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一直以来经历的苦难，是时候为那样的旅程画上句点了。”
记忆犹新，宛若发生于昨日，不经意间就能回想起种种细节，不论是她礼服上的细微褶皱、脸上微微抹过的一丝绯红，还是泛着泪光的眼角。那时的一切影像，如洗出的相片一般清晰，那日的45，则脱下了厚重的外壳，做出正常女孩会露出的、惊讶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最后那幸福笑容，以及感谢之语。
“谢，谢谢你，指挥官大人。”
蒙受女神眷顾，亦或命中注定...
你用手指轻抚左眼伤疤，藐视星光，穿越愤怒与悲伤，而我深入暴雨，艰难险阻，坚如顽石，拨开层层包裹的外壳。有幸，命运交结，梦醒时分，你离去远方，苦若醋栗，甜若丁香。（the witcher）
啪嗒啪嗒，滴滴雨点敲打在窗头挡板之上。
哗啦哗啦，倾盆银针奏响悦耳之音，罪恶世界被洗刷。
雨天能给我孤独感，而我喜欢孤独感，就像小时候洗车时喜欢待在车里一样，静静闭上眼，让身体陷入柔软的座椅中，倾听外部的声音，享受一个人的感觉。
它把我隔绝了，让我和这个世界产生了距离。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这个世界...又能多糟糕呢?
梦到昙花了，美丽的花儿漫山遍野，幽静深邃的夜下，淡淡的银辉恍若仙境。仙花之中，一位少女立足于上，身板纤弱似莲藕，摆放于空旷的山谷间，只留下了孤零零的背影，踏碎湖光，轻轻地远去，万籁俱寂，悄无声息，无人在意花儿的凋零，也不会在意少女们的离去。
并没有追上去，我醒了，睁开双眼，办公室灰蒙蒙一片，挡雨板和入睡之前一样，继续流露出雨水敲打的声音，如果集中精神仔细听的话，身后的窗外，雨的声音钻入耳，皮肤之上涌上淡淡一层疙瘩，缩一缩身子，裹一裹套在身上的外套，感觉舒服极了。
奇怪...我不是把外套挂架子上了吗？嘛...可能记错了，正好还有些困意，继续睡吧，这次...不要再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了。
趴在办公桌上的我打算继续睡，视线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就摆在一侧。突然想起来，之前是因为下雨，所以想放松一小会，可这种下雨天实在是太有妖力，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那么就不能休息了。
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茶杯，上面罩着一个类似保温盖的东西。
看到这个，我下意识舔舐嘴唇，握住杯柄，靠近过来，然后将盖在上面的东西取走...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一天之始的最佳饮品，提神醒脑，好开始一天的工作，没错，是咖啡，至于是谁放在这的...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询问过，但没有人承认，连咖啡厅的经营者春田，也告诉我，这隔三差五天，在早晨像变戏法一般出现在我桌上的咖啡，不是她做的。
有点怀疑春田，她回答时居然笑了？唔...我觉得应该是她做的，难道春田小姐也会不好意思承认吗？
我将杯子放回桌上，伸了个懒腰，将手伸向台灯的开关。
必须要调到工作状态，但是...
这种天气，适合故作深沉呢...
就像小孩子无法抵挡糖果的诱惑，淅淅沥沥的雨声将我吸引，我情不自禁地幻想，幻想将手贴在窗户上，感受从手心涌上的冰冷，然后向雨幕远眺。
如果这么做的话，那我会感到孤独，如果感到孤独冷寂...脑中理所当然地会浮现灰发少女的脸庞。紧抿嘴唇，内心浮动，放弃了摁亮台灯的念头，让室内保持阴暗的状态。
下雨了，45，你现在在哪呢？是和我一样在室内呢？还是身处雨中，孜孜不倦进行着你的下一个任务呢？
我看了眼待处理的文件，摇摇头，站起身，穿起披在身上的外套，转向窗户，刚迈出两步，还没来得及像个孤独的吟游诗人那样哀声叹气前，惊奇地发现....居然已经有一个人站在我想站的位置上了。
我居然一直没发现？惊奇之余，开始打量这位不速之客，可随便一看，她的身份便心知肚明了。
背对着我，面朝远方的少女，拥有与此刻天色交相映衬的发色，一头淡灰的靓丽长发如瀑般倾斜而下，直至腰际。
她的视线在窗外，已经完全融入了景色之中，怪不得我没发现她...
