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冰炎
那是距离『现在』的不久之前。
混沌吵杂，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仅有一处如死城般寂静。
那所谓的“一处”，指的并非是地点，而是她所经过的路径，她通向『游戏终点』的路线。
她有着如冰霜般闪亮的银色长发，如字面一样配得上冰山美人这一形容的美貌，寒冰一样的眼神，冰晶般剔透的银蓝色双瞳。
身穿制服一样的白色女性长袖衬衫，外侧则是黑色的风衣。
在那之下的，是她所喜欢的深蓝色短裙，黑色的丝袜将丰满的大腿紧紧裹住，增添了几分色.气。
少女的手腕处，蓝色的发圈套在那里，如今并不是使用它的时候。
而代表着少女自身存在的，数字『II』则以最让她感到满意的形式，由她亲手刺绣在了衣领的内侧，始终由她所背负。
既不打算让自己变成『I』，也不打算失去『II』的位子，因为那将成为自己的存在被彻底抹去的瞬间。
按照自己的步调，一步步走到了这里来，她已经决定，这一次绝对要改变什么。
[。。。。。。]
走了一段距离，看见某道熟悉的身影，她停下了脚步。
虽然还未见识过此人的真实实力，但既然能作为自己的同伴，她肯定也有超乎常人的地方。
[艾姆。]
被温柔地安放在那里的，是一名墨绿色长发的女仆人偶，身上满是损坏，闪烁缠绕着电流，看上去却与普通的女性没有差别。
少女沉默了数秒，缓缓伸出手，往她接近。
滋滋--！
宛如一层看不见的墙壁，手指在靠近之时便触发了电流，那是由魔力形成的防护罩。
两种魔力被施加在了上面，一种是人偶自己的，另一种则是她无比熟悉的红色。
极为强力的魔力罩，想必能弹开绝大多数的冲击吧。
然而少女的手并没有停下，魔力的电流没能缠上少女的手指，直到她清楚地触碰到了那层墙壁。
然后，继续向前。
咔啦--咔啦---
墙壁出现了明显的裂痕，至少在少女那能清晰看见的双眼之中就是如此。
空气“凭空”出现了冰霜，在它们将防护罩给完全覆盖后，她轻轻一推，将墙壁破碎。
五指在触碰起皮肤之前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她才决定继续下去，让手掌紧贴在对方的胸口上。
[。。。。。。]
蓝色的魔力逐渐从身体的四周聚集到了一处，少女能看见，如同波浪般的“外衣”正往手臂靠近。
然后。。。使劲。
咚咚--！！！
庞大的魔力被直接注入到艾姆的胸口中，沉睡过去的身体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弹了起来。
一般的话，少女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过，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终于能再见的关系吗。。。现在的我，总感觉有些小期待。
不对。。。应该说，很兴奋？
身上的魔力正在不停涌出，就像是无穷无尽，没有极限一样地。。。。。。
少女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但她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和感情，确实让她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
恐怕，她在不自主的情况下释放出的魔力污染，会给遥远的未来带来影响也说不定吧。
只不过，那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毕竟就如同她皮肤的温度一样，她的心也早已随着寒冰降至零度，不是自我逼迫的话，已经没办法再打从心底感受他人的心情了。
注视着不远处的红色，她迈出了步伐。
。。。。。。。。。。。。。。。。。。
从天而降的少女以令人过目难忘的方式登场，银色的长发微微飘起，寒冰的冷风以她为中心吹散开来。
红发少年看见了对方的身影后，下意识将怀中沉睡的路酱抱得更紧了一些。
恐惧，要说的话，这就是少年此时此刻，就算想否认也做不到的真实感情。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那能渗入到骨子里的冰冷感。
她的存在本身，就有着能让雷德的计划被彻底打断的能力。。。也或许，就只有她能做到。
相识了最久的红酱也做不到，能够看透我、理解我的雅奈沙也做不到。。。但就只有眼前的少女而已，只有希尔瓦.埃勒门特能做到。
[。。。雷德。]
久违地听见了少女那美丽又令人熟悉的声音，雷德的表情却扭曲了不少。
在这一刻，他心中埋藏已久，一直支撑着他的心理防线遭受到了激烈的冲击。。。。。。
回想起至今为止自己所做的事，考虑到自己为她们准备好的未来，雷德知道自己一点错也没有。
但这是为什么呢。。。在看见了希尔之后，心中的『愧疚感』涌了上来。
[希尔。。。！]
[。。。好久不见了，雷德。]
抬高了头，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的她展示出了女王般的姿态。
是啊、真的有好一段时间没见了。。。。。。
少女一步步走来，将被逼分隔两地后，度过的时间说出口。。。。。。
[有足足十年了吧。]
[才没有那么久，这才过了1个月左右吧！？]
[。。。是吗，我这等得头发都白了。]
[不、原来就是那个颜色吧。。。。。。]
嗯。。。？
气氛比想象中来得要更加平静，而且希尔这不只是在玩弄我还是天然呆的脱线对话。。。和以前一模一样。
该不会，其实没在生气。。。？
