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X年5月XX日。
房门前，一只体形娇小的长发萝莉依依不舍地扬起小脸： “哥哥，你一定要走吗？”
“我只是去学校，晚上就回来。” 答话的男孩面色苍白，正努力挤出温暖的笑容，“放心吧小静，我会代替爸爸妈妈一直保护你的。”
“嘻嘻，我会为哥哥准备好晚饭哒。”
“嗯，千万别太辛苦，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病。……”
男孩名叫柳风，今年17岁。长发萝莉名叫柳静，今年14岁。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半年前，他们的母亲在大轰炸中丧生，父亲又在3个月前被临管局的人从公司里抓走，至今没有消息，兄妹两人只能暂时相依为命。
诡异的是，柳静的衬衫背部正高高隆起一大块，与她娇小的体型格外违和，像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贴在了皮肤上。
安抚一番妹妹后，柳风离开家门，抬头看向灰蒙蒙的阴暗天空，轻叹一声。
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到太阳了，每天都是这般的阴天。
明明已经到了夏天，空气却是刺骨地寒冷，四周飘落着黑色的小雪花，像是被大风扬起的厚重灰尘。
街边的路灯全天候一直亮着，行人全都戴着厚厚的口罩，裹着厚重的防辐射服，行色匆匆，不时传来阵阵压抑的咳嗽声。
街道也早已不复记忆中的热闹喧哗，几乎所有店铺全都大门紧闭，只有寥寥几家还开着门，贴着『临管局物资处』的红色牌子，门口的长队一直排到街尾。
一刻钟后，柳风到达学校。大门处站着两个宪兵，扫描他胸前的铭牌后放行。
当他进入教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大半，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不知道战争多久才能结束，分配给我家的粮食越来越少了。”
“别做梦了，战争不会结束的。现在是核冬天，越来越多的区域被核尘埃彻底污染，种什么都颗粒无收。为了争夺现在还能产粮的几个地区，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人。”
“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啊？最后所有土地被污染，大家都没食物吃，只能眼巴巴等死吗？”
“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城市没被核弹直接砸过，已经算是很幸运了，活一天是一天吧。唉……”
每个人的声音里都透出深深的绝望与无助，末世也不过如此吧？
柳风刚刚入座，一个小胖子就笑嘻嘻地过来打招呼：“哎呦，大舅哥来啦，借我数学作业抄抄。”
“顾超，谁是你的大舅哥？”柳风心情低落。
小胖子倒是很自来熟，凑上前亲切挽住他的肩膀：“你妹妹是我未来的老婆，你不就是我的大舅哥嘛！”
“你说你妈呢？小静会喜欢你这死胖子？”
“嘿嘿，咱两家住一个小区，我可是看着小静长大的，她不嫁我嫁谁？”小胖子一脸嬉笑，与教室里的阴郁气氛格格不入，“对了，怎么最近都没在学校里看到她？生病了吗？”
柳风的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她……她这几天感冒，我已经替她请假了。”
听到这话，小胖子明显松了口气：“感冒啊……别是那个病就行。隔壁班的班长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听说就是因为得了那个病，被临管局的人从家里带走了。唉，听说他妈妈眼睛都要哭瞎了。”
“呵呵，小静没事的，你就别乌鸦嘴了。”
柳风脸上若无其事，但在没人看得见的桌面下，手指不停颤抖……
早上8点整，一个穿着笔挺军服的年轻男子走入教室，环视一圈，声音洪亮：“起立！”
所有学生整齐划一地站起来，同样声音洪亮地回答：“郑教官好！”
“坐下！”
学生们整齐入座。
“很好，今天没人缺席。记住，你们已经不再是普通学生，而是312师的后备工程兵，肩负着保卫祖国的重任！好，我先公布上次收音芯片大作业的最终成绩。……”
战争已经打到这个地步，正常的高考程序早已终止，所有高中生会依据个人特质进行分类军事培训。比如身体强壮的会成为预备步兵，观察力敏锐的会成为预备侦察兵。
柳风的身体从小就比较孱弱，170的身高在男生里非常没存在感，但是脑袋聪明，学习成绩很好，所以被分配为预备工程兵。
可笑的是，由于正规兵营人满为患，他们这群高中生只能在原来的学校里接受军事培训。
至于每天的培训内容，自然全都和军事工程相关，比如说如何修理各类枪械、如何爆破地雷、如何修建防空掩体、如何搭建临时通讯站等等。
讲台上的郑教官快速公布完大作业分数：“……这次的最高分还是由柳风获得，他制作的收音芯片品质达到半工业级，可以清晰收到总部讯息。柳风出列，上来领取奖励！”
“遵命教官！”
柳风一脸麻木地走上前，接过教官递来的一个小袋子，四周顿时射来各种嫉妒的目光。
袋子里装着的是2公斤大米，正是这个时代最抢手的东西。
之后，郑教官打开投影仪，继续讲解通讯站相关的理论知识。
台下有的学生听得很认真，期盼下次能拿第一名，得到宝贵的大米。
也有的人心不在焉，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坐着，不敢有任何异动，更不敢私下交流。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高中生了，而是国家后备军人，违反纪律的后果非常严重，这一点他们已经好几次亲眼见识过了。
