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利特府邸,一名身穿盔甲的护卫急慌慌地走到会客间门前,轻轻敲门。
“白兰大人,我有要事禀报。”
“进来。”
护卫推开门,单膝跪地,将气喘声压低,“白兰大人,雷欧大人,比林贝皇子正在往爱因兹贝家走。”
“怎么回事?”白兰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微微皱眉。
“皇子殿下在闹市区赛马,撞在一辆马车上,没想到那马车竟然是爱因兹贝家的,殿下一怒把爱因兹贝家的下人给绑了,然后去了爱因兹贝家。”
坐在客座的男人说:“白兰大人,皇子殿下不会有事吧?”
“不会,我派了两支队伍保护比林贝,一支在明一支在暗。”
那名护卫说:“白兰大人,是我没有跟上皇子,是我的过错,请白兰大人责罚。”
护卫是兰斯利特府邸的护卫队长,奉命保护比林贝,比林贝皇子想赛马,挑了三匹不错的马转眼之间和另外两个贵族的少爷溜走了。
就在皇子殿下将爱因兹贝家的下人绑走后,护卫队才赶到市场,打听后才知道皇子去爱因兹贝家兴师问罪去了。
“你起来吧,这小子生性顽劣,竟然在闹市区赛马,真是不成规矩。”
“父亲,您别生气,比林贝虽然顽劣,但是心中还有些分量,再说他去爱因兹贝家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爱因兹贝家不敢动他。”
“这样,你去一趟爱因兹贝家把他接回来。”白兰转向那两名贵族,“放心,杰克和汤姆我会让雷欧去接回来的,保证不会出事。”
坐在雷欧对面的两名贵族男人正是杰克和汤姆的父亲。
“白兰大人,兰斯利特的承诺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我们两个当然放心,只不过要麻烦雷欧少爷了。”杰克的父亲说。
雷欧站起身,“父亲,那我就先去了。”
“嗯。”白兰点了点头。
追赶上来的比林贝的护卫们将围观的人群疏散,跟在比林贝三人的马后。比林贝打了个哈欠,他觉得这样赶路太慢了。
“矮子,爱因兹贝家在哪?什么时候到?”比林贝说。
“皇子殿下,只需要直走然后一拐就到了。”
比林贝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踢了踢马的侧腹,马跑了起来。
走在马的一侧的冯克突然感觉一股巨力将自己拉倒,冯克倒在地上,身体与凹凸不平的地面发生剧烈的摩擦,那摩擦力在顷刻之间将他的衣服磨损,露出了皮肉。
疼痛,已经达到剧痛的程度,就像钉满钉子的刷子刷在冯克的皮肤上,不一会就到了血肉模糊的程度。
亚贝看着渐渐远去的冯克,撕心裂肺地的哭着喊:“不要啊。”
菲斯克也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冯克的遭遇,使用元素之力需要诵出精灵秘语,需要一定的时间,三名黑衣人将他包围起来,只要他有任何的异常举动,这三人能轻易地取了他的性命。
菲斯克前面的黑衣人说:“哎呀,皇子殿下真是狠啊。”
“汉斯克,好好看着这位。”菲斯克走在马的一侧,他身旁的黑衣人说。
“知道了。”汉斯克不耐烦地说。
“你们三个是兰斯利特家的护卫吗?不,看你们掌握的力量和进攻方式充满突然性来看应该是兰斯利特家族的暗杀者吧。”菲斯克问。
“没错,我们是兰斯利特家族的‘影卫’,本来我们不应该暴露在人群中,不过白兰大人让我们保护皇子殿下,谁让皇子殿下是下一代的王呢。”汉斯克说。
“亚兰斯特帝国有这样的王真是不幸啊。”菲斯克感慨。
马上的杰克拽了拽绳子,“不许对皇子殿下不敬。”
菲斯克瞪了一眼杰克,杰克就像被石子打中的流浪狗,避开了菲斯克的目光。
“汉斯克,你去跟上皇子殿下。”
汉斯克突然消失,身化残影追了上去。
冯克被剧烈的疼痛冲昏了头脑,蒙眬之间他觉得马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爱因兹贝家。他艰难地站了起来,前胸、后背、膝盖等部位已经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已破损。
爱因兹贝家门前的护卫跪下来拜见比林贝,比林贝下马手里牵着绳子走进爱因兹贝家的院子里,爱因兹贝家的下人走到比林贝跟前,跪下,“拜见皇子殿下。”
“去给我找把椅子。”
“是。”
下人起身,从屋子里搬出了一把椅子,比林贝坐在上面,“矮子,你去跪在我前面。”
冯克满身是血,走到比林贝面前,跪了下来。
比林贝摸了摸冯克的头,“好狗。”
冯克咬着牙,绑在身后双手早已经布满血污,双手的手指攥进肉里,他的尊严别比林贝踩在脚下,让他倍感气愤的是在亚贝的面前竟如此不堪。
缪斯和缪休走到院子中,只见冯克跪在比林贝的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发,一动不动。
缪斯和缪休一同单膝下跪,额头贴在放在膝盖的手上,“拜见皇子殿下。”
缪斯站了起来,双手放在背后,攥进了拳头。
不一会莫林也过来了,行礼后看了一眼冯克:“皇子殿下,不知爱因兹贝家的下人犯了什么错?”
