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车厢里,X低头飞快地动着手里的铅笔。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维持平衡的,总之,在到站之前,他就笑嘻嘻地将一张素描肖像送到对座的小女孩手上。
画里的孩子面容虽然与小女孩一样,可是发型、衣着、动作,整个都和原型沾不上边。小女孩明明是齐耳短发,穿着小背带裤,调皮地跪在椅子上眺望着窗外。X愣是把人家画成了梳着两个卷发小辫,穿着满是蕾丝和褶边的连衣裙,手抱超大号玩具熊的萝莉模样。
在不明所以的孩子和孩子母亲的目送下,X咧着嘴,得意洋洋地下了车。
“怎么样,我的作品不错吧?”
“哪里不错了?人家本来好好的,你却把人家画成那个样子,根本就不一样啊。你这个萝莉控大叔!”
跟着X下车的V叹了口气,自己怎么会和这么个家伙呆在一起。
“萝莉控怎么了!你这是歧视萝莉控!我要告你种族歧视!种族歧视!歧视!”X在站台上旁若无人地大叫起来,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你给我闭嘴!”
“砰!”V重重一拳打在X的背上,X立马熄了火。
“种族……歧视……”
虽然因为脊背骨裂般的疼痛,X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乖乖地被V拖着走。但他的脸上除了疼痛的扭曲,还是充满了不甘心的模样。
“你给我正经一点!”
V一把抓起X,在站台工作人员惊愕的阻止声中,把他扔出了检票口。
一声巨响,X面朝地板成功落地。V拍了拍手,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火车票,特别礼貌地微笑着递到检票员手中。
检票员还没来得及对刚才扔人的一幕做出反应,V已经无视了她,大摇大摆地出了站。而后提起X的后领口,继续拖着他朝外走去。
“啊……欢迎……欢迎光临弗拉斯!”
迟钝的检票员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从视野中消失了。
「侠盗之城」弗拉斯,圣安学院的所在地。对于所有的“侠盗”而言,到这里来“瞻仰”一下曼洛尼家族留下的伟大遗产,是一生中必不可少的历练。
X和V,正是“侠盗”一族的成员。只不过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瞻仰”那么简单。
X和V出了火车站,很快就混迹在了熙攘的人群之中
“啊,两位,欢迎光临弗拉斯。”
从城中心的塔楼里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径直迎向两人。
说起来,X和V在人群中其实很好辨认,X是个英俊的高个子,总是叼着烟。而V则是个漂亮的小个子少年。他的脸很难让人辨别出他的性别,但鉴于他过于不正常的怪力,无论如何也不能判定他为女性。
“啊,好久不见了!”
V迎上去,和西装男握了握手,随即便被引进了塔楼。
“那个……不好意思,电梯今天正巧坏了,只好请两位爬楼梯了。”
“什么?!”
X刚想要抱怨,突然V一脚踩在他的脚板上,疼得他立刻收了声。
“没关系的,”V摆摆手,“那请问,我们的房间是几楼呢?”
“因为两位是贵宾,所以市长特别交代了要用最好的服务来招待两位,”西装男一脸愧疚地说道,“我们最好的房间在顶层……”
“到底多少层啊!”
“4、40……”
“什么!”
“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叫曼洛尼那个混蛋出来!他想干什么!想累死我吗!”
X蛮横无礼地在塔楼里大叫起来。
一小时以后,X和V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塔楼顶层VIP间的沙发上。
这儿的确是顶级的,舒适、宽敞并且明亮,从阳台上眺望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风景,街道一直延伸到海岸。毋庸置疑,这里正是调查地形的最佳地点。
以V的能力,有这样的视野,两小时内一定能画出整个城市的地形图。
“先拜托你了。”
X双手抱头往King-size的大床上一仰,“我先睡会。曼洛尼那个混蛋,四十层楼梯,他居然也好意思让我们爬!肯定是故意的!那个混蛋!”
“算了啦,不是说正巧电梯坏了吗?人家也不是有意的嘛。再说,也只有这里才能画出整个城市的地形图,要是没有地图,可什么事都干不了。还有还有,你以后别老是把老家伙的名字挂在嘴边,请我们来的人不是老家伙,是弗拉斯的‘市长’大人!”
在V絮絮叨叨地说着废话的时候,X早已骂骂咧咧地渐渐进入了梦乡,很快便成功升级成了酣睡的状态。
V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画纸和墨水笔,开始动起手来。
那个时候,这个城市也正如X般酣睡着,安逸地做着自己的美梦。没有人知道,这场梦马上就要醒来,而叫醒他们的,真是此刻运笔成风的V,酣睡的X,以及在弗拉斯的商店街上闲逛着的W。
W在弗拉斯的小巷里已经穿梭了很久,他对这里各种错综复杂的小道早就了熟于心,只是在默默地观察着人流而已。他喜欢这里,和那些追求浮华物质的地方相比,这里一直没有改变,自从W出师,离开这里以后。
“浑小子!谁让你去摸那些人的钱包啦!”
那时候师傅总是出手很重,把W打得头顶起包,以此来警告W不能去做小偷小摸的事情。
“可是我们是贼啊!不偷钱包我们靠什么活啊!”
“笨蛋!我们是侠盗!不是一般的小偷!”
即使在一贫如洗的日子里,师傅也绝不对普通人的钱包出售。仿佛如果这样做了,就会有损“侠盗”的尊严似的。
W那时候并不太明白“侠盗”和普通的贼究竟有什么区别。他只知道师傅把这两个字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其实师傅的技术并不好,偷大家伙经常失败,幸好W总是事先找好安全的逃脱路线,两个才不至于在牢狱中度日。
但过着穷困流浪生活的W,心里还是最敬重这位老人。
因为W明白,有时候,尊严就是生命。
师傅贯彻了这一点,一生都没有低下高贵的头。
所以,为了向他致敬,有些东西,W必须要夺回来。
“大哥哥,要买苹果吗?”
商店街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美好,小女孩挎着一揽子的苹果,四处叫卖着。
W摇了摇头。
小女孩有些失望地转身离开,寻找下一个可能的买家。
“啊!”
“对不起!”
两个冒失的少年将小女孩撞翻在地,苹果滚得到处都是。
在一连串的道歉声中,W抬眼看了看那两人的脸,突然被其中一人领子上的徽章吸住了目光。
“W那个家伙,还没有回来吗?”
X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V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水果盘里的葡萄,刚画完的地图铺陈在地上,等待晾干。
“他不是比我们先到吗?怎么还不过来集合。”
X皱起了眉头,从床边移动到桌边,从水果盘里挑出一个苹果,大口啃了起来。
“说不定有什么事耽搁了,他不会有事的,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V神情自若地说着,对W的绝对信任让他丝毫没有担心的情绪。
“我才不是担心他有事,我是担心时间。”
“卡兹”一响,门锁竟然整个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大门被一脚踢开,W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谁让你们锁门的,真麻烦。”
他小声抱怨了一句,和X如出一辙般的躺倒在了那King-size的大床上。
“你可以敲门……”
V的表情抽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锁,压抑着即将爆发的冲动。
“敲门?你见过贼敲门?”
“那你也不用把整个锁都撬下来吧!撬锁是撬开,不是整个撬下来!”
W翻了个身,把脸面向V,掏了掏耳朵,“我喜欢撬下来。反正也没什么用。”
“……”
V气得满脸通红又不好发作,此时他想的是,如果那位“市长”大人知道他们三个的其中一个直接撬掉了城里最好房间的门,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啊,对了,”W突然坐了起来,“我刚才在街上瞧见圣安的学生了。”
“啊?”
“现在的孩子,真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