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变数
哗啦哗啦---
强势的雨水从天而降，暴风将雷云吹来，给这场灾难带来片刻的停顿。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焦黑倒塌的建筑，直到今日之前，它们都依然立挺，是这片贫民区的居民宝贵的住所。
然后，灾难降临此处。
[哈啊、哈啊。。。。。。]
雨水没能减缓那赤红之炎的火势，狼狈地靠在某块碎石墙上，少年求救般的喘气声被雨水盖过。
[该死。。。好不容易才被尤菲治好的身体又。。。！]
忍不住放声抱怨，他再一次确信自己不擅长应付疼痛，也很讨厌这个。
虽然至今为止已经面对过各种为难的处境，这次受过的伤势也绝不是最严重的一次。。。但果然，无论是多么微小的伤，都会让他皱起眉头。
只不过是忍耐住罢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被彻底摆了一道啊，雷德。』
[。。。是啊。]
已经没有回答的力气了。
红发的美人漂浮在少年面前，表情冷漠，语气也非常冷淡。
『这次是你被对方盯上了。。。我说过的，他很危险。』
一直以来，这名少年都能将战局牢牢把握，以超乎常人。。。甚至是超越“同级别”人物的思考与观察，操控所有的局面。
精密度堪比未来预知的策划能力，能计算想象敌我双方潜能和行为的观察力，就连看不见的对手所想都能准确读取的感情捕捉能力。
并非依靠压倒性的力量，也不是什么家族背景。。。他所拥有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正因为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能力，他才能率领这世代最危险的怪物们，一次又一次编制通往胜利的道路。
但是如今，他主动割舍了那一切。
『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逼迫你在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后使用魔法，并在那之后立马安排了追兵的戏码，那就是证据。』
伊芙利特对现状一清二楚，毕竟她也一直在看着呢，在最近的距离。
『你心急了，不是吗。』
[。。。。。。]
伊芙说得没错。。。我真的“心急”了。
与在海洛王国那时、在凯蒂娜的第七国度时不同，这是个靠实力赚钱生存的世界，不是那种和平稳定的地方。
对手并不是魔物、魔兽，这些人是佣兵、杀手、暗杀者，能够依靠智慧和技术作战，并且个人水平都不低。
绑架路酱的理由一目了然，他们将路酱作为诱饵，为的就是威胁我踏上陷阱。
现在那孩子大概害怕得不行了吧。。。姑且不说原来的样子，如今的她就只是个5岁。
在我与敌人对战之际，理解我会为了温存魔力而避开使用大型魔法的选择，以体术为主要战斗手段。
[可是，被算计了。]
意识到的时候，我的耐心和精神都已经无法再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没能将温存魔力的计划执行到最后。
『结果就是不仅体力见底，连魔力也使用了一大半。。。完全如了对方的意呢。』
[啊哈哈。。。真难看啊。]
自嘲地笑了出来，如今的自己真的太难看了。
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弱的，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头绪。
不过，『随着时间燃烧自身』，他是在理解了代价的情况下，仍做出抉择的。
突然，毫无预警地，少年开口说到。
[伊芙。。。你直到现在，也没法理解我的想法，不是吗？]
『。。。你说什么？』
一心同体，两个灵魂托付彼此的关系。。。但是，那也绝不是完全相同的。
[我啊。。。对别人的感情起伏相当敏感，能够轻而易举地捕捉到那个。]
我几乎对所有人都做过同样的事，挖掘对方的心灵，有的时候还故意将其击溃。
[所以我知道的。。。“为什么要为一个“别人”做到这种程度？”，“即使牺牲了自己也得不到回报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之类的。]
雨水从头顶上流下，少年的红色瞳孔缓缓移动，与另一对相同的色彩对视在一起。
[这些想法，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丫，想说什么？』
面对少年那如同在质疑自己一样的表现，红发美人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扭曲，那是真正的愤怒！
『你该不会是在说，我一直都是这么看待。。。！！』
[这些想法，你一次都没有过。]
『。。。！？』
伊芙利特愣住了，少年想表达的事情完全相反。
『哪、哪有！我可是经常都在怪罪你的，老是做些乱来的事！』
[但那些只是气话，不是吗？]
『咕。。。！？』
他挂起了纯粹的微笑，松了口气一样。
[只有你由始至终都相信着我，每一次战斗都用尽全力支持我。。。。。。]
『。。。。。。』
我们不是朋友、师生、奴仆之类的关系。。。。。。
[而是没有了任何一方都无法继续活下去，一心同体，两人才是一人的『搭档』，对吧。]
『啧、真是的。。。。。。』
[所以我才会在想，你为什么会如此地『特别』呢。。。？]
少年苦笑着低下头。
是不是在我之前，你已经和跟我一模一样的人相遇过了呢。。。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这么想呢。
『你怎么啦。。。？』
[不。。。没什么哦。]
只是，有点嫉妒罢了。
雷德终于移动了身体，幸苦地将自己撑起。
他又一次看向了伊芙。
[换作今天被绑架的人是伊芙，我可会比现在来得更加心急、更加难看哦。]
『咦、怎么突然提起这种事。。。我又没问你。』
红发美人有些心虚地说到，始终不明白这个话题是怎么出现的。
[诶？但伊芙不就是因为我在担心路酱，而吃醋了吗？]
『哈、哈啊。。。！！？』
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才没这么想！和那种小不点比较，有什么好比的！怎么可能吃醋嘛！！？』
[但你从路酱跟上来开始，就不怎么愿意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
『错了！大错特错！我根本没这么想，你的自我意识也太过剩了吧！』
[是这样哦。。。？]