走近了几步，站在了她的侧面，这样一来，少女的侧脸得以显现。雨天，微弱的光线好似滤镜一般，精致的脸颊上多了一丝苍白之色。
我很想叫她，但是...犹豫不决...
多久没见了呢？几个星期？几个月？听说时间是相对的，那么，我大概有几年没见她了，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时间太漫长了，即便这次的任务，也仅仅只是视频通话。如此近的距离，我感受到一股感情即将从心底喷涌而出，熟悉而陌生。
熟悉的，是久违的喜悦。
而陌生...
我是指挥官，需要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应对最差的情况，这也造成了一个坏习惯——什么事都喜欢往坏处想。
404小队的队长，我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如同狼一般狡猾，也只有那样，才能在这破落的世界找到落脚点，在斗智斗勇的生存战争中存活下来...40毫无疑问可以走进她的心扉，而我...
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如果真的没有，那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呢？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她...是在利用我吗？
很讨厌自己的这个坏习惯，而这个“可能性”自从出现开始，已经困扰我很久了。我摇摇头，让自己不要瞎想了，现在45出现在这，是好事。
灰色长发的少女左手持着一本翻开的书，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一直眺望窗外，不过有时候也会低头随意地看两眼，接着继续抬起头继续看窗外，并不说任何话，仿佛在说——要由我率先发起问候。
咽了咽口水，朝45靠近了几步。
“咳咳。”
可能是因为有些紧张，诸如“你好”或者“好久不见”之类的问候我都没有想到，只是干咳两下以作示意，可45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被我的眼睛捕捉到了，她的肩膀猛地收缩了一下，明显是被我吓到了，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以狡猾...不，以精明慎密出名的45居然会毫无防备地留给他人自己的后背？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回了常态。
“啊呀~指挥官醒了呀~~”
她转过身来面对我，同时露出了惯常的笑容，不得不说，这如同皓月一般耀眼的笑容是美丽的，美丽得过分，令人猜疑到底是不是故意做出来的？
我了解她，这就是她，大家都能看到一个外表热情开朗的少女，然而这过分似刻意的友好，到底是不是一种嘲讽呢？说到底，令人捉摸不透的她，心里实际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曾经的我自以为走入了她的心扉，做梦的时候也在想，或许她只会对我吐露心声，什么的...暗暗窃喜，直到那该死的担忧出现。
时间是神奇的魔法，自从那次离别之后已经那么久了，现在再次看到她如此的笑容，没有自信的我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心中多了些许忧虑。
“嗯，我醒了，有什么事吗？”
“嘻嘻。”她以女生的方式，单手将书本抱在胸前，另一支手则掩饰着充满坏笑的小嘴，“指~挥~官~，好久不见，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想说什么吗？我...我以为你们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你居然来这了...”45，这位外貌可人的美少女，她说着话，她做着动作，一切都生动形象，是真实的，并非往日的梦境。当意识到这一点，我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语言协调机能却出了点问题，不知道说什么好。
“...45，我有点想知道，你这次来我这，是为了...”想问她来的目的，期待我所期待的回答，可问题说道一半却戛然而止。
45斜头问道“诶？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你是想知道这个吗？”她很好地探测到了我的想说的话，那点掩饰对这位狡...不，对她这样冰雪聪明的人形根本没什么作用。
“不...45，我是想问，既然你有事，那为何不叫醒我？”
