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思月返回裁决所时,立刻就有牧师通知她去审判长办公室。
这一次,骆沙河阴沉着一张毁容脸,冷冷盯着少女。
柳思月果断装傻:“老师找我有事吗?”
“有人跟我打报告,说你在地牢里偷懒混时间,可有此事?”
“老师我冤枉啊!我只是在和那群异端谈心,试着用大爱感化他们。”
骆沙河冷冷一笑:“感化?呵,我早就和你说过,异端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活该被千刀万剐!小柳,你好像还没好好审讯过异端,莫非是下不了手?”
“我……老师,对不起。我明知道那群异端非常邪恶,但我还是……还是有些不忍心……”柳思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
“哼!所以说我们裁决所就不该招女人,真是碍事!”骆沙河重重一敲桌子,目光越发阴沉,“小柳,你要是再敢对异端仁慈,你很清楚下场。”
“是……学生……学生一定努力,不辜负老师栽培。”
“滚出去吧。”
柳思月一脸委屈,红着眼眶,离开办公室,表情迅速冷淡。
这个骆沙河,真是典型的白眼狼。不管别人之前为他做过多少事情,只要有一件事让他不顺心不满意,之前的恩情就瞬间一笔勾销。
谁要是摊上这样的上司,算是倒了大霉,永远也别想讨着好,只能躲墙角里自怨自艾。
她摇了摇头,慢慢走下楼,却见4个同事正把一个绑在木桩上的异端抬向门口马车。
又到了杀鸡儆猴的时间。
柳思月快步走到其中一人旁边,关切开口:“李大哥,您都已经2天没合眼了,还要出任务啊?”
“唉,没办法,工作嘛。”男人无奈叹了口气。
“李大哥……不如这样,我代你去一趟吧,反正就是走个形式,你可以回办公室补个觉。”
“哎呦,多谢柳姑娘,多谢多谢……”
于是,柳思月随着三个同事坐上马车,去往大教堂。
她在裁决所里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由于性格合群,颜值颇高,加上受到领导赏识,其他同事也都乐于和她做个朋友,没事聊聊八卦实事,倒也是挺和谐的。
进入大教堂后,三个见习牧师正聚在角落闲聊呢,一看到是某少女进来,顿时吓得是面无人色。
钱斗更是借口尿急,实则藏在讲桌下面,生怕被某个女魔头惦记起来。
好在柳思月宽宏大量,懒得和几个老同事计较,拉着现任宣讲牧师热情攀谈起来:“林先生,工作还顺利吗?”
“嘿,刚开始有点水土不服,天天拉肚子,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嘿,好说好说。听说柳姑娘颇受审判长大人赏识,真是前途无量啊!……”
一番扯淡后,柳思月神色一正,把一块小东西塞到牧师手里,声音压低:“呐,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同时按下侧面的三个凹槽,感到一股明显震动,然后扔异端的衣兜里,等五分钟。”
“一定要谨慎啊!陈牧师就是……”
“明白明白……”
柳思月又望向窗外的大雨,再次叮嘱:“还有,今天天气太差,看样子不会有什么人来广场,等天气好了再执行神罚吧。这也是审判长大人的意思,一定要让尽可能多的市民看到异端的悲惨下场,从此更加敬畏天父。”
“这……最近可是雨季,一时半会儿不会放晴。”
“那就多等几天,也不急于一时。”
“没问题没问题……”
之后,柳思月随着3个同事回到裁决所,下到地牢继续工作,直到深夜。
审判牧师也是人,连续通宵工作,一个个都是神色恍惚,步伐虚浮。
只可惜领导没说休息,他们也不敢离开,只能在心中叫苦连天。
突然间,刺耳的铃声在地牢里响起。
这是紧急集合的命令。
奇怪,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好久没遇到了。
一群审判牧师面面相视,还是乖乖爬楼梯去见骆沙河。
审判长办公室里很快就挤得满满的,20多个审判牧师黑压压地聚在办公桌前,惶恐不安地看着骆沙河的阴沉脸色。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紧急集合的原因。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血红色的一行大字:『替天行道,杀骆沙河』。
有些年长的牧师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竟然是刺客公会的天诛令!”
人群一片哗然。
虽说刺客公会已经销声匿迹有一段时间,但当年大开杀戒的威风还是有许多人记得。如今亲眼见到天诛令,难免心头惶恐。
更何况他们身上血债累累,心里有鬼,难免就更慌了。
“怎么会这样?这群邪恶异端不是15年前就被我们教会铲平了吗?”一个年轻的审判牧师一脸惊惧。
“百足之虫哪会轻易死亡,刺客余孽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活动。”另一个牧师叹了口气。
“可恶,没想到他们居然盯上了我们正义仁慈的审判长大人!兄弟们,我们誓死守护骆审判长!让刺客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呵,你知道刺客在哪儿吗?怎么守护?”
…………
『砰!』
骆沙河用力一敲桌子,房间里迅速安静下来。
“饭桶!一群饭桶!我们星耀城居然潜伏着刺客,你们竟然一无所知!”骆沙河愤怒咆哮,指着破碎的窗户,“如果扔进来的不是木牌,而是火药弹,我早TM死了!”
一提起火药弹,众人又是打个机灵。
传闻刺客公会有一种秘制道具,炸开后杀伤力极大,曾让不少王公贵族都惶惶不可终日。
骆沙河站起身,将木牌用力摔在地上,一脚踩烂,面色狰狞:“说!刺客是谁!到底藏在哪里!老子要亲手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因为从来都是他杀别人,何时轮到别人杀他?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房间里非常安静。
这群审判牧师此前根本不知道城中还有刺客,一时间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骆沙河更加愤怒,高大的身躯如爆发前的火山,大声咆哮:“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我这就给上头写信,把你们全部关进忏悔院!裁决所不需要养你们这群废物!”
一群牧师脸都绿了,这还真是天降横祸啊。
哪个牧师要是被关进总部的忏悔院里,基本上就等于人间蒸发,再无消息。
简单来说,裁决所只针对教外平民,不能关押正式牧师。而忏悔院就是专门针对牧师的宗教裁决所,全大陆只有一处,位于月华城远郊,只关押有罪的牧师。
普通平民有多畏惧裁决所,牧师就有多畏惧忏悔院。
可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办,他们确实对于刺客的事情没有半点头绪,如今只能瑟瑟发抖,希望领导别拿自己出气。
就在这时,一只白嫩小手悄悄举起,清丽的少女音从人群中传出:“骆老师,我可能有一个线索。”
“说!”
柳思月挤出人群,坦然地直视骆沙河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毁容脸:“老师,我今天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看到集市里一个卖鸟商人和另一个裹着斗篷的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神色紧张。”
“卖鸟商人?”
“对,长得胖乎乎的,看起来挺老实,一般在集市西侧摆摊。我去他那里买过几只鸟,但老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鬼鬼祟祟的。”
柳思月话音刚落,立刻就有牧师想起来了:“我知道他!他叫曹斌,来我们城市有3年了,卖鸟为生,就住在鱿鱼街23号。可他一向老实本分,说他是刺客——”
“刺客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刺客』吗?”骆沙河冷冷打断他,快速点了几个人,“你,你,你还有你,你……立刻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