“不敬之罪。”比林贝戏谑地说。
“因何不敬?”
“他让我在帝国民众面前丢了颜面,我是皇子,也是兰斯利特家族的人,让我丢了脸不就是让帝国和兰斯利特颜面尽失了。”
这时一队兰斯利特家族的护卫闯进院子里,杰克和汤姆下马牵着菲斯克和亚贝进了院子中,杰克和汤姆将绳头交到比林贝的手上,比林贝牵着三个粗大的绳头,淡淡地说:“这是你们家的三条狗,我给你们牵回来了,只不过有一条小矮狗身子板太脆,走路也慢,稍微加快些速度他就摔了一跤。”
亚贝的眼睛一直望着冯克,冯克低下头不敢直视亚贝。亚贝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突然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吵架、拌嘴、嬉闹和藏在心中的爱意。
作为缪斯的贴身女仆,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缪斯,虽然缪斯经常跟她说话,但仍有主仆之分,仆人的职责刻在她的骨头缝里,这种地位上的差距让亚贝和缪斯成不了朋友。她还记得冯克第一天来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心里觉得小姐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臭男人的照顾,所以每天奚落冯克。冯克毕竟是市井之人,对于亚贝的奚落他自然要还嘴,一来二去俩人之间的沟通以拌嘴的形式展开。
亚贝找到了一个身份地位相符的男人,时间长了她也发现了冯克的本质——诚实,这小矮子主动找到小姐坦白了自己的真实年龄。亚贝当时正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正处于青春期,她发现渐渐地爱上了冯克,爱上了这个只到自己胸脯高的男人。由于家规她也只能把这份爱意藏在心底。它就像一颗种子,每一次与冯克的相遇和拌嘴就是养料和水,爱意最终在她的心土中生根发芽,再也藏不住了。
亚贝看见冯克满身血污的样子,她崩溃了,“冯克,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冯克听到亚贝的撕心裂肺的喊叫,止不住地抬起了头,两人对视,血液模糊了冯克的双眼,他的头也受伤了,比林贝的马在拐弯时冯克被甩了出去,撞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亚贝和冯克面对面的跪在地上,额头贴着额头,亚贝哽咽着,“很疼吧。”
冯克笑着“嗯”了一声。
“他们的感情真好,”比林贝笑着把绳头扔了,“来人,先绞死他俩。”
比林贝的身后走出两个护卫,捡起地上的绳子头,分别站在冯克和亚贝的身后,将绳子勒在亚贝和冯克的脖子上。
缪斯想冲上去,莫林和费舍不约而同地扯住了缪斯的手臂,缪斯看了一眼莫林和费舍,莫林说:“一个下人而已,不要冲动。”
冯克和亚贝感觉脖子上的绳子越来越紧,舌头不自主地往嘴外探,嘴巴微微张开,眼睛上翻,上半身向后倾斜,眼中是阴沉的天空。
冯克突然觉得其实这样死也挺好,至少不会让亚贝看到自己丑陋的死相,唯一的愧疚就是没能保护好亚贝,只怪自己是一个下人,力量卑微,无能为力。
突然阴沉的天空闪过一抹青色,就像一块灰色为背景的画布,画家用青色颜料的画笔在画布上划了一笔,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冯克感到脖子上的绳子一松,紧接着一股涌出的血水洒在自己的脸上,他依稀看到有一颗圆滚滚的头盔飞了出去,金属头盔上面还有一个深深的凹痕,就像被石头砸上去的一样,耳边传来金属头盔落地的声音。
冯克开始剧烈的咳嗽,血水进入了自己的嘴里,冯克开始疯狂地呼吸,他第一次感觉到活着是件美好的事情。冯克的身后的护卫倒了下去,冯克回头一看,才知道刚才他看见的不是头盔,而是一颗头颅,护卫的头已经没了,断口处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