雷德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竟然猜错了吗，真可惜。
『。。。。。。』
这臭小子。。。原来和我长篇大论是为了说这个吗、可恶。。。谁会和那个臭天使比啊，很明显是本小姐更优秀吧！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啦。。。我原来就不打算阻止你的。』
[啊哈哈、我知道。。。但总不能放着伊芙不管，对吧？]
『。。。油嘴滑舌。』
看着眼前的惨重，被烈焰烧得焦黑，堆积如山的尸体，少年知道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个灰发的男人。。。No.Name，他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刻，这些袭击者的水平甚至没能触及他的脚跟。
和N.N实力接近的人物尚未出现。。。要是那样的人也加入了战局，到那时我该如何行动呢？
[明知道是“影”所设下的陷阱，踏上去便是处于被动，疼痛和伤势会成倍增加，是趟一不小心可能就回不来的道路。]
即使如此，我却不能二选一。
放弃路酱的选择，又或是抛弃给伊芙的“礼物”，出现在我面前的道路一直都是通往同一处的。
因为选择了不幸，所以才期望幸福。
[今天的我，依然会选择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结局。]
哪怕什么时候，自己的存在会化为灰烬呢。
。。。。。。。。。。。。。。。。。。。。。。。。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说明了门外的人物有多么着急，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大量文件和情报的少女有些烦躁地抬起了头。
自与『救世的圣女』谈话以来，她的心情和思绪就开始变得不稳定。。。发生在周围的事情，自己所面对的事情，在意的人所面对的事情。
平时能够轻松解决的，那些连烦恼也称不上的问题，如今都成为了让她皱眉的原因。
要问为什么的话。。。很简单哦。
纯粹是因为，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
不，别误会了。。。硬要说的话，这名纯白少女早已将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列出了，因此想超出她的想象什么的，那是一件相当勉强的事。
没错。。。事情本身并没有超出预想，可是发展确实在往她认定为“低概率”的方向靠近。
此时她脑海中的走向，那已经是过于遥远，以至于她没法准确计算的未来了。
变数在增加。。。自己遗漏掉的，那些看似无伤大雅的小细节，此时才给后续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然后这些变化所带来的画面，那就是雅奈沙.R.贝克曼无法再充满余裕去看待的事物了。
教团加入了战局、原.勇者的所在地、那个人的目的、他的处境将会如何发展。。。以及，所有的因素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走向哪一个方向。。。？
仅靠着第三方的情报，雅奈沙已经无法完全处理了。
叩叩叩--！！
[我听见了，所以别敲了，进来。]
略大的声音，带着怒意的回应。
下一秒，一名女仆匆忙地进入了房间。
[报告、雅奈沙大人，收到了新的“地下消息”！]
[又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女仆苏珊娜没能意识到那是雅奈沙的自言自语。
[雷德大人的头颅被人挂上了重金，100枚金币！]
[什么。。。？]
100枚。。。那对雅奈沙来说并不是大数字，却是能让一个普通人无忧无虑过完一辈子的分量。
但考虑到他所在的地区是那个混乱之地。。。100枚金币能做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可是，就连我的人头都有10万以上的价值，那个人又怎么会。。。。。。]
啊。。。是这样呀。
恍然大悟，纯白少女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为的不是雷德的人头，而是进行消耗，同时将那位的立场，化为混乱与战争的中心。。。？]
更多更多的想象和猜测接连浮现，这更是让她陷入思考。
原来如此。。。真是厉害的人物，连这些都考虑到了，但那是怎么做到的？威胁、是人质吗，对雷德确实有效。
在这之后的影响。。。不行，想象不了，没有足够的情报。
那么，我们又该怎么做。。。是要静观其变，还是增加更多变数？
但我讨厌一直增加要考虑的情报的感觉呀。。。。。。
说到底，那个人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我又、该怎么做才好。。。。。。
就在雅奈沙逐渐深陷其中时，苏珊娜的声音再次将她带回现实。
[以、以上就是所有的报告！]
[我知道了，你别喊了。。。令人烦躁。]
[非常抱歉。。。。。。]
叹了口气，雅奈沙决定赶人。
[可以了，你出去吧，有什么事再继续给我报告。]
[我明白了！]
这时雅奈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关于刚才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能外传出去，明白了吗？]
[外、外传。。。请问，具体而言包括了谁。。。？]
。。。这女人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不是包括了谁，而是无论是谁都不允许提起。]
[关于这个。。。小的不小心说漏嘴了。]
苏珊娜一脸心虚，小声地说到。
[。。。你和谁说了？]
女仆小姐已经心急得快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紫发的女性慢悠悠地走入了办公室。
[雅酱，大事不妙呀～]
[玛蕾娜小姐。。。？]
盗月女一脸无奈，却又像是早有预料。
[希尔酱她们。。。从房间里消失了。]
[。。。。。。]
雅奈沙瞪了苏珊娜一眼，吓得她瑟瑟发抖。
“是要静观其变，还是增加更多变数”
[啧，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法坦率地与你相处呀。。。。。。]
。。。希尔瓦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