她听完问题，带着笑容看我，能感受到一些玩昧。“因为指挥官睡得很香嘛，当然不能打扰咯~”她将手别在身后，轻轻凑近过来，然后微微弯腰，撅起小嘴，从下方向上用那双水灵灵的金色眸子直直地瞅着我。
“呃...”差点就被她这样可爱的眼神攻陷，我心里明白，自己可不能上了这个套。她这种刻意的行为，极有可能是想耍我，要是我精神被攻陷的话，说不定格里芬的指挥官又多了一个把柄。
“咳咳。”干咳两声过后，语气趋于正常，“所以说...应该是这样，你愿意等那么久，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吧？那么你说吧，我听着，尽量回答你。”
我故意用那种“我不会上你的当”的眼神，略带骄傲反击她，她着实愣了一下，接着她“啪啪”两步跺着脚，站在了距离我几公分的地方。
“居然说是不要紧事，哼——”她鼓起腮帮子，样子像极了被捉弄了后，气鼓鼓的小女生。气过了后，便成了哭，她抬起手，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像我们这样纤细瘦弱只能干脏活的人形，居然被派去抢那一大坨钢铁，本来就很不合理嘛...陷入危机的后，还被指挥官大人抛弃了呢。”她说话时带着哭腔，如果那是装的话...不，以我对她的了解，那就是装的啊，连眼泪都看不到，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抬起手擦擦眼角（虽然没有眼泪...），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的内心却悸动了...因为下达那命令的的确是我，现在被她直面面对，难免会有愧疚。不得不说，这次的攻势特别猛烈，我已经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这个…”
我的视线下意识地逃向别处，却歪打正着地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
“咳咳。”咳嗽两下，将慌乱压制下去，并一本正经地说着，相信我的语气没有丝毫慌乱，“首先要说一声对不起，嗯...但事实是这样的，45，你知道‘围魏救赵’吗?进攻敌人的要害部位使敌人放弃次要目标，这样的话，不仅能攻下那些难缠的轨道炮，还能减轻你那边的压力，也就是说，我并没有抛弃你，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嘛。”
“唔…注意到放在桌上的‘孙子兵法’，慌乱状态只持续了2.7秒，没有慌不择词，回复得也很有道理，很好，你合格了呢。”
“诶?”我这才发现，原来45正端着下巴，好似考官一样注视着我的反应，刚才小女生的表情早已烟消云散，又换上了一副过分友好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呀，刚才你不是想知道我来这是为了什么吗?就是为了这个呢。”她摊开双手，表示意为如此。
“能再说得详细点吗？”我还是没太搞清她想表达什么。
“忘了你之前的指令了吗?就是直接让人形登上敌人列车，并损毁护盾发生器的那个。”
她这么一提，我确实想起来了，在之前的行动之中，我们被逼到了穷途末路，在那个生死攸关的瞬间，我下达了这个近乎于送死的指令，好在我拥有优秀的部下，M4她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45将手搭在额头上，语气夸张地继续说着
“啊啊~还好我不是你的部下，不受你指挥呢….啊不对诶!那时为了提高效率，我‘放心’地把指挥权交给你了呢!”她表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实际上心里不会有半点惊讶，她就喜欢这么说话。
她竖起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所以说呀，虽然结果不错，但不能确定那是你理智判断的结果，万一是狗急跳墙，弄拙成巧呢?我必须确定雇佣我们小队的常客，是一位优秀的指挥者才行呢。”
听完她的话，我垂下头，心里莫名失落起来。
“是这样啊，那...你来这的目的，真的...没有别的了吗？”或许还有一丝可能，我还没有彻底放弃，于是抬起头，抱着些希望问道。
45并没有立刻回复。还没来得及看向她的脸，她便立刻转过身子背对我。我咽了一口口水，略带焦虑地等待着她的回复...这几秒真的是无比漫长，终于，她开口了“是的呢，我来这，仅仅只是为了这个呢。”
没有了对话，只剩下沉默，背景的雨声渐渐清晰起来，顺道来了一阵风，连带一点雨水从窗飘了起来，我感到了冷意，有了想打哆嗦的冲动，嘴巴张开，什么都没出声再次合上了。
