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行的乱入者
噼--啪
石堆中央的柴火发出了令人平静的声音，火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让人感到安心的同时，给这寒冷的夜晚带来恰到好处的温暖。
红发少年发呆似地盯着起舞的火焰，没多久又将手边准备好的干木扔进。
自离开散布全世界的教会大本营，兰斯特教国以来，已经过去了数日。
独自一人的时间变长后，发呆回忆过往的时间也随之增长。
但是，像这样仅有自己一人的经历，自己也并非没有过。
好久以前，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自己就是这么度过的吧。。。。。。
如今也只是回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身上的责任将会成为负担，而负担将会变成弱点。
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不值得夸赞，但面对世界，以世界公认的“正确”作为对手，除了放弃一切以外别无他选。
此刻身处于夜晚的森林中，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做好准备。
数周前，自己与海洛王国的冒险者公会会长，米歇尔.玛恩莱诺进行了交易。
为了得到情报以及逃离“束缚”，自己才会来到这片阿吉塞尔大陆。
正因如此，自己才会与『圣女』尤菲希斯扯上关系，才会在那个过程中遇上至今为止最强大的对手。
[。。。。。。]
看着自己那消失了的右手，直到现在都还难以习惯。
没错。。。与露西菲尔德的较量中，我失去了战斗中占据了极大功用的右臂。
但也正因如此，自己得到了来自尤菲的『祝福』。
如今，累积在这个逐渐毁灭的身体中，那难以复原的伤势和本该无法恢复的伤痕都消失无踪。
无可否认，抛开没了右臂的现实，现在的我就是“目前”我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
要是说这一切都是所谓的“命运”，那在与灾恶女神成为一体之时便被世界所抛弃的“不幸”的我，或许也终于收到那封前往最终舞台的邀请函了。
一切都在真正杀了那个男人后，我就能完成誓言了。
这些“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全都。。。全都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
[。。。本该如此的。]
[噗哈～～真不错呢！]
[。。。。。。]
耳边传来的声音盖过了柴火，红色的双瞳也从火光中移开，看向了不知不觉就加入了自己“孤独之旅”的乱入者。
身高很矮，外表只有5、6岁孩童的程度。
那过腰的长发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发出了白金色，可是仔细一看，便不难发现其真实的色彩，是融合了一些黑暗的浅紫色。
光与暗交.合下的产物，被神明所抛弃的叛逆存在。
要说这名如同人偶一样漂亮的女孩，雷德.埃勒门特自认对她还是有一定程度的理解。
毕竟，她正是不久前差点杀掉自己的人物呢。
[菲尔德。。。不，我再确认一次，你是路西法对吧？]
宛如黄金的眼瞳转了过来，女孩将手中吃得津津有味地烤肉放下。
[就是我啊，怎么了？]
不会错的，就算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的谈吐都与某个小熊布偶别无二致。
但比起那种事，雷德其实有更在意的疑问。
[你。。。还活着呢？]
[这是当然的吧，如今我不就还好好地出现在这里吗？]
像是听见了理所当然的问题，路西法不耐烦地回答。
[而且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们都没死。]
[。。。！！]
听见这句保证，雷德的身体不自觉地起了反应。
[这么说，菲尔德也。。。！]
[是哦，还活着呢。]
心中的压力减少了一些，毫无疑问少年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话说。。。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说过了吗？]
[。。。？]
[她无论如何都死不了，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夸张的比喻哦。]
紫发女孩咬了口肉。
呜姆呜姆～
[无论身体被如何破坏、无论承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不会死的东西就是不会死。]
[但那个时候，我清楚看见你们被尤菲的魔法击中，然后完全消逝了不是吗？]
[啧。。。你不提倒还好，回想起来真气人！]
眼前的女孩突然用锐利的视线瞪了过来。
[那强得让人火大的圣女也好，你这胡来又预测不能的家伙也一样！]
她叹了口气，不甘心地说到。
[战争的结果是没法改变的，在这个时候才纠结当时的条件，说什么以一对二不公平是不可能的。。。。。。]
[。。。。。。]
