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怪人
[库哈、原来这就是啤酒的味道，真是复杂又难以接受。。。不过听说啤酒的原料是小麦和大麦，我们也该、好好感谢。。。这些农作物呢。。。呕。]
[？？？]
面对坐在旁边突然开始自说自话，一口气喝光了雷德的啤酒却还捂着嘴差点吐出来的可疑人士，雷德满脑子都是问号。
[。。。纸巾要吗？]
[啊，非常感谢。。。。。。]
雷德没有理会对方，默默吃了一口盘子上的食物。
但仔细想了想，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再一次往那里看去，坐在那边的是一名留着过腰长发的美丽少女。
她正忙着应付酒精带来的恶心感，因此没有那个闲心注意这边。
她戴着一顶白色的贝雷帽，身上穿着具有平民风格却又略为显眼的服饰，右手戴着黑色的丝绸制手套，短裙之下修长的美腿此刻正因自作自受而微微颤抖，每一根长发都由漂亮的棕色组成，在吧台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闪闪发光。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棕色长发看起来和雷德此刻的发色一模一样。
那长长的睫毛之下，那如同黄金一样的双眸充满了特殊的魅力，就连雷德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似乎是终于调整好了状态，那名美少女将脸转了过来，对少年展露了一道仿佛能包容万物的笑容。
[呐，这位亲爱的先生，你相信这世上有天使的存在吗？]
这是她第二次提出这道疑问了。
面对这毫不客气地喝光了自己点来的饮料的少女，雷德其实是抱持怀疑的，但某个男人曾经教导过他，对待女孩子必须温柔体贴，就算到了如今这教导也依然影响着他。
嗯，所以是没办法的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奉陪一下吧。
[天使。。。。。。]
伊芙说过，这世上确实存在着天使族，与魔林的树之妖精们同样属于下等神族。
天使和神明一样位于神界，是服侍神明的侍者，是在战场弑魔的至白存在。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天使与魔物非常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没有将这些说出来，但这就是雷德回答的根据，所以。
[嗯，我相信哦。]
[是这样呀，太好了！]
少女看起来很高兴，雷德的回答似乎让她非常满意。
[顺带一提，天使说的是我吗？]
[不是。]
[嗯，小气鬼，先生你莫非不受女孩子欢迎？]
[嘛。。。确实不太受欢迎呢。]
[我就知道，呼呼呼！]
搞什么啊这莫名其妙的对话。
说真的，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雷德的直觉和警报正在大响，眼前的少女或许会让自己扯上麻烦的事情！
自己因为大灾恶的事情已经够烦心的了，时间紧迫的现在可没法再被卷进更多事情中啊。
雷德也感到十分疑惑，为什么像这种明显不是冒险者的美少女会毫不畏惧地出现在公会内。。。不会被找麻烦吗？
雷德偷偷瞄了自己身后那群冒险者，结果发现没有任何人将注意力放在这边，全都在自顾自地喝着酒。。。不、不对。
不对！正好相反！
冒险者们全都注意到了这边的事，他们只不过是有意地将头从这个方向撇开罢了！每一人的双瞳中都夹带着心虚和紧张，就像在避免和什么对上视线一样！
少年将目光放回到眼前的少女身上，她正一脸高兴地注视着自己。
吧台的调酒师从刚才开始就躲在了阴暗的角落，这些混蛋们！
雷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放下了刀叉。
[我吃饱了，待会儿有些事要忙，失陪。。。。。。]
啪，自己的手臂被谁按住了。
[喂、放手啊。]
[还留下一半还没吃完就打算走了吗？]
雷德看了一眼还剩下一半的食物，再看了看一滴不剩的酒杯，突然一计。
