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穴中只有两团火光,与洞穴的黑暗比起来无比微弱,缪斯举着火把,她目光的远处有两盏蓝色的灯亮了起来,两盏悬在空中的明灯,明灯与她的目光平齐,下一刻却缓缓升起,缪斯不得不仰着头去看那两盏灯,那两盏灯应该是噬狼的眼睛,此刻它应该从趴着的状态站起来了。
那两盏灯光慢慢靠近缪斯和李锐,噬狼的真面目闯入火光领域中,噬狼似乎很警觉,小心翼翼地靠近李锐,嘴中发出低吼,脸部的皮肤掀起皱褶,锋利的尖牙暴露在李锐的眼前,嘴角流下唾液。
缪斯紧握火把,因为紧张的缘故已经没有血液流进手指,她感觉紧握手把的手掌异常冰冷,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腰包中的卷轴。
李锐的红色眼眸深处一道金光闪过,在一瞬间果断出手,一拳打在噬狼的下巴上,李锐巨大的力量将噬狼的身躯弹起,撞到洞穴的顶部,几块碎石随着冲击的震动掉落下来。
噬狼重新站立,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发出一声长啸,缪斯赶紧扔掉火把捂住了耳朵,避免被声浪震聋,李锐调动全身的感官,声浪对他毫无作用,准备应对噬狼的下一波进攻。
缪斯被狼嚎震得头晕目眩,李锐手上的火把也被狼嚎的声浪吹灭了,缪斯看不见李锐在哪,更听不见。
没想到自己如此没用,她突然看见红色与蓝色灯火般的眸子在黑暗中游动,不断产生碰撞与交织,每一次的碰撞都会产生“砰”的声音。蓝色眸子在一次对撞中突然向后飞去,缪斯听见巨大的肉体与洞壁对撞产生的声响,即使耳朵半聋她依然能听见。
噬狼已经被激怒了,它没有更高的智慧,但它知道无论狼嚎的音波还是肉体的搏斗对眼前的敌人毫无作用。它是魔兽山脉之主,这座山脉因它而得名,它是山脉中最强的,不允许有更强的敌人存在。
李锐发觉在这黑暗的环境中对缪斯的契约一点帮助都没有,而且在黑暗之中噬狼很有可能先对缪斯发动攻击,先把噬狼引出洞穴是最好的选择。
李锐依靠超强的听觉听到缪斯的位置,冲刺到缪斯身边一把抱住了她,向洞外跑去。噬狼被揍得意识有些模糊,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那俩人已经跑了,愤怒的野兽当然不会放跑自己的敌人遂追了出去。
李锐抱着缪斯将要到达洞口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大喊:“冯克,亚贝,快骑上马离这远点,那畜生要出来了。”
李锐声如洪钟,即使在洞穴外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埃尔斯已经被松绑,在马上听到这个消息拔腿就跑,冯克和亚贝急忙上马逃离。
李锐抱着缪斯出了山洞,眼前变得开阔明亮,把缪斯放下,“准备好卷轴,只要有机会就赶紧用,知道吗?”
缪斯从腰包中拿出红色卷轴和刀,对李锐说:“瑞恩先生,千万不要把它杀了。”
“嗯。”
噬狼越战越勇,嚎叫着从洞穴中跃出来,对着李锐两人又来了一次音波攻击。
李锐举起一块巨石向噬狼扔了过去,噬狼因为闪避巨石停止了音波攻击,眼睛的余光扫到李锐身后的缪斯,在它眼中微不足道的人类而已,只见缪斯用刀划开手掌,手掌上的白嫩皮肤迎刃绽开,鲜血从皮肤中流出来,滴在一张铺开的卷轴上。
在卷轴接触到鲜血的那一刻,卷轴上的黑色符文开始变红,缪斯的身体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半人半蛇的女妖,女妖便是缪斯的真实精神形态。
女妖突然开口:“缪斯先生,我要把噬狼拖拽到卷轴里,请助我一臂之力。”
“只要把它打到卷轴里不就行了。”
女妖率先发动攻击,蛇尾不断抽打着噬狼,李锐进行辅助,看起来缪斯的精神力不是很弱。
缪斯从进入洞穴到刚才出洞穴一直没有帮上忙,现在精神力具现化,终于可以帮上忙了,她以往在家族中受到的委屈和不满也宣泄了出来,不断对噬狼发起攻击。
卷轴符文的光芒微微衰弱,女妖的攻击停顿了一下,噬狼看准那一刻的时机狼爪在女妖的上半身划过,留下三道深深的伤痕。
李锐说:“冈德利尔,她怎么了?”
“不行,这女孩的精神力还是太弱,坚持不住长时间的具现化,而且她刚才好像上头了,太多次无用的攻击让她的精神力消耗巨大。”
缪斯的本体头部剧烈疼痛,差点失去了神志,本体前的卷轴发出的红光更加衰弱了。
李锐处处留手,它不能杀死噬狼,情急之下问冈德利尔:“冈德利尔,怎么才能把那大家伙固定住。”
“除非你拥有比它还要强大的体积。”
“如果龙化呢?”
