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长夜
[快看快看，我带了上好的木头回来哦！]
[噢，明明才下了场大雨，真亏你能找到干燥的燃料啊。]
[哼哼哼～你可以再夸夸我哦！]
紫发的女孩双手抱在那平坦的胸前，表情神气又骄傲地炫耀着自己的功绩。
[好好，真厉害，真是帮大忙了。]
[那是当然！所以你也得好好工作，给我准备好吃的！]
[啊哈哈，不必你说我也打算这么做。]
将木头摆在了地面，自豪的模样还未消去，路酱大摇大摆地走到软绵绵的床铺上躺了下去。
[。。。。。。]
雷德苦笑着叹了口气，将力量柔弱的5岁孩童路酱带回来的，那一点也不多的木头拿起，放到了自己找来的那堆积如山的燃料中。
锅子里的料理差不多能准备好了，红发少年忙碌地左右奔走，顺便查看了柴火炉的状况。
橘红色的火焰依然平稳地燃烧着，室内的温度也让人感到无比安心，无比温暖。
[今天外出时，有遇上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没有哦～]
路酱懒洋洋地躺在火炉前，用轻浮的口吻回应着雷德的提问，看起来相当舒适。
[没有遇上魔兽，肯定是因为害怕我的关系，全都躲起来了吧～]
[这可不像总是哭喊着求救的人会说的话。]
[你说什么！？]
二人的对话宛如朝夕相处的熟人，就像将对方的存在融入到了日常的一切一样的，难以分割的两人。
没错。
[有哪里不对劲。。。。。。]
少年皱着眉头，这么认为的瞬间，身体依然在执行着工作。
他看向了周围的环境。。。在那里的早已不是原来的荒郊野外，二人甚至已经不是曝露在大自然的危险环境之中，而是一栋称得上舒适的温馨小屋。
[果然有什么不对劲！]
[干嘛啊，突然大喊大叫的。。。脚趾踢中桌角了吗？]
[才不是！你个笨蛋天使，仔细看看现在的处境！]
[嗯？]
满脸不高兴的路西法艰难地坐起身子，然后往周围都环视了一遍。
[少了点装饰呢。]
[那才不是重点！]
雷德将火吹熄，并熟练地将晚餐装好。
[你不觉得现在的生活未免太和谐了吗！？]
[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我已经厌倦打架了，难得菲尔德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享受自由的同时还有好吃的，怎么会有人对这点有所怨言？]
啊啊。。。果然不能指望这家伙啊，已经彻底变成废柴了！
[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但我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得做啊。]
[那句话我已经听很多遍了，但你也没告诉我是啥。]
路西法感到厌烦地摇头，然后指出了最无法辩解的地方。
[话说你既然都能擅自盖栋房子，还装修得这么舒适了，那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你的5岁智商哪里去了，只有在这种时候脑子才好使。]
[你说什么！？真没礼貌啊！]
但我似乎真的有些松懈过头了。。。别忘了啊，自己的目的，自己的使命。
这种舒适的生活确实会是条简单的道路。。。但是，停留在这里的话，我只会止步不前罢了。
那我到底该如何面对“自己”啊！
[。。。。。。]
看着眉头都能夹死1只。。。2只？还是3只苍蝇。。。嘛，随便啦。
看着那样的他，女孩有些看不下去，让她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了。
[那去做不就行了。]
[咦。。。？]
[所以说，干嘛摆出那种复杂的表情来？纠结在这种事情上没意义吧。]
[。。。。。。]
她完全不知道雷德的烦恼，也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情究竟是指什么，不知道严重性也不知道那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连人类也不是，她只是个曾与人类相处过的天使罢了。
说不定亦是如此，她才能更清晰地看透吧。
[在这方面，你和菲尔德可真像，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想一辈子。]
在那个黑暗地牢一样的精神世界中，那家伙的所想我全都感受到了，她的感受、执念、过去、灵魂。
像她那样扭曲的灵魂，我不认为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
[但就算是那种家伙，她也不曾怀疑过自己。比她要正常一些的你到底在烦恼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
雷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路酱，她什么也没多想的发言，似乎正巧就是那复杂感情所寻求的建议。
[关于『命运』，你的体质虽然『不幸』，但菲尔德可是彻底的被『否定』哦。]
虽然主要的原因在于我的存在就是了。。。。。。
[但把痛苦当成是正确的这种事情，菲尔德已经证明那是错误的了。]
她，露西菲尔德被堕天的灵魂缠上，被早已安排好的命运所拒绝，擅自选择了痛苦的道路，幻想着等待着总有一天能改变现状。
不过在那里，最后还是出现了其他的阻碍，『圣女』以及眼前这红发的男人，于是她所等待的那漫长的时间，最后都以失败为终结。
正因如此，此时的她才会选择逃避吧？
[看着你这紧绷的样子，我觉得那也太愚蠢了吧？你又不是菲尔德，干嘛非得做那种事？]
就连堕天的我，如今也选择了『活在当下』。