“好了，指挥官，我也是很忙的，既然目的达成，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她的语气没有了调皮与戏谑，较刚才正常了许多，是的，她打算离开了，没有丝毫犹豫地迈着快步，想要从我的视线下逃离。
“这本书我很喜欢，所以要借走。”在到达了我所站立的侧面后，她停下步子，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后，继续朝门口靠近。
我不明白为什么，真的不明白，低垂着头从我面前逃离的她，貌似连脸都不愿让我再多看到一眼了。
内心在起伏，情绪在波动，明显到我可以清晰感受，看来那份担忧如同气球一般胀大起来，即将爆裂。我并不想干站着，听着她的步子渐行渐远，而且这次还是从我的办公室离开的。
“诶？指挥官你...”她确实惊讶了，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完全没想到我会跑过去抓住她的手臂，连变换回充满笑意表情的速度也减慢了。“啊啦~难道格里芬的指挥官连一本书都舍不得吗？”
我并没有理会她的话，沿着她的左手臂，顺势抓住了她的左手，在握住的一瞬间，柔软的触感传达过来，我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但并没有犹豫，将那只我几乎每夜都会梦见的少女，将她的手抬起到眼前。
“请原谅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原来..你还戴着呀。”
无名指上，是那枚誓约之戒，闪烁着光辉。我看向45,45已经褪去了那层厚实的外壳，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垂下脑袋沉默不语，貌似...在等待我的批评？
我望向窗外，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但势头好像大起来了,再次转向面前的灰发少女，我感到五味成杂，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下雨天...和咖啡挺配的，要不要一起去咖啡厅坐坐？”我如此提议道。
“诶？”45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望着我。
“怎么？你不愿意吗？”
“没，没有啦，凌晨喝咖啡吗？用精神点的方式开启新的一天，挺不错的。”她看了眼我桌上的咖啡，点点头，接受了我的提议。没有多说什么，我们很快移步至春田小姐经营的咖啡厅之中。
看了眼表，5点不到，即便没有下雨，天也不会出太阳，桌椅有条地排列着，柔和的灯光铺洒室内，呈现一片温馨的暖色调，没有一个座位被拉开，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身穿深色围裙，扎着单马尾的春田不仅有一种干练，更带有一种治愈属性，即便世界充斥着冰冷的空气，在这却也是温暖的。她坐在柜台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见有客人了，便将杯子放在一侧，站起来迎接。
“啊啦~指挥官起得的真早呀，本店才刚刚开门呢，诶？这不是45小姐吗？早上好呀。”
春田的晨间笑容着实温暖人心，下雨天的冷感瞬间消失了许多。
“嗯，我们和你的想法一样。”我说道，“想以一个清醒的头脑，迎接新一天的开始。”
45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然后朝我点点头，往一个靠窗的位置走去。而我则耐心地站在柜台处，看着春田娴熟的手法，两杯冒着浓香的咖啡被递到我的眼前。
“话说，春田啊，你今天又为我做咖啡了？”我接过热气腾腾的咖啡，联想到了早晨时的景象。
春田听完我的话后，愣了一会，好像没理解我的话，正当我打算重复一遍时，她如同以往我询问她时露出了笑容，然后和以往一样否定了。
“啊啦，指挥官大人，都说了那不是我做的哦~”
我感觉春田这家伙笑得比前段时间还高兴，感觉怪奇怪的，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不愿意承认就算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
45用左手托着下巴，眼神看向雨幕，我拉开对面的位置，坐了下去，她见我来了，朝我轻轻颔首，接着将视线再次移至窗外，闲置的右手试图将书本翻页，书页顺着器械光滑的表面滑落，一次次的失败，可她根本没把这个放在心上，只是一次次的尝试。
“喏，你喜欢的黑咖啡，真不明白纯苦派的人到底怎么想的，至少我没法体会。”
“嗯。”她淡淡回应，依然没有看向我。
两杯咖啡，一杯在自己面前，另一杯，则被我推到了书本旁，顺便替她翻了一页。