[毕竟当时，就连我也认为菲尔德那家伙会赢。。。连被封印的魔力也觉醒了，只不过还是你们的执着更胜一筹呢。]
[是这样啊。。。。。。。]
听见路西法用小孩子的稚嫩声音，孩童版菲尔德的样子说出这么理性的话，雷德感到相当意外。
但更让人意外的，应该是眼前的她竟然只是“不甘心”而已，这是比想象中要来得更释怀的表现呢。
或许，从一开始路西法。。。小熊酱就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吧。
只是碰巧，站在了对立面罢了。
[被轰成灰烬后，那个时候的我们是真的被轰没了。。。一点不剩地。]
虽然认为不会死。。。但那个时候，我还真以为我们肯定没命了呢。
路西法在心中捏了把冷汗。。。。。。
[但因为菲尔德早已经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所以我就跟着你过来了。]
[印记。。。？]
雷德一时没能理解，但某个存在于脑海中的疑问，却在这个时候为他带来了解答。
为何当时发生的一切会如此偶然？为何菲尔德出现的时机像是早已预谋？
而这一切的答案，就在于那渺小得几乎看不见的。。。。。。
[黑丝。。。？]
[那就是我的魔力哦～]
那在绝望和愤怒中诞生的，与暗属性有着截然不同性质的“暗属性”。
[抹杀生命理念，凌驾于生与死的神权，那就是“死之魔力”。]
[啊哈哈。。。那还真是、作弊过头了。]
[是啊！你就好好颤抖吧！哇哈哈哈！]
[。。。嗯，感觉你好像比之前，要来得更放得开呢？]
眼前的女孩停下了大笑，对于雷德的疑问，她当然也是有所自觉的。
[毕竟如今的我已经不再被束缚了啊，本大爷已经自由了呀！！]
用着小孩子的模样说着大人的话。。。挺喜感的，雷德努力忍住上扬的嘴角。
[那这么说的话。。。菲尔德呢？]
[啊。。。那家伙吗。]
路西法移开目光，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说明。
[那家伙她。。。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关。。。？]
[嗯啊。她所深信的未来被破碎，看见你和圣女站在一起，真的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
[而在那场战斗中，虽说她不停使用着超再生，但疼痛的感觉可是一点都没减少的。]
[。。。！]
路西法的一句话，瞬间让雷德意识到了。
也就是说，打从接下雷德的第一击开始，到后来受困于火焰的牢狱中，正面承受了【歼灭狱炎】，再到后来尤菲的魔法。。。。。。
所有的伤害，菲尔德都一点不少地承受了下来。。。包括，身体被化为灰烬的全过程。
[不只是心灵，累计在肉体的伤害也在战争后显现，最终反映在菲尔德身上的，就是“灵魂的损坏”。]
[。。。。。。]
[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是战争呢。]
路西法摊开了手。
[不过，至少在这段时间她都得陷入深度的沉睡了，所以我才会像这样出现。]
没错，小熊酱和菲尔德从一开始就是被分割到两个容器的灵魂。。。菲尔德陷入沉睡后，另一个灵魂就能使用身体了。
看见雷德那副自责的表情，路西法的视线停留了数秒。
[但我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呢。]
[咦。。。？]
[你看，我现在也自由了，那家伙不在的话，我更加自在呢！]
[。。。。。。]
然后这句谎言，雷德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看穿了。
[明明你也很喜欢那孩子的，不需要勉强自己这么说哦。]
[吵死了！怎么反倒变成你来安慰我了啊！？]
哼！女孩别过头。
[反倒是你才应该感到高兴，好好珍惜吧，你该庆幸那家伙陷入睡眠才对。]
[什么意思？]
[菲尔德那家伙的内心比谁都要来得扭曲，但也正因如此，她的执着也不是开玩笑的。]
她对于“世界”的执着，所有人都看得见，那甚至不是顽固能形容的，而是执念。
[她可还没放弃把你变成仅属于她的“布偶”，要是她真醒过来了，到时你还是装死算了。]
脸记得要朝上啊。
[。。。那你也想杀我吗？]
[才不会，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的，至少有美味的饭菜可以吃～呜姆～！]
[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而且如你所见，战斗后这幅身体的消耗也非常大，就让我跟着你好了。]
[。。。。。。]
考虑到之后的目的地，雷德正想拒绝，却迟迟说不出口。
一方面，与菲尔德立下的约定有了兑现的机会。
另一方面，跟着自己的话，最后也只会变得。。。。。。
[喂。]
[诶。。。？]
路西法的声音将雷德拉回了现实。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一边咬着肉，她向对方说出了不必迷茫的理由。
[我们都没有能回去的地方哦。]
[。。。。。。]
少年抬起头，只看见了黑色的画布。
没有月亮，没有繁星。
[。。。说得也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