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决裂
是呀。。。明明和妈妈的那场对话还是在两天前而已。
这一天，某种奇怪的感觉占据了银发少女的思绪，从早晨开始一切都一如往常，无论是否为上学的日子都是自然醒的睡眠质量，睡醒看见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眼前的红发少年。
龙人女孩已经搬到了魔王少女那里去，根据说法似乎会在不久后进行返回魔界的路途。
房间里少了一份热闹，多了一份可有可无的宁静，还没有那么快得以适应，不过偶尔将自己和所爱之人隔开的那一个位子确实消失了。
对于这点，自己是否能打从心底感到轻松呢。。。说没有是骗人的，只不过寂寞的部分可能会多一些吧。
安静地欣赏一下那看不腻的侧脸，随后才下定决心离开床褥。
在那之后根据协商后的时间表决定做早饭的是自己或是完美女仆，不过看见了到现在还没睡醒的她，就能马上明白今天依旧是能大显身手的日子。
对少女而言，她打从心底享受着能为家人这一存在下厨的感觉，比起需要劳动的事实，能够为了这些人而奉献的想法要来得更加强烈。
从能享受无尽的财富，以王女的身份过着极上流的生活。
之后因为某个事件而变成了灭国未逐的恶魔，被通过黑市卖给了犯罪团体，还一度成为了杀戮兵器。
到最后，被人生中完全没有交集的一人一狐所拯救，从绝望中被释放，得到自由、家人、温暖、亲情、爱情，以及『家』。
当然还不止这些，自己所得到的『幸福』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曾承受的不幸。
老实说，『灾恶』什么的对希尔瓦.埃勒门特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那是自身持有着国家级别战力的证明，是大罪犯的代名词。
但是，和被归类在了同一个名字下的同伴一起，仔细想想还真的做了不少疯狂的事，不知不觉间这已是将自己和他们连接在一起的称呼了。
能为了这样的生活而出一份力，只为了证明这份幸福的存在，以及牢牢地将其握在手中，这对少女来说正是自己在追求的平静之一。
然而，妈妈的话却让自己非常在意。
“雷德的颜色变得和他父亲一模一样了”，这句话是从妈妈嘴里听来的，从那能看见他人感情的妈妈那里。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安的感觉呢？
因为不只是妈妈，那个女人也说过。
“你们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理解，正因如此我才会在这里。”
雅奈沙.R.贝克曼，那是会让少女不自觉紧皱眉头的名字，也是极为少数会让自己打从心里感到不安的存在。
明明是后面才来的，明明和他相处的时间连自己的十分之一也没有，明明只是第VII。。。却让我在潜意识中认为她或许比自己更了解雷德。
或许一切都只是她的阴谋也说不定，故意说些话来激起我的不安之类的，那女人的诈欺术连雷德都没法马上看穿。
只不过就算可能是这样，我却还是难看地不安起来了。
因为雷德他。。。确实在瞒着我们，我和小狐狸都意识到了。
他的行为开始捉摸不透，我和他之间曾有的那无需语言也能沟通的默契，也就是爱的力量。。。变淡了。
不，或许根本就没有那回事。。。说不定我一直都知道，我早就发现了。
只是。。。比起自己，我更愿意去相信他而已。
明明，本该如此的。。。。。。
。。。。。。。。。。。。。。。。。。
[下一个出发的地点，我已经决定好了。]
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红发少年在毫无预警下突然告知到。
完美女仆为了龙女孩的事情而出门去了，似乎打算在她回去之前，与魔王少女一行人出门去逛街的样子。
盗月女则是不知所踪，或许是和纯白少女定下了约会的行程，又或许是独自一人到哪里享乐去了，但对她的事，银发少女并没有多么在意。
今天也决定不出门的兽耳女孩竖起了毛茸茸的狐耳，但似乎也没有从床上离开的打算。
银发少女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将洗好的最后一片碟子放到架上。
[有工作了吗，还是说，要去旅行？]
[是呢。。。说起来，我们似乎一直都是路过的旅行者呢。]
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离开村子后的事，当时只有三人的他们正是以旅行者自称，并前往了各地去探索着世界之大。
不过，那也是一开始所预期的方向罢了。。。实际上没多久就被卷入到麻烦的事件中，多亏了那个，自伊斯洛特王国之后他们就被困在了魔界，参与了大战，还帮助了新的魔王治理国家的大小事。
啊啊。。。真的，满是怀念，旅行的事情也变成了难得的奢侈。
好不容易从魔界离开，紧接而来的便是漫长的学院生活，度过了多灾多难的时间，却也才经历了2年，3年级的生活才刚开始而已。
[啊哈哈，我们曾经确实是旅行者呀。]
[嗯。。。？]
听见了一个无法被忽视的词汇和说法，银发少女的表情产生了极为渺小的变化。
[是很远的地方吗？]
红酱懒洋洋地问到，少年则是点了点头。
[嘛，确实还挺远的。。。大概，真的蛮远的。]
[咦？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嗯，要去哦，因为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呢。]
狐狸女孩有些困惑，因为这与她脑海中的某个常识产生了茅盾。
[那学院怎么办，再翘课的话，会被萝莎娜骂的吧？]
是呀。。。肯定会被骂的吧。
[话说，你不是说我们毕业后才会出发的吗？]
确实，这是在一年级的选拔赛结束后，雷德曾向海洛的国王提出的请求，说过要平稳地结束这段学院生活，在毕业后再踏上旅途。
然而红酱这一道又一道单纯的疑问却让在一旁听着的银发少女开始感到不安了起来，而那个少年的表情依旧是一道浅浅的微笑。
[嗯，那是我为你们争取到的东西。。。我不会打破承诺的。]
[啊，那也就是说在毕业后才出发？]
[呜、小狐狸。。。！]
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希尔马上出声制止。
别再追问了、别再问下去了。。。敷衍过去就好了，避开话题就好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
但是，这似乎有些太迟了。
