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最弱的战士
巨大的身躯阻碍在了视野前方，一头凶猛巨兽用那双发光的眼睛瞪视着在场的两名人类，并释放出了象征强大的气场。
要是一般的野兽像这样出现，那么在判断出无法交战的瞬间，人们就会缓慢后退并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大多时候，只要面对的不是一头极度饥饿的野兽，凭着知晓应对手段的经验，以及手上持有的道具，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
但是，眼前这头怪物又如何呢？
仅用后方的两只腿站立，通过抬起的身体增加给人的压迫感，锐利的爪子仿佛能轻易划开一切，那满嘴的獠牙大概也能做到相同的事。
人类在判断出无法交战后就可以顺利撤退了吗？从这种怪物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是一件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吗？
这一切的疑问，在少女看见它时就有了答案。。。。。。
[怎么可能做到啊。。。？]
要是什么都看不见倒好，但在觉醒了魔力，看得见“光点”之后，显而易见的差距就能通过视觉一目了然了。
那头野兽身上缠绕着一股相当混乱的魔力，不像之前来莱尔大叔身上感受到的那般稳定，而是丝毫没有抑制，任由魔力随意释放的状态。
是在威胁敌人吗。。。我不知道。
但要是那就是目的，那可真是十分有效啊！
颤抖根本止不住、像这样的到底要怎么才能够。。。！？
[冷静下来，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展现自己的恐惧，伊芙。]
[。。。！]
沉稳安定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像是连语言中也包含了特殊的力量一样，伊露菲丽娅突然变得安心了一些。
[不要移开视线，时刻紧盯敌人的身影。]
首领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生物，感觉不到一丝恐惧。
而那本该有着巨大优势的怪物，此时也确实受到了那点的影响，警戒了起来。
就算只是虚张声势，创造像这样的时间也是很重要的。
可是，我们这里的劣势并不会减少就是了。
首领的视线没有从敌人身上移走，心思却几乎全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伊芙，你听好了。]
[嗯、我听着呢。]
。。。她还只是个孩子。
她是出自于对我的信任，才会像这样站在这里，就算害怕得不行，也还依然相信着此境非绝望。
但是很遗憾地，要是对手是变异个体，『仅凭我们』是没法抗衡的，需要良好的策略。
所以。。。。。。
[接下来只要逮到时机，你就往洞口逃吧。]
[诶？]
少女露出了一脸惊讶，那副表情简直在说“那你怎么办？”一样。
[我的话，不需要担心。记住，要是能活下来，那么有时候逃跑也是必要的。]
[你是认真的吗。。。？]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会和你开玩笑吗？]
[。。。！！]
好奇怪、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虽然由自己说出来有点那啥，但红发少女知道自己其实是个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人。
在经历了那场悲剧，以及遭到首领那宛如洗脑的教导，她对自己的事情开始看得更重。
老实说，她对任务的事情并不积极，在面临危险时，首领那句催促自己独自逃跑的发言，简直就是救赎！
但是不对劲。。。有什么很奇怪。
首领这个人明明有着远在自己之上的战斗经验，他说的话没有怀疑的道理，少女也不需要对他的实力感到质疑。。。本该如此。
可伊露菲丽娅却还是感受到了违和的地方。。。这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理由的话，果然还是与少女不久前才第一次觉醒的能力有关。
她能清晰感受到流动在自己体内的能量，双眼也能清楚看见那头野兽身上的色彩。
然而，只有他一人格格不入。
看不见。。。我在他身上看不到那些“光点”。
看不见『魔力』。。。！！
[等等、我不能抛下你不。。。！]