[但我心中那不变的目标未曾动摇。]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纠结再多也不可能改变。
[相反，要是能做到的事情。。。怎么可能做不到？]
[。。。！]
路西法露出了那坏孩子一样的笑脸，然后指着雷德说到。
[麻烦的事情之后再想，你的肩膀太硬了！！稍微放轻松，先和我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
雷德低下头。。。没想到会被5岁给说教。
[明明只是个5岁，真能说啊。。。。。。]
[喂！我听到了啊！我可比你还年长，别小看我了混蛋！]
[啊哈哈。。。。。。]
说得也是呢。。。雷德将碗碟拿起。
[路酱，比我想象地要可靠呢。]
[嗯？事到如今？？看看我捡回来的木头啊！]
路西法摆出了一脸不屑，可还是接受了。
[待会儿再陪我聊聊吧，怎么样。]
[嘛。。。无所谓，但可别说得太久了，我会无聊。]
[是是，尽量简短。]
[嗯，很好！]
路酱用力点头，似乎对雷德的态度非常满意。
虽说如此。。。。。。
[先吃饭，其他的之后再说！]
。。。。。。。。。。。。。。。。。。
啪嚓--啪嚓
柴火炉传来了声音，虽然时不时会打断宁静，但路酱很喜欢那个，对她来说那就像配乐一样，让她心情平静，相当享受。
作为堕落的罪人，随后又跟在了另一名罪人身边，这种看似普遍的日常对她而言可是相当的奢侈。
周围都暗了下来，只有火炉成为了照明，感受着火的温暖，她小口喝了杯子里的热巧克力。
[哈啊～～]
发出了无忧无虑的可爱噪音。
要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可能在森林里找到的东西，像是烹饪的调味料、热巧克力、床铺、杯子、碗碟之类的，那当然是因为这些都不是森林里的东西啊。
出发之前，雷德就用了冒险者公会为大灾恶事件给予的报酬买了一大堆日常用品，将它们全都收容到了空间魔道具小盒中，旅途就会变得方便许多了。
[所以呢，雷德？把我服侍得这么好，我也得反馈一下了吧。说吧，想聊什么？]
将一些装在碟子里的小点心放在桌上，少年在女孩的身边坐了下来。
[你靠过去点嘛。。。很挤诶。]
[抱歉。]
雷德空出了个位子，坐到适当的距离外。
[。。。但这样又太寂寞了，你还是回来吧，这里。]
小小的手掌拍了拍腿边的位子。
[。。。真当自己5岁了？]
[喂！很失礼哦你！]
但少年还是坐到了那里。
[来吧，说故事时间，要好好念哦。]
任性的小鬼头。。。。。。
雷德稍微酝酿了情绪，思索着该从何开始。
然后。。。。。。
[路酱你。。。相信“使命”吗？]
[使命？那种严肃的话题会破坏气氛的，换换怎么样？]
[我的话，对那点可是深信不疑的。]
[听我说话啊。。。真是的。]
理解到少年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路酱决定就这么算了。
[人要是没有某种目标就活不下去。。。对我来说，“自由”一直都是理想的形态。]
[自由吗。。。嗯，确实不可能实现呢。对一个相信“使命”的人来说，自由可是完全相反的呢。]
[看来路酱很清楚呢。]
[当然的吧。过去，我也以自己作为天使的责任为使命，就在我违抗了那点后。。。结果你也猜到了吧，糟透了，但我不后悔。]
路西法的表情不知何时开始也严肃了起来。
[对我来说，使命曾我的全部。。。但毕竟原来的我已经不存在了，被给予新生的现在，还要求自由什么的，那太过于奢侈了。]
[。。。是啊。]
少年将手放在胸口。。。很平静，心脏的跳动一如往常。
她正在睡眠，少年知道。
[我呀。。。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我所看见的，属于她最遥远的记忆，就只有『感情』而已。]
[。。。火焰女神的记忆吗？]
[嗯，那是非常强烈、复杂的东西，我也只感受过一次，却永远忘不了。]
对一切感到失望的绝望感、丧失重要事物的悲伤、对自身无力所产生的悔意、恨意。。。。。。
[对某个存在抱有的无尽爱意。。。还有对夺走这一切的“太阳”所抱有的杀意。]
[。。。原来如此，我很清楚呢，那种感觉。]
说到这里，女孩多少意识到了少年脑中描绘的画面。
[在感受到这一切后，我对自己始终没能真正走入她的世界这点感到不甘。]
我不知道她的过去发生了什么。。。她记忆中那深爱着的幻影又是什么人？
[我无法为她做什么，我无法为她带回那些失去的东西。。。所以至少，要将自己或许有可能做到的事情，为她实现。]
她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就像她对我隐瞒了一样。。。我也对她隐瞒了一些。
[因为“惊喜”就得这样才有趣呢。]
瞄了一眼那感情矛盾的微笑，路酱喝了口巧克力。
[。。。这样啊，我会为你加油的。]
[谢谢你，路酱。。。那个时候，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我很期待。]
少年笑了出来。
[。。。刚才的事情。]
[是第一次有机会说出口。]
路酱把杯子放下，再一次看向柴火。
意识到了什么，雷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啊、抱歉，刚才的会不会有点太沉闷了。。。我们聊点别的？]
[不会，还挺好的。]
[是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
[[。。。。。。]]
沉默维持了片刻。
[再聊点别的吧，夜晚还长着呢，雷德。]
[。。。说得也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