少年的表情变得更加温柔，而这种表情绝不是希尔想在这种时刻看见的。
[不对哦。。。我马上就要出发了，希尔和红酱可以在这里待到毕业。]
[[！？]]
房间内迎来了一道长达5秒的沉默，银发少女和狐狸女孩都愣住了。
[哈。。。？]
红酱慢慢地离开床，用瞪视着敌人般的眼神看向了那个若无其事进行了奇怪发言的男人。
[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从红酱嘴里也能听见如此冷酷的声音，就算是从小陪伴在对方身边的雷德也觉得罕见。
[就算是你，真被我揍起来也没法平安无事，这你懂的吧？]
[。。。我只是想让你们自由地度过属于自己的人生罢了。]
[红酱我才不需要你那种没用的温柔，你丫以为自己是谁啊，雷德？]
毫无疑问，红酱她被激起了怒火，但少年似乎也没有退缩的打算。
[是啊，说到底我谁也不是，也没法成为任何人的谁。。。抱歉。]
[谁想听你说那种废话了，我是让你解释清楚啊！！]
红酱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衣领，但对方的眼神丝毫没有变化。
[。。。红酱和希尔，你们被给予了自由活动的许可。]
[别用那种工作的口气和我说话。。。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认为，你们不应该再以我为指标行动。。。你们是自由的、是幸福的，而且就算没有我在，你们也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你在说什。。。。。。]
[已经可以做到了吧，独自一人便得获他人的支持，得到属于自己的朋友？]
红酱一时语塞，因为依照她对雷德的理解，随意回答这些问题只会推进他的理论。。。他的思考回路太过于不讲理，也因为不讲理且脱离常识，所以才能做到那极端的反向推理。
然而雷德.埃勒门特擅长的，还有着接近于未来预知的读心术和策划能力，沉默所代表的含义，红酱的思考究竟抵达了何处，他一秒便看透了。
[有了聚集人心的力量，还有了S级冒险者的身份。。。我们至今为止筹集的财力和人际关系，我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一切。]
雷德按住红酱的小手，轻而易举地就让她松开了握住的衣领。
[为了不让你们寂寞，我这不就给你们两人配置了最适合彼此的搭档吗，我们一起存下的财产能让你们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我的那份，你们也拿去吧。]
[什么。。。？]
少年所说的话逐渐变成了令人晕眩的咒语，不只是红酱，希尔也意识到了自己一直都被『算计』的事实。。。。。。
将不懂得世间常识的圣火狐和患有类似于社交障碍的堕落王女带在身边长达5年的时间，要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些束缚消失而埋下的布石。。。那只能说这计谋实在是太凑效了。
没错。。。『将军（Check）』了。
两人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至今为止与雷德为敌的对手们在意识到自己被他的计策所暗算后，那份束手无策的不甘心。
但是。。。没错，但就算理论有多么精彩也好，感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感情是暧昧的、是理性所无法衡量的，是仅属于对方本身的权力。
[自由活动的话。。。那我们要跟着雷德一起去。]
[不行呢。]
马上迎来了拒绝的回答，希尔咬着唇低下头，她是有的，能够扭转局势的方法，不过那是作弊。
但她真的不知道在不耍赖的前提下，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说服他。
[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抱歉。]
[能不能、别道歉。。。告诉我理由。]
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没到哭出来的时候。
她看得出来，少年正在逃避与自己的眼神交流，这场战斗还没输。
[。。。。。。]
似乎是在纠结，但他终于看向了面前的两人。
少年他有些复杂地微笑着，他像是否定了这场争执，只是抛出了一个疑问。
[希尔、红酱。。。对你们来说，我是『谁』？]
谁。。。？
雷德是。。。家人、同伴、友人兼具的，自己爱着的人。
对银发少女和狐狸女孩来说，这都是属于自己的答案。
但在那之中，有一个决定性的真相是不可忽视的，因为那个正是与少年结识的契机，是命运缠绕的瞬间。
『恩人』。
这个词汇浮现在了脑海中的同时，少年开口了。
[十几年前，我和某个女性相遇了。。。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让我打从心底尊敬的人。]
不自量力的我企图拯救她而被杀害。。。而她，也拯救了濒死的我。
[然后我们便成为了『一体』，而我打从那一天开始，便决定了自己的命将为她而使用。]
[。。。！？]
少年无数次跨越险境，他无数次承诺自己将会平安无事回到她们身边。。。。。。
然而，他却这么说到。
“这是因为自己的命，早已决定了为谁而使用。”
银发少女的胸口开始发闷，呼吸开始紧促，没多久发闷转变成了疼痛。。。她的心，痛得让她难以呼吸。
[这是我的问题，和你们无关。]
[这是玩笑吗。。。希尔不喜欢这种玩笑。]
[是真的哦。]
自己不知不觉站在了他的面前，她不敢相信自己会用这种眼神瞪视他。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因为，你们很碍事啊。]
愤怒，少女开始焦躁，她的身体开始擅自释放雾气，地面正在不受控制地结冻。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过，绝不会丢下我的。。。！！]
那天晚上，喝醉的那天晚上。。。是你亲口、答应我的。。。。。。
[。。。抱歉。]
[雷德。。。？]
少年轻轻地将手放在少女的脸颊，就算手掌开始结冻，他也没有移开。
[看起来。。。我又说谎了啊。]
一阵晕眩，少女的意识变成了黑色。
再度睁开眼时，不知已过了多久。
而从那一天起，少年就再也没有回到这充满回忆的304号房内。
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