[呜。。。！]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怪物终于展开了行动。
双腿轻轻地蓄力后，“滋咚”一声。
咻---
庞然大物出现在了少女的旁边。
[咦。。。？]
下意识地往那里看去，视野却被一片黑色笼罩，尖锐的利爪挥了过来。。。完了。
啪嚓--！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空中，伊露菲丽娅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拍飞到了远处。
碰！！
与不平坦的地面接触后马上翻了好几圈，过于强大的力量根本没法让自己马上停下来！
[呜、哇啊。。。！]
在撞击到了石墙后才勉强停止滚动。。。好疼、那是什么鬼力气，我的身体好痛。。。完了、骨头一定都碎了。。。呃呃、要死了。。。。。。
要死。。。要死了？
察觉到了异状，少女猛然睁开眼！
[不对。。。一点都不痛！？]
[当然不痛了。。。被打中的又不是你。。。。。。]
[啊！！]
睁开眼后，少女这才发现首领被自己压在身下，发出痛苦的声音。
[怎么会、发生了什么！？]
[我们被击中了。。。要不是身上的装备、那冲击力可是会毫无缓冲地命中我们了。]
[装备。。。原来它们不只是单纯的重而已啊？]
[这不是当然的吗。。。但很遗憾，或许就到此为止了。]
咔啦--！
首领身上的护甲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刚才的一击已经将它们彻底破坏掉了。
[怎么会、这身装备就这么不耐用吗！竟然只能用一次！？]
[一次，就足够救下我们的小命了。。。更何况一般上，才不会这么简单被击中。]
[。。。对不起。]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伊芙朝那头巨兽看去，这才发现那些洒落一地的血液全都来自它的右手，一柄小刀也被深深地刺入了它的手心。
[野兽通常会先攻击比较弱的猎物，但在刚才的情况，单纯是你看起来太慌张的缘故了，伊芙。]
不过也多亏如此，对方决定先对伊芙动手的『意图』可是被一清二楚地捕捉到了。
[我不具备能给予有效攻击的力气，但利用对手施加的力量，趁机给予反击还是能做到的。]
首领艰难地坐起身子，然后与仍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近距离对视了数秒。
[我不会说你很重的，所以先下去吧。]
[哇、抱歉！]
伊芙满脸通红地移开身体，首领则站起身来。。。。。。
滋滋--！
[呜。。。！]
疼痛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全身，让面无表情的男子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咬着牙努力减缓这份痛苦。
啧。。。刚才的攻击，果然单凭这身装备没法完全抵消掉吗。
男子知道自己身上出现了几处骨折，不小心曝露在光线之下的皮肤也遭到碎石割伤。
要是换做莱尔，甚至是身后的伊芙都好。。。那种程度的攻击都不会在身上留下如此伤势。
但是这并非能够抱怨的事情，因为自己与他们并不一样。
没错，人类的首领，背负整个种族的核心人物，那个指挥着“超能力者”们在战场上奔走的男人。。。。。。
谁能想到，他竟然只是个『凡人』呢？
[你是在逞强对吗。。。我都看见了。]
[。。。。。。]
[你的体内并没有魔力啊！]
[。。。是啊，确实没有呢。]
冷漠地回应，他再一次往前踏步，可是这次一拐一拐地，看上去无比脆弱。
而注视着那般固执又孤独的背影。。。一股复杂的情感也涌上了少女的心头。
[你不是告诉过我，要战胜那些怪物的话，没有魔力是行不通的吗！？]
他那么多次地强调过了，强调着魔力在战斗中的重要性。
可是这个人。。。他明知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却硬着头皮来到了地面。
[更让我不爽的是，伤痕累累的你像这样挡在我前面是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什么。。。？]
是啊，是为什么呢？
我的行动都准从着心中的指标，由感性去设立目标，再由理性去计算达成的方法。
那么我此时此刻的行为，肯定也建立在这点上吧？
既然如此，就必定存在着『价值』。
我愿意相信那点。
[伊芙，人类的强大从来就不在“魔力”。]
[。。。？]
而是在于心中那份绝对不愿意认输的意志。