[那么，我这就过去。。。雷德。]
咚咚----
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少年的警报却响个不停。
不对、一点都不平静，直觉告诉我，与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的经验都在提醒着我。。。很生气，希尔现在非常生气！！
雷德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一举动让希尔的双眼瞪大了一些，仿佛不敢置信。
[为什么要退后。。。就算到了现在，我连往雷德靠近一些，都不被允许吗。。。？]
[希尔。。。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希尔你注意到了没有。。。虽说你的魔力操控是我们之中最为强大的，但因感情的变化而掀起波动的幅度，却也是最为强烈的。
[希尔、我知道你很生气！]
[生气。。。？一点都不会，一点都没有生气哦，希尔很正常。。。。。。]
这么说的同时，吹来的冷淡又变得更加寒冷了。
这、这不是都气到头上来了吗！？
[不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那个家伙也在。。。！]
雷德急忙将头转向了那个一声不响的男人，因为这是换作雷德，绝对会使出偷袭的时间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N.N他什么也没做。
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甚至没有计划这么做的打算。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双眼像是被什么极有魅力的东西吸引住了一样，眼都不眨地注视着希尔。
[咦。。。？]
[。。。。。。]
没想到会有这种事。。。N.N的嘴角上扬了一些。
[少年，你可否有过面临如此选择的时候呢？]
对方突然向雷德搭话到。
[用较为轻松的方式，得到质量不错的东西。]
又或是。
[用困难的方式，将最完美的物品得到手。。。这种，对自身的意志和觉悟进行的质问。]
说完那莫名其妙的发言后，他稍微整理了自己的灰白色大衣，再一次看向了银发少女。
[果然，人只要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碰上美妙的邂逅呢。]
黑色的闪电缠绕在N.N的身体周围，他缓缓往希尔走去。
[我喜欢把握时机，做出正确选择的感觉。。。虽然还未完全成熟，但也到了能采摘的时候了。]
用像是在形容果实一样的说法，N.N是这么说的。
[。。。从刚才开始，就很烦人啊，你。]
希尔第一次将目光放到了N.N身上，那是丝毫不隐藏任何感情的，一脸厌恶、嫌弃的表情。
[不记得我的事情也是当然的。。。但我知道你呢，『恶魔』。]
[。。。！！？]
希尔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起来，甚至停下了走向雷德的脚步。
原来那往四周吹袭的强风瞬间寂静下来，整个空间也迎来了死寂般的宁静。
希尔将身体转向了面无表情的N.N，低下头来，好似在酝酿着什么。。。。。。
啪--！
她一把抓住了N.N的领口，那白皙的手腕微微颤抖。
[别用那个名字称呼我。。。。。。]
[希尔。。。？]
看见如此反常的希尔，雷德忍不住呼唤起了她的名字。
有什么不对劲。。。雷德马上捕捉到了希尔身上的感情变化，在对其进行分析后，少年得知了一点。
那就是希尔的怒火，远比一开始要来得更为强烈。
不如说，这种愤怒的情绪仍在上升。。。会失控的！
而且从见面开始，从希尔体内扩散到周围的魔力量就有些异常，庞大得不可思议，并且是随时都在造成魔力污染的状态。
然而，此时此刻那些魔力却反常地停了下来。。。是被压抑住了，又或是已经释放过多了呢？
还是说。。。是爆发前的宁静？
无论是哪个，只有雷德心中那不曾减弱的危机感是千真万确的。
[世界终有一日会回归最初的样貌，天上将会再无星河，月亮或是太阳都将被黑夜所遮盖。]
到了那时。
[世界的秩序将会重新被制定好。。。就像是体现了我的预言一样，你难道不也是生来如此吗？]
[。。。你为什么知道那个。]
[因为你就是如此渴望的，不是吗。完美的作品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最危险的瑕疵品，你就是这样的。]
他，N.N的话语像是催眠的咒语一样钻进希尔的脑袋中。
一道被她封印在脑海中的过往正在像虫子一样，从记忆的最深处爬出表面。
[将帝国给毁掉的事实，从来就不是什么意外。。。。。。]
[闭嘴。]
[魔力暴走，觉醒。。。你知道不是那回事。]
[别说了。。。。。。]
[其实你最清楚不过。。。毕竟那就是你的“欲望”，对吧。]
[。。。。。。]
灰发男人缓缓底下头，在少女耳边轻声说到。
[你的欲望。。。就纯粹是『想试着破坏看看』而已，没错吧。]
咔啦卡拉咔啦-----
[不是这样的。。。！！！！]
一阵白光炸裂开来。
就像她曾目睹的光景一样，她曾拥有的一切美好，她曾生活的“世界”。
都会失去温度的吧。。。。。。
咚咚咚----
[怎么可能会是那样。]
[。。。！]
[你果然和以前一模一样，是个天真的孩子啊。]
睁开眼，红发少年抓住了自己的手。
能把你的冰给融化的，可是大有人在。
[我，就在这里啊，希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