“我和你才刚共生不久,你现在还不能完全龙化。”
“用那卷轴行不行,把我的精神具现化。”
“精神力是人类感知世界真理的根本的一种神秘力量,记忆,情感,甚至感觉和意志都杂糅在精神力之中,如果共用一个契约符文精神力强力的一方会侵蚀精神力弱的一方的意识,甚至反客为主,得到对方的记忆,那样的话噬狼就会成为你的召唤物。”
“没时间考虑了。”
李锐对着噬狼脑袋来上一拳,趁着噬狼犯迷糊的时候,跑到缪斯本体的身旁,匕首可伤不了李锐的肉体,只能用自己的尖牙咬破手臂,流出的血液竟然和冈德利尔一样是金黄色。
黄金血液滴在卷轴上,微弱的红光立刻被耀眼的金光取代,真如冈德利尔所说,李锐反客为主了。
李锐突然感觉大量的记忆涌入自己的脑袋,一同被带进来的还有缪斯多年在家族中所遭受的屈辱和缪斯不甘心的情感。
但李锐无心消化这些情感和记忆,符文在接触金血的一瞬间变为了金色符文,李锐身体的上方幻化出冈德利尔的模样,遮天蔽日的黑翼和让万兽臣服的威势,此刻魔兽山脉上的鱼虫走兽都望向李锐的方向,低下头趴伏在地上。
噬狼四肢酸软,被厚重的威势压得直不起身躯,仿佛一座大山背在身上。
缪斯的精神体女妖也被威势吓得抬不起头,噬狼明白李锐的意思,低着头走到卷轴旁,卷轴的上方已经形成了一个漩涡,噬狼纵身一跃进入了旋涡之中。
“狼已经跳入契约空间中,你可以收回精神力了,要不然女妖就被你震散了。”冈德利尔说。
李锐对身旁的缪斯说:“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缪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李锐放松下来,幻化出的巨龙也回到李锐的身体。突然异变发生,女妖的手中多出了一条锁链,捆住了李锐。
李锐的精神体刚刚回到肉体,意识还没有集中,突然一股大力将自己甩入卷轴之中,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一个王都的大家族怎么可能让家长的女儿只带一张契约卷轴进入魔兽山脉,李锐的身体渐渐没入卷轴的旋涡之中,就像漏水的木桶沉入大海。
缪斯低着头,面前红色的卷轴旁还有一张黑色的卷轴铺开,那黑色卷轴上的符文微微闪光,“对不起,瑞恩先生,不,我的召唤兽,哥布林瑞恩。”
瑞恩笑了,猩红的眸光紧盯缪斯,“女妖小姐,我的力量你驾驭不住。”
一切都归于平静,女妖回到缪斯的身体,黑色卷轴上的符文已经模糊,黑色卷轴是一次性的卷轴,从王都出发前缪斯的二哥缪休给她的,里面是她二哥的符文能力,缪休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刻画的卷轴交给了缪斯,缪斯一直藏到现在使用。
在前往噬狼洞穴的路上,瑞恩斩杀魔兽的举动让他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原因是瑞恩太强了,强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在洞穴中瑞恩说他自己不是亚人,她立刻想到了家族中图书馆记载的一种生物——哥布林。
那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物种,古籍上记载哥布林起源于精灵和人的混种,但由于亵渎新神而受到诅咒,皮肤由银雪般的白色变成晦暗的青色,高大挺拔的身躯也变得矮小,只留下了精灵特征的尖耳朵和长鼻子。
缪斯在山洞中猜想瑞恩一定是哥布林中的高级种,血脉无限接近于精灵和人类,所以实力非常强悍,书中记载精灵是现已知所有种族中最强的种族。
让她受到非常大冲击的是瑞恩的精神体,是一种书中从未记载的生物,威势厚重如山,差点将她的女妖震散,缪斯躺在地上,刚才的冲击让她头痛欲裂,她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精神沉入到精神世界的深处,她是一只女妖,她的面前卷轴上的符文悬在那里,缪斯感觉面前就是一扇门,门后就是符文空间。
契约符文的空间中,阳光洒入青色连天的草地上,瑞恩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头下枕着噬狼的皮毛,而噬狼则像一条驯化的宠物犬趴在那。
“那黑色卷轴根本困不住你。”
“我知道。”
“那为什么你要被那小姑娘契约?”冈德利尔不解。
“我帮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得到她家族的庇护,而且我得到了缪斯的部分记忆,我发现御前演武关系着爱因兹贝家族的存亡,如果帮她赢了御前演武,让爱因兹贝家族崛起,利用爱因兹贝家族来联合各个国家夺取真理之树岂不美哉。”
“说得轻松。”
“你是在生气吗?”
“我们一体同心,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龙,竟然被一个感应不到符文和元素的小姑娘契约。”
“我知道说起来很轻松,实施更加困难,如果我是人类的话也许会好办一些但我不是,在这个世界非人类要与人类接触必须寄人篱下,也许会遇到更大的变数,冈德利尔,在深渊时我离开你活不下去,让你的尊严受到伤害是我的不对,我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对不起。”
“你如果想强制解除契约的话用红蔷薇,但会伤害到小姑娘的精神,你要是不想伤害她的话就让她自己解除契约。”
“看来那点小心思也瞒不了你。”
“你想的事情我当然知道,那小姑娘的记忆涌进来的时候你被她的遭遇所触动才让那小姑娘得逞。”
“是啊,看到了那些记忆后我的确被触动了,赢下御前演武后我会找她商量解除契约的,如果她不肯的话那只能对不住了。”
李锐闭上了眼睛,还好这契约空间可根据自己的心情改变天气,还挺舒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