叹了口气，表情严肃地开始拆下手上的手镯，感受着魔力正在往外释放，她继续将脚上的链也拆下，最后拿下项链。
轰---！
一阵强压降临于此地，以她为中心掀起了一阵风压，四处也开始传来生物逃窜的声音。
[我准备好了，请随时开始。]
[呼呼，谢谢你。。。凯蒂娜。]
[没事的，但结束后，就算是希尔姐我也要好好说教一番，请做好觉悟了。]
[嗯，知道了。]
银发少女闭上眼，一层薄薄的魔力逐渐扩张，这就是能将王国整体给包覆在内的魔力感应。
已经可以了，这里的话就可以了。
滋滋--
希尔的双眼发出微光，这个眼神凯蒂娜也曾见过，是如同在战场杀敌般的认真模式。
[那，来咯。]
『魔力，解放』
轰轰---
那是一道足以让人失明的白光，在那一瞬间，『七之魔王』凯蒂娜.巴拉斯终于明白了，这名人类少女所畏惧的魔力到底是何物。
[呃。。。！！！]
迟了一秒、不，迟了0.1秒也不允许，如同黑夜般的漆黑色飞速生长，努力追上那道白光的速度。
【大黑夜降临】
森林内侧被一个黑色的半圆形给包裹，那个大小在离开了森林的拉菲特等人看来也只能目瞪口呆。
[凯蒂娜大人的魔力。。。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维持了多久，也不知究竟得维持多久，魔王少女只记得自己正拼上了性命地操纵着魔力罢了。
但在那同时，她也产生了敬畏之心。
啊。。。她竟然能压制这种魔力吗？
说到底，人类。。。真的承受得了这么多魔力吗？
眼前的那副光景是一片的雪白，一切都被冻结了，不是比喻，是真正意义上的冻结了一切。
终于在某一刻，自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意识到这就是结束了。
[哈啊、哈。。。。。。]
凯蒂娜跪倒在地，呼吸都变得仓促了。
望向对面那一脸满足躺在雪地上的银发美人，魔王的汗水都化成了冰霜。
[这就是、『绝冰』吗。。。。。。]
怪物过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