[我习惯边吃饭边喝酒，但我的酒被不知哪里来的谁给喝光了。]
[呼呼呼，真是不好意思～]
她有些害羞地捂住嘴，这时少女拉了拉少年的手臂。
[来嘛，别赶着离开，先坐下来好好聊一下吧？]
[。。。。。。]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雷德稍微认真地注视着她那双金色的双瞳，试图像过去一样将对方的企图给看透。
可是直到现在，她的一举一动仅仅透露出了想更了解关于自己的事情的意图。
然后，要是雷德的观察没错，那眼前的少女。。。大概和自己一样，持有着一般人没有的东西。
[我呢，相信人类只要坦诚相待，就能做到互相理解。]
少女用手抵着脸颊，用充满感情的眼神向少年发出邀请。
[然后要做到坦诚相待，首先果然还是得和人扯上关系呢。。。你不这么认为吗，“红色”的先生？]
[。。。！]
原来如此。。。比我想象地要麻烦。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奉陪一下好了。]
少年再一次回到位子上，他接受了来自少女的邀请。
[想聊什么？]
[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各种各样的事情。。。然后为了加深友谊，果然还得从“抽鬼牌”开始呢！]
[。。。哈？]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已经3至4小时了也说不定。
踏入公会之前仍是白天，可现在往外望去天空已是一片昏暗。
路边都亮起了街灯，和海洛王国的街景差不多，教国夜晚的街道也相当热闹。
不过不知为何外面的跑步声相当频繁，是不是热闹过头了？
但和外面的热闹差不多，今天公会里的气氛也不遑多让。
[诶～原来发生了这种事呀。]
[嗯，是啊。。。啧，没中。]
[呼呼，我确实没想到雷德先生你是那个海洛魔法学院的学生呢，我也一直想体验一下看看的。。。啊，一对。]
两人抛开了周围的吵杂。。。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被其他人有意地避开，所以两人才以自己的节奏融入到了背景之中也说不定。
要说在做什么的话。。。嘛，就像她说的一样，在玩游戏。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扑克牌后，我们就不停地在玩着抽鬼牌，除了中途有再点一份晚餐以外都没有休息过。
『抽鬼牌』，指的是在一副扑克牌中加入一张的鬼牌（Joker），将卡片平分，将所有手牌中花色和牌数一致的一对牌给扔出后，以回合制互相抽牌，最后以凑成所有的一对为前提，先将所有的手牌用完的一方即是胜者，换句话说最后持有鬼牌的玩家就是败者。
这是一种相较单纯的游戏，在只有两名玩家的前提下就更是如此。
这游戏就只是心理战，只需要观察能力和一丁点的窍门，对于曾被误认为会读心术的雷德而言，他几乎是不会输的。
更何况，这场游戏可是有赌注的，在短暂的时间中少年所理解到的，就是面前的少女或许掌握着比想象中来得更多的情报。
只要想想就能明白了，既然是这里的居民，那她对这里的环境肯定非常熟悉，对于一些关于教国的事情，她也展露出了什么也能坦白回答的态度。
比起看起来很忙的米雪儿会长，能和陌生人赌博到晚上的少女大概更闲一些。
这是可以好好利用的机会，以情报为筹码的赌注的话，雷德有自信绝不会放水，更不会失败。
本该如此的。。。。。。
[库。。。又变成这样了。]
坐在对面的美少女双手抵着脸颊，轻轻地摇晃着双腿，露出一脸享受当下的美丽笑容，等待着雷德下一个故事。
桌面上，被她放在了左右两侧的最后两张手牌，那其中就藏着决定胜负的鬼牌。
虽然中途两人就不停在聊着一点也无所谓的话题，游戏气氛也无比温馨欢乐，真正的结果或许完全不重要。。。但那是两码子事！
这可是胜负啊！
雷德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极为细微地观察着这名少女的一举一动，她表情中无意间释放的讯号！
[是这边吗？嗯～？又或是这边呢？]
少女事不关己般地开始释放虚假的信号，她完全不知道雷德此刻的心情有多么认真着急！