意识到我的举动之后，她终于转向了我，淡淡说了句谢谢。
在这个距离，能分辨出来，那本书通俗地讲，就是“指挥官教材”，格里芬的概况，运营模式，战略思想以及各种指挥官必须知道的知识，枯燥乏味，却形影不离。想当年，刚刚当上见习生的时候，这本书陪伴了我多少日夜，每次在床头看见它，恨不得将其中的知识化为存储直接导入我的脑中。
“为什么要借这种书？对你没有好处吧。”
45换了只手托着下巴，换了只手伸向书本，轻松而又随意地翻翻“怎么没有好处？至少我能知道你们眼中的棋子，该怎么使用呢。”
她的话语中好像夹杂着对人类的嘲讽，说的也是，很多人类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对他们来说人形只是商品，一件美丽的工具，奔赴前线，然后死去。
“...是吗，那行吧，我现在也不需要了，送你也不是不可以。”
“不。”45摇头，“这是你的东西，这得是你的东西才行，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意义？那是什么？”我感到困惑，45到底在说什么？
“请把刚才的话，当做我的自言自语。唔...黑咖啡呢，我很喜欢，谢谢你的请客。”她转移开了话题，勾起杯柄，将其端起，轻轻一闻，淡淡一抿。
“春田小姐还真是...这咖啡太有味道，是我的话根本做不出来。”45看着浮在上头的泡沫，自言自语地说着，“能娶到她的人想必会很幸福吧？人很漂亮，又那么温柔能干...”
浓醇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我没有和45一样举杯品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孤狼一般，左眼那道深深的痕迹象征了命运的坎坷，还有她举杯的那只机械手臂，让我心中隐约心疼。
“45啊，你的机械臂...平时生活会很不方便吧？要不要换一个，可以用我的能力帮你找一找。”
“谢谢你的好意。”她放下杯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果断回绝，“只是翻书这种事难而已...任务频繁，现在让我再适应一次新的手臂，难免会出现一点问题。”
我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平时的补给呢？如果缺的话可以到我这来取，四个人的量我还是承担得起的，顺便还可以带点食物，不用只吃压缩块的。”
“不用了。为了避免交结资源时的情报泄露，我更偏向于自己的渠道，食物的话...也没必要，敌后的宴会可不欢迎我们，在那边野餐也不现实，压缩块足够了。”
“那...”她又拒绝了...我绞尽脑汁地想，想有什么可以帮助到她的事。
...办公室里发生的事，足以显示她的心意，而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想做最后的挽留吧，才邀请她来咖啡厅，我现在后悔了，与其看到她以陌生人对待我，还不如那时候就分别算了。
不论我想为她做些什么，她貌似都会不理不睬，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行驶的木舟，渐行渐远...
“指挥官呐~”她的语气突然欢快起来，“指挥官呐，你为何要执着于我呢？没有必要吧。”
“诶？”我被她的突然变化吓了一跳。
“说实话吧，指挥官大人，你肯定后悔和我誓约过吧？”她的嘴角带着笑容，用着平时的柔软声线，“我待在你的身后时，会不会害怕突然捅你一刀呢？”
“嘻嘻，找我这种人形誓约的话，小心哪天脑袋被我割下来领报酬去哦。”
用着这种好听的声音说着这种话吗...我一点感觉不出开玩笑的意思，她仿佛真的想这么做似的。
柔软好听，却像一把刀子直刺心底。着实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我已经完全无法穿过虚伪的笑容，看到她的内心了...之前在我办公室中，她将这外壳褪去，也仅仅是因为那枚还未摘下的誓约之戒，因为难免的愧疚吧...还是说...那也是装出来的？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那么做的？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先前的那份焦虑，变得异常剧烈，甚至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觉了。
“怎么会...当然没有后悔过啊。”
自己说的话，我都能感受到语气的不坚定，而她，还在用细而柔的声音继续说着“呵呵~告诉我没事的哦，格里芬有那么多好女孩，都比我这样的，没法陪在你身边的家伙好很多呢。”
“不，不是你没法，是你不想吧...”
