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长夜终于过去,柔和的晨曦穿过天花板的小孔斑驳洒落。
柳思月几乎没有睡觉,对妹妹的思念以及对死亡的恐惧一直在折磨着她,让她备受煎熬。
想寻死的时候寻死不成,不想死的时候却又要被处死,还真是讽刺啊……
大门处一阵开锁的声音,一队全幅武装的卫兵走了进来,神色戒备。
神经不正常的中年男子最先被放了出来,但刚被拽出笼子就被反绑双手,押送着离开地牢,塞入马车后面的大号铁笼子中。
余下三人也是同样的待遇,双手被粗麻绳从后面反绑,粗暴推进大号铁笼子里。
随后,铁笼子的出入口被铁链锁住,马车起航,沿着街道缓缓前行,两侧各有5个卫兵步行随行,肩上扛着火铳,腰间还有佩刀。
街边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囚车,议论纷纷,就像是在看着待宰的鸡鸭。
囚车里的四人表现也是各不相同。
表情猥琐的年轻男子似乎很畏惧周围行人的视线,始终眼睛盯着脚底,好像那里藏着什么金子。
衣衫破烂的老头子依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靠着铁笼边缘闭目养神。
神经不正常的中年人则是呆滞盯着前方,嘴巴里依然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可惜没人能听懂。
柳思月倒是看起来挺正常的,挺直腰板,一副领导视察基层的架势。
倒不是她不怕死,只是她生性好强,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如果最后终究难逃一死,那起码也要死的像个壮士。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扯脖子高喊一句“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妹控”?
呃,算了算了,太中二了……
当然,她还没放弃求生,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囚车的铁栏杆可不是她能破开的,更何况还有一堆卫兵盯着。
终于,马车来到城里最繁华的集市口广场,那里已经摆好了绞刑架,前方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吃瓜群众。
所谓的绞刑架其实和学校里的单杠差不多,只是大了一圈,下面还有一个木制平台。
绞刑架的右侧摆着一张长桌子,坐着一个肥乎乎的男人,服装倒是挺华贵正式,似乎是审判官什么的。
柳思月还没来得及细看,囚车门打开,4个死刑犯被卫兵押送到绞刑架的左侧。
坐在长桌后面的男人拿起准备好的纸张,高声诵读:“犯人高顺,行窃累计被抓10次,依本城法律,判处绞死。”
那个表情猥琐的年轻男子被卫兵推搡着站在木制平台上,后者麻利地给他脖子系上绳圈,打个死结。
年轻男子显然不想死,在那里不停哀求:“求求你们……我再也不敢偷东西了,我已经发自灵魂地认识到了错误……啊,你们听,是我的灵魂在悲泣……给他机会……给他机会……”
卫兵根本不搭理他,完成工作后离开木台,对着长桌后面的肥乎乎男子点了点头。
“行刑!”
肥胖男子一声令喝,站在绞刑架另一侧的刽子手旋转机关,年轻男子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长宽约一米的窟窿。
原来,木台上早就安装好了活门,由旁边的机关操纵。
年轻男子的双脚瞬间失去着陆点,身体『扑通』下沉一截,绳套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他的脸很快涨红,像是憋了一泡屎好久好久。他的双脚在空中无助乱踢,好似壳朝地腹部朝天的大乌龟。他的双手想要挣脱反绑然后解开绳套,却只是徒劳。
渐渐地,他的双脚越发无力,身体本能地开始痉挛。他的眼球高高鼓起,似乎随时会被挤出眼眶,整个人就犹如被波浪抛上陆地的海鱼。
终于,他不再挣扎,好似倒挂在空中的腊肉条,随着微风微微摇晃。
执行绞刑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把吊绳折的很短,打开活门后犯人身体将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加速下坠,再被拉到极限的绳子急停,巨大的冲击力导致犯人颈部直接折断,瞬间而死。
但也有一种比较残忍的方式,会故意将吊绳保持原长,让犯人因身体自重而缓慢窒息死亡,充分体验濒死的痛苦。
峡谷城的治安队无疑更偏爱后一种方式,也让那些围观群众充分欣赏死刑犯死前的痛苦表情。
行刑卫兵又耐心等了一分钟,这才操纵机关将活门与木台合上,确认年轻男子死的透透的了,再用佩刀割断吊绳,把尸体抬下去放路边展览。
按峡谷城的规矩,死刑犯的尸体会在路边暴晒展览三天后扔去城外的乱坟岗。
长桌后面的肥胖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朗读:“犯人李土,公然冲撞贵族,侮辱斯文,又不知悔改,拒不认错,依本城法律,判处绞刑。”
听到这里,柳思月微微一愣。
这个叫李土的男人明显神经不正常,也就是俗称的精神病人。你让一个精神病人学会道歉认错,是不是要求有点儿高啊?
可惜,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功夫给别人伸冤?
两个卫兵押着中年男子走上木台,准备给他套上绳圈。
突然,变故发生。
一直嘴巴里絮絮叨叨的中年人忽然不说话了,而是像头蛮牛一样左突右撞,居然把两侧的卫兵给撞开了,然后飞速向着前方人群跑去。
好吧,就算是精神病人也有很强的求生欲。
可惜,中年人才刚刚跑出两步,伴随一声刺耳的枪响,轰然倒在地上,后背处血肉翻滚。
这些卫兵可是人人拿着火铳的。火铳这种东西,虽然射程有限,精度也不足,但近距离杀人还是很好用的。
而且,火铳会同时射出许多铅制弹丸,造成范围性伤害,伤口非常可怕,就像把人皮揭开用大勺子胡乱搅拌过一样。
李土的尸体被抬到路边后,为了防止犯人没死透,也可能是为了泄愤,卫兵又把火铳塞到他的嘴里补了一枪,脑浆和血水就像开了瓢的大西瓜一样溅射一地。
不愧是死刑执行现场,还真是心细如发啊……
柳思月叹息一声,心头满是绝望,看来自己是跑不掉了。
长桌后的肥胖男子继续朗读:“犯人倪麻壁,当街杀人行凶,影响恶劣,依本城法律,判处绞刑。”
台下的吃瓜群众中传来一阵笑声,因为这个名字确实槽点很多。
那还是柳思月刚被扔进地牢的时候,卫兵按照惯例询问姓名。但她哪有什么心情认真回答,就随口回了句『你麻痹』。
卫兵倒是个老实人,居然把句话当成名字记了下来。
肥胖男子冷哼一声,似乎也对这个名字不太满意。但又想到对方马上就是个死人了,何必和死人计较什么?
很快,柳思月被粗暴推到了木台上,眼睁睁看着绳套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还打了个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