柳风也是不得不来上学，否则就会被记为逃兵，临管局的人会上门调查情况，妹妹得病的事就会暴露，到时候他就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小静，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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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柳风挂念着宝贝妹妹，背起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急匆匆赶往家中，心里盘算着未来计划。
食物越来越紧张，每天都饿着肚子，分配的物资还在不停减少，必须想个出路才行。
听说南边城市的物资更加充裕，可惜出城的通道都被军方把守着，没有特殊通行证根本出不去。
这样拖下去，临管局的人迟早会上门调查，到时候该怎么办……
已经到了楼门前，柳风突然停下脚步，瞳孔收缩。
一辆挂着警灯的黑色面包车正停在他的面前，车漆印着临管局的专属标识。
柳风疯了似地冲上楼，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子正站在他家门口，身边跟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宪兵，正在敲门。
“你们来干什么！”柳风用身体护在房门前，一脸愤恨。
黑衣男子看了眼手上文件，又看了眼他胸前的铭牌，声音冷漠：“你就是这家住户的长子柳风对吧？我们要见你妹妹柳静，有人举报她得了病。”
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柳风的眼眸中满是绝望，但依然死死拦在门前：“胡说！小静根本没得那个病！”
“哦？那她为什么整整半个月没去学校？”
“她……她就是普通的流感！需要好好静养。”
黑衣男子的嘴角冷漠翘起：“小家伙，你知道妨碍临管局执法是什么后果吗？就地格杀！”
伴随着他的话语，一旁的宪兵将步枪的保险栓拉开，黑洞洞地枪口指着柳风的额头。
柳风心里很明白，这并不是什么恐吓。
在战时管制法案中，临管局就有这么大的权力。他认识的一个邻居，因为在领取物资时试图插队，被宪兵当街枪毙。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乖乖打开门，或者按妨碍执法处置。”
宪兵的手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10，9，8……”
柳风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却依然没有让开。
因为他知道，把妹妹交出去会是怎样的后果。他的父亲3个月前也是被这群人带走的，然后再无消息，好似人间蒸发。
如今依然陪伴着他的只有妹妹了，他不能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4，3，2……”
黑衣男子的神色越发冷漠，对着宪兵打个手势。
柳风绝望地闭上眼睛，心头却反而有一丝解脱。
这样的世界，活下去反而是一种痛苦和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
『吱……』
房门在他的身后被打开。
一只面色苍白的萝莉站在门口。她的体形娇小玲珑，衬衫背部却诡异地高高鼓起。
黑衣男子笑了：“你就是这家的次女柳静对吧？看来你确实得了病，跟我们走一趟吧。”
柳静刚刚踏出脚步，却被柳风一把拽住：“小静，你不能走！我答应过要保护你的！”
“哥哥……”柳静扬起小脸，神色凄然，“哥哥，这段时间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省下食物带给我，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
“小静……”
“只是，这一次，请容许我的任性。”
柳静乖乖伸出双手，任由黑衣男子给她戴上手铐，跟着下楼。
柳风踉跄进屋，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他到底没能守护住妹妹。
他并不清楚得病的人具体会被带去哪里。但他知道的是，那些被带走的人，全部人间蒸发，再无任何消息。
妈妈走了，爸爸走了，现在连妹妹也走了。
今后，只有我独自一人，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吗……
他的目光环顾四周，书柜前摆着一个相框，那是他去年过生日时被母亲抓拍的。
照片中，他正乖乖闭上眼睛对着蜡烛许愿，却不料调皮的妹妹悄然凑上来，樱唇轻啄他的脸颊。
母亲大概觉得这一幕非常有爱，特意冲洗出来并摆在客厅的书柜前。
那个时候的一家四口依然非常乐观，认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生活会再度回归平常的轨道。
就算时隔这么久，他依然清晰记得，被妹妹偷吻的那一刻，心头的慌乱与窃喜。
然而，不知是哪个国家率先按下了该死的核按钮，将全人类拖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切都回不去了……
突然，柳风从沙发上跳起来，发疯似地跑下楼梯。
黑色面包车刚刚启动，他扑到车窗边拼命敲窗。
车子停下，黑衣男子探出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你就这么想死吗？我可以立刻成全你。”
柳风大口喘气，努力让语调平静：“带走小静是你们的工作，我阻止不了，但我要跟她一起走！她去哪里我就去哪儿！”
黑衣男子愣住了，一旁的宪兵也愣住了。
他们执勤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要求。
旋即，黑衣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发送一条讯息。
三分钟后，他再次看向柳风，嘴角冷笑：“上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