可能是因为心酸难受，我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45听了我的话后，眼神明显惊了一下，怎么说呢？心里想的被我说中了吧？呵呵...
完了，我们俩都不说话了，啪嗒啪嗒，雨点冲刷着玻璃，并顺其流下去，45继续看着窗外，而我，则喝了一口咖啡。奇怪，明明加糖了，为何感受到的却只有苦味？
“45，请先把我移除考虑范围。你有没有想过，放下担子，忘记一切，然后无忧无虑，快乐地生活下去呢？”
并没有思考很久，她回答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太懦弱了，的确选择了这个方式，但是...”45顿了顿，“...你知道吗？黑咖啡加糖，味道可是很怪的。”
她端起杯子，还剩下一半的深褐色液体在摇晃下微微旋转着，“或许它就是为此被制造出来的，避免不了一直苦下去的命运呢。”
话语中的意思显而易见，并不打算放过那名给她带来痛苦的始纵者，也不打算留在我身边。
“更何况...”45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个天真的想法呢，人形是不可能在人类的世界中‘快乐生活’的。”
我们之间再次安静下去，安静到叮咚雨声再次响起，并在耳中占了主导地位。时间慢慢流逝，突然之间，她说话了。
“没用的。”
没用的？她在说什么，什么没用？我被他的这句话搞得摸不着头脑，在这时，一位少女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了45的一旁。
“嘿嘿...”她摸着后脑勺，恶作剧失败般略显尴尬地笑笑，“不愧是45姐，这都被发现了。”
“想吓我？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原来是9,404的成员，45枪型和名义上的妹妹，和她的姐姐不同，是个开朗又活泼的少女，现在看来，还有些调皮呢。不过话说...我坐在45的对面，居然都没发现她？我看了看45背后的环境，为了省电，凌晨时灯并没有全开，有几块地方还是黑漆漆的。
不愧是擅长潜入敌后的人形，神经真的敏感，即使不是做任务，而是在喝雨咖啡这种放松的状态，也时刻提防着身后，看来，不论何时，不论是谁，她都不会放下戒备吧？
“45！你这个家伙。”接下来走进门的即便是我也能发现，她的步子里充满了火药味，随着接近，身影也清晰地显现了，是416，满脸的不高兴，“之前还叫我别休息，说是要立马开始下一个任务，你倒是在这悠闲地喝起咖啡来了？”
“哦，是416呀，怎么？你也想来一杯吗？”面对责怪，45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反而写满欢迎，我不禁有些佩服。
“不要。你啊，不会是在耍我吧？我还想洗澡呢，你居然跟我讲马上就要出发了，其实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的吧？”
“诶？”9斜了斜脑袋，“45姐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是吗，你现在连你妹都骗了？”
45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闭着眼像是在酝酿，将杯子放到桌上后，看上去要开口了，可这时，9小叫起来“啊！这是指挥官诶。”
喂喂，有没有搞错，才发现我在这呢？我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吗？
当发现了我的存在后，416朝我点了点头，而9则欢快地敬了个礼，“Hello~指挥官大人，之前指挥得真棒，谢谢指挥官大人。”
明明笑的样子都很可爱，要是45的笑容有9一半暖心就好了...好了，虽然我现在是最伤心的人，但最好还是为45开脱一下比较好。我心中这么想着。
“...你好9,416，其实吧，是我邀请4...”