看不透。。。少年完全看不透，可使用的情报一点也没有，与之相反全都是没用的东西！
会发生这种事，绝不是因为面前少女的骗术有多么惊人，要说骗术的话，没有人比玛蕾娜她们更强，但就连那个自己也多少能看透什么。
那么理由只有一个。。。。。。
这少女，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哪张是鬼牌，她纯粹是将它们随意地洗牌后放在桌面，什么也没想！
情报是战斗中最强大的武器之一，没了情报就像是蒙着眼踏入未知的领域，只能靠运气左右。
遗憾的是，雷德才没有运气这种配置！
从和伊芙利特成为一心同体之后，无论何时自己的运气都比不上别人，纯粹的运气胜负是不幸的天敌，正因如此策略才是最重要的！
[诶嘿嘿～怎么啦，选不了吗？]
[别催我，这就选！]
[好好，随意哦。]
一言蔽之，雷德讨厌失败，因为讨厌失败所以不依赖运气，所以这种时候也就只有依靠自己的记忆了！
人类的脑袋能记下所有看过的事物，忘掉的东西并不是被“忘记”，而是想不起来罢了。
那么，她在洗牌时的动作我肯定也已经记起来了才是，要是我是她的话，我会怎么做。
最后一次看见鬼牌是在4个回合之前，在我的骗术下鬼牌被她抽走后，她所放到的位置是左边数起的第2张牌，鬼牌的位置在4个回合间变动了12次，而根据我的观察，她的惯用手是左手，每一回合的结束后会习惯性地以左手操控手牌的移动，我全都看在眼里，在这决定胜负的时刻之前，鬼牌肯定在左边！（雷德的思考用了0.50秒）
最后一次的洗牌时间大约在5.27秒，依靠肌肉记忆进行无意识手牌移动的话，以她的手速这只足够她前后替换8次。 （雷德思考用了0.30秒）
也就是说，最后的鬼牌停留的位置是左边，只要我选择了右边就是我的胜利！（雷德的思考用了0.20秒）
[是这张吧！！]
[哇啊！]
赌上这总计1秒钟的思考时间，雷德.埃勒门特将手按在了少女右侧的卡片上！
[啊。。。。。。]
是鬼牌。
[可、可恶啊。。。！！！]
[好，换我抽～]
[啊、等。。。！]
雷德的牌被抽走了，看着那对被她丢出的牌，少年心灰意冷。
[又输了一局。。。。。。]
[好耶！]
[好吧。。。愿赌服输，这次想问什么？]
[嗯，既然关于雷德先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不少，那不妨再深入一些吧，像是用没有女朋友之类的程度可以吗？]
[嗯，可以啊，随便问。]
[那我想想哦。。。嗯，有了！]
不得不承认，雷德有些松懈了。。。他以为少女会像之前的几次一样，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过，气氛却发生了一些改变，要形容的话，其实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变化。
[“极恶之人即将降临于此地，带来侵蚀的灾害与破坏”，我的“上司”这么说过。]
像是她微笑的弧度没有之前那么深，像是她直到数秒前都充满生气的眼神多了一份锐气之类的。
[神明说过，宽恕他人的罪过。可神明也说过，消灭邪恶也是圣者的职责。]
。。。像是，她那犹如黄金的双瞳，似乎在发出令人不自觉在对视时想偏开视线的金色微光之类的。
[呐，雷德先生。既然你相信世上有天使的话，那你相信世上有神明的存在吗？]
[。。。相信啊，我一直都相信着。]
[呼呼，我也一样哦。。。神明或许很伟大，但对我来说，神明所说的话真的一点都无所谓。]
救赎、毁灭。光明、黑暗。善意、恶意。
这些事情怎么样都好，万物都应该是平等的，万物都该幸福，万物都该是“1”。
可是，完全的幸福就是如此难得，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获得平等幸福的世界让我非常悔恨。
我需要帮助，我需要他人的配合。。。可是，我不需要『同伴』。
[因为能让我放心托付世界的幸福的人，在这天上地下，就只有我一人而已。]
少女如此问到。
[雷德先生，那你究竟是“善”，还是“恶”呢？]
是“ 1 ”还是“ 0 ”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