就算我的实力，远比能够使用魔力的你们，超能力者还要弱小都好。
[我也有必须战斗下去的理由。。。！]
野兽再一次压低身体，准备往这边冲来。
可就在它踏出第一步时，地面发生了晃动。
紧接着的是，耀眼无比的光芒。
滋滋---轰隆隆！！！！
[[！？]]
伊露菲丽娅此时的心情恐怕与那头兽人一样惊讶，大概在她们眼中，地面就只是毫无征兆地发生了爆炸而已吧。
但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至少这一切在男子眼中都是必然的。
[还记得刚才我让你“别乱动”吗？]
早在察觉到敌方接近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地面设置好了地雷。
面对我这名『身上感知不到魔力，却丝毫不畏惧自己』的人类，以及持有魔力，却从气势上就已经被压制的伊芙。
稍微懂得思考的兽人就会先以伊芙为目标攻击。
而在设置好了前提后，我只要在捕捉到信息的瞬间，先一步救下伊芙就行了。
[在那之后，它必定会将注意力转向因伤势而变得脆弱的我，直到这里都。。。。。。]
强忍着腿上的疼痛，首领毫不犹豫地奔向了因爆炸而掀起的烟幕，然后奋力跳起。
[正如我所计算的一样！！]
咚--！！
首领的双脚飞踢命中了目标，但理所当然不会对兽人那强壮的身体造成伤害。
所以，就交给能击穿这副身体的武器来！
用力一蹬，果然将敌人的身体推向了后方。
在视觉被遮蔽的情况下遭到突袭，这突如其来的发展使对面的兽人着急了一些，它下意识用力挥动手臂，将烟幕给吹散。
而早已预料到这点的首领也没有鲁莽地追击，而是在精密地计算过后迅速靠近。
咻--！！！
利爪以可怕的速度从头顶上划过，男子一个下蹲进入了对手的手臂与腹部之间。
啪嚓！！
[吼啊啊啊！！！！]
发着光芒的刀刃刺入了兽人的腹部，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吼充斥了整片空间。
力气不够的话，就加上冲撞的推进力！
[喝啊！！]
咚！！
这次兽人的身体大幅后退，它发狂似地朝首领攻击，然而前一秒还在眼前的男子已经消失无踪。
首领此时已经站在了兽人的肩膀上，一个跳跃，他避开了利爪的追击。
在地面两次翻滚后，他在一段不远的距离外转过头来。
[哈啊。。。和兽人正面交手，果然还是折腾。]
[吼。。。！！]
[呵呵，很不爽对吧？]
啊，不对。。。应该这么说。
[你这低等的生物。（兽人语）]
[。。。！？]
是啊，作为送别，就露两手给你看看吧。
[很惊讶吧，要是你们也能说人类语，我也会很惊讶的。]
遗憾的是，兽人留下的文字记录不多，没有足够用来解读的素材。
毕竟只有变异个体才会花时间在那种事情上呢。
[我也只会这句了，因为。。。这就是你们兽人临死前，用来诅咒我的脏话啊。]
[吼（你这该死的。。。！！）]
首领的脸上挂起了一道狡猾又凶狠的笑容，他将食指对准准备杀死自己的兽人。
[碰。]
[！？]
咻--！！！
一道光束已经穿过了兽人的胸口。
无视了一脸诧异的兽人，首领慢悠悠地站起来，接着若无其事地从它身边走过。
贯穿了其胸膛的光束在击中地面后，留下了一个坑洞，看起来与不远处的另一个坑洞非常相似。
[随意接近的话，会被烧伤的。]
咚--！！
巨大的身躯倒在地面，金属墙上对准着目标的兵器也逐渐变形，在首领离开了一段距离后，才再一次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啊。。。。。。]
首领来到了伊芙面前，伸出手将少女那长得大大的嘴给闭上。
[把嘴擦一下，脏死了。]
[不、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
[刚才发生的事啊！那些不可思议的动作又是怎么回事！？]
[我有在锻炼身体，当然做不到像莱尔他们一样的飞檐走壁，但差不多的事情还是行的。]
首领稍稍将上衣拉起，底下那健硕的腹肌也露了出来。
[哦、噢。。。看得出来。]
伊芙心虚地移开视线。。。奇怪、明明没有受伤，却流鼻血了。
[走吧，危机还远没有结束呢。]
首领向少女伸出手。
[嗯，说得也是呢。。。。。。]
伊露菲丽娅将其紧紧握住，在首领的搀扶下，好不容易靠着那双颤抖的腿站了起来。
[去和莱尔大叔会合吧。]
[。。。是啊。]
五味杂陈，两人都对接下来将面对的事情有所理解。
少女感受到了来自洞穴另一边的“波动”，以及它们的愤怒。
而灰发的男子心知肚明。。。自己所背负的罪孽，又多了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