“啊，果然还是很不爽。”416插着腰，眉毛皱起，心情貌似更差了，“我怎么会相信你那时候说的话？明明那时你正悠闲地磨着咖啡豆呢。”
砰
45突然砸了一下桌子，桌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啪
是拳头打在手心上的声音，9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哦~怪不得45姐会迟到，忘了吗？45姐和指挥官誓约过呢，肯定是舍不得分开吧。”
“嗯...嗯？”416睁圆了眼，“对哦，是有这么回事，我居然都给忘掉了。”她耸耸肩，“话说到这里，还真是令人惊讶，45，没想到你也会被人看上，一般人是想躲你都来不及吧？”
“没有你们说的这回事，416，你还不了解我吗？而且我也没有骗你，真的有任务，我马上就出发，不，现在就可以...”45突然说道。
“我了解你，我当然了解你，一开始也以为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所以最后才会大跌眼镜啊。真没想到，行事慎蜜，做脏活起来滴水不漏的队长大人，会有这样的姿态。”416咂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则是冷笑，“真的，真的没想到，在那之前怎么可能想到你接下来会一有时间就跑到格...”
“416！”45突然喊了一声，并站了起来，“亲爱的416，请你不要说了，你看，我这不是动身了吗？好的，指挥官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416并不打算停下来的样子，她貌似说道了兴头上。
“你可是我们的队长！虽然不想承认，我的性命的确握在你的手上，唉...我是不想干涉你的情感生活，但不能太过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45姐，要幸福哦。”
9朝45飞了过去，想给她的姐姐一个幸福的拥抱，脸却正好整个撞在45的手心上，9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双手还在向前，试图抱住45的样子。
“416啊~”45做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好像对我很失望。是这样吗？”
“是的。”416点点头。
“啊啦~416酱，心智升级了，恭喜你。”45友好的祝贺之中，居然有一点爆破音。
“嗯？你在说什么，这和我心智升级有关系吗？”
“我们现在不是做任务的状态，是不能随便消除别人记忆的哦，你想将你一边怪叫，一边倒立跳舞的姿态留在我们、还有格里芬指挥官的记忆里吗？”
“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要那么做？”
“就凭是我给你升级的心智呀~所以...会不会有可能呢？给喜欢乱说话的队员，多装一个可以让她闭嘴的小程序呢？”45笑嘻嘻地很可爱，真的是人畜无害。
“哇啊啊！”坐在45一旁的9毫无征兆地大叫起来，之后，眼泪汪汪地看着45，欲言又止“4...45姐,呜...”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416明显退缩了，当她看到和她一样被心智改造的9发出喊声后。
“好了，快点离开这去洗个澡吧，既然已经迟到那就不在乎这一会了。”45说道。
“你...你...”被气得说不出话的416不甘受辱，站在原地，好像并不打算轻易听从，可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怨恨地跺了跺脚，离开了房间。
416离去了，9还在，她哭丧着脸望着她的姐姐“呜...45姐...”
望着9可怜巴巴的样子，45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却柔和起来，温柔地摸摸9的脑袋。“抱歉，小奈，刚才掐疼你了吧。”
...
春田说的...原来是真的啊。
我的内心有惊讶，有喜悦，也有怀疑，唯独没有的，就是开口的勇气，9也离开了，室内再次剩下我和45，45坐在位置上，柔和的灯光铺撒桌面。远处柜台中的春田在柜台准备着一天的经营，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偶尔叮当杯子碰撞的声音和雨声一道传到耳中。
看着灰发少女的脸庞，我瞬间触碰到了温馨的感觉，暖洋洋的，明显现在不是冬天，却有一种寒冻之日一杯热饮下肚时，那流淌暖流之感。
或许是物极必反？紧接着而来的，是愧疚...
“对不起，45，我不该胡乱怀疑的...”
听完我的这句话，45无奈地叹了口气“指挥官果然不是傻子吗？看来一切都暴露了呢...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没把我忘了？”她的语气不加掩饰，虽然没那么甜柔了，失去了往日略显刻意的美丽装饰，却流露着真实的气息。
“我...为什么要忘了你？”
“你见习的时候，上司没和你说过吗？不要用问句来回答问题。”45好像对我这句话有些不满，但好像很快就不在意了，她盘起手，合上眼，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人类...居然也有不善于遗忘的，你又让我见识到了。”
“是吗...”我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知道我悲惨的过去，指挥官，但这并不是我接受誓约的理由。通过悲惨的境遇博得别人的同情和关爱，我并不是喜欢这么干的人，而且也没必要和人类产生羁绊关系。”
她摇摇头，不语了，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话还有下文，于是静静等待着。
“按照了解我的人的一贯看法，我接受誓约，肯定是为了利益性的目的吧？你会怀疑我，其实...其实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不知为何，我感到她好像有一些哽咽。
“这是什么意思啊？你难道希望我怀疑你吗？”
显然明白不了她的意思...对面部表情的精准把控让她迅速恢复正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刚才的哽咽声，是否只是听错了。
“要是再多待一会的话，416又要嚷嚷了，我该走了，和以往一样，终点不知在何方，返途朦胧不可见。即便如此，我还也该走了。”她站了起来，眼神决绝地看向她即将踏入的过道，那里一片黑暗，就如同她即将进入的地方一样，漆黑得恐怖。
“请把我忘了吧。”她挤出了一个笑容，“不论怎么加糖，黑咖啡都不会好喝的。”
最后她打算用这句话打发掉我呢，我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的，也随着她站起身。
“你总喜欢把担子往自己肩上扛，45，虽然看上去和416不和，但在如果她遇到了危险，你会做什么，我还是知道的。”
“呵，认真的吗？你真觉得我会那么做吗？”她脸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404队员的处境，永远会比她们的队长安全。这么说是有点自不量力...我...是知道的，面罩之下的你，究竟是怎么样的姿态。”顿了顿，“而我...绝不原谅将女孩置入险境的家伙，自己也不例外，当然，不是要阻止你的所作所为，但至少...你不用独自承担一切。
听完我的长篇大论后，45拍了下额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你真觉得我有那么好吗？呵...”
“那些捏托一朵朵凋零，少女鲜活的生命一个个被夺走，我坐在指挥室中，默默看着这出悲剧电影，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确实发生了，不虚假的，既是真实，你难道要我在你身上再看一遍？再体会一遍无力感？”我摇了摇头，“45，请不要独自面对世界的黑暗面，如果你想好了的话，我随叫随到。”
“真不挺话呢。”45又笑了，这明明是对我无奈的笑，却有熟悉的感觉，就好似...某日的容颜...美丽、且动人。这仿佛是属于她的，无言的感谢...
她轻轻靠近过来，双手别在身后，用俏皮可爱的语气说道：“闭上眼，指挥官大人~”
我愣了一会，不过还是照她说的一般，合上了眼，静静等待着。
...
...
许久没有反应，我即将开始困惑，可就在这时，耳被话语声带来的风吹进，痒痒的。45的嘴靠近我的耳朵，轻轻呢喃。“嘻嘻~指挥官，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吻你啊？”
“什...”
“啊啊...别动，这是不听话的惩罚，你给我准备着哦。”从衣服和脚步发出的轻微声音来看，她好像抽身离开了，“不许睁开眼，我要惩罚你。”
真倒霉...我心里这么想着。
“好的，准备好了，接招吧，指挥官！”
我眯住眼，准备迎接冲击。
...
啾
嘴唇上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让我没有反应过来，我惊奇地睁开眼，代号ump45，那位少女就在不远处，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蛋染上了一丝绯红。她也会有这种害羞的表情？可爱，令人窒息的可爱。少女身上残留附近的香味飘入鼻腔，不禁令人陶醉..当我意识到她的行为后，全身宛若醉酒一般麻了下去。
“好...好了啦，既然都这样了，你可得好好听话，把我忘掉哦。至于我...以后会多找你帮忙，也会尽力活着回来了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害羞的表情压制下去，并做出最后一个，也是这段时间以来，我见到的最美的笑容。
“不要想我哦，因为每夜啊，人家都可能都守在你身旁呢。那么，是时候说再见了呢，指~挥~官~”
她离去了，迈着轻盈的步子，而我，呆呆地注视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槛之外，才反应过来。
“现在...”我轻轻碰了碰她吻过的地方，久久难以忘怀“不是更忘不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