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的冬天很少飘雪,今年却是难得的飘了一次,蒲公英般的雪花轻飘飘的落下来,落在车窗上化为水渍,被雨刮器清扫的干干净净。
南国的雪,即是如此温润而无形。
尤记得上一次圣诞节飘雪还是10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雪要比现在的要大一些。
从车子上下来,我们站在了坟山的山脚下。
“不冷吧?”母亲关切的询问我。
“都要被闷死了啦……”我扯了扯厚厚好几层的领口。
“你这孩子,把围巾围上。”母亲仍然不满意。
“呜,知道了。”
像是个木乃伊一样穿了能让身体大上一圈的衣服,不得不说还是很重的。
我爬到家族墓地的位置时,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过去吧…小枫。”
那一方矮小的墓碑,相隔的是一个世界。
叶子月,叶峰凌之墓。
“月儿,爸爸,我来看你们了。”
将手里的花放在土堆上,我跪倒在碑前,颤抖的抚摸着那个深深的刻着他们名字的地方。
指尖触碰那凹凸不平的碑面,就像是直接触碰在脆弱的心脏上。
卡车、湖水,一些令人难受的场景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好悲伤,好痛苦。
眼眶止不住的湿润,心脏像是要停止跳动。
“哇——”
我的头不断撞击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喊我。
“按住他。”
像是落到了空旷的蜘蛛巢穴中,周围尽是古旧和杂乱的蛛网,一个人身处黑暗之中,伴随着呼喊着我的名字的回声游荡在整个空间之中,留下的只有悲伤和绝望。
这是…哪儿,四周是蓝蓝的一片,我张大了嘴,却完全无法呼吸。
“哈…哈,抓到你了小枫。”
我一下子被捞出了水面,水随着我的头发不断地滴落下来,全身都被水浸湿,衣服死死的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我用尽力气睁开眼睛,透过水帘,我认出了眼前死死抱着我的人。
“爸爸……我好冷。”
“别睡着,小枫,睁开眼睛。”
好困,好想睡觉,可是又好冷。
“小枫…哈…哈,睁开眼睛。”
“坚持住,哈…哈…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小枫……”
“吵死了啦…”
谁啊…睡不着啊。
“小枫…爸爸快坚持不住了,哈…哈…替我照顾好妈妈……爸爸…会替你向妹妹问好的。”
“小枫,小枫。”手臂上被扎了一针,身体开始感觉到疼痛,眼前逐渐变得清明,待重影消失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充满焦虑和担心的脸。
“清醒过来了吗?”
“啊……我又发疯了吗……”感觉到全身有一股脱力的感觉,脸上还湿的有些冰冷,我叹了口气,“放开我吧,我没事了。”
夜眠天和艾琳娜放开了我的手臂和身子。失去了支点,我一下子没有站稳,靠到了母亲身上。因为挣扎的太过激烈,能看到细小的手腕上还留下了一些红色的印记。
“噫…有点痛。”我轻轻的甩动双手,关节的部位好像受了伤,软软的使不上力气。
“体力有进步。”夜眠天也像我一样甩着手无奈的说道,“比前几年的力气大了好多。”
“小枫…”母亲轻轻的抱起了没有力气站立的我,“你还是不能够走出来吗?”
“我忘不了…”我趴在母亲的身上,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只要我还活着。”
“你要好好活着!”我感觉环绕身体的手臂紧了一圈。
“我累了。”
药力似乎已经生效了,我放松身体,把下巴抵在了母亲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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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吗?”
见到我过来,母亲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走到了我的面前。
“完全没事了。”我露出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今天还是没有长高。”
“还是老样子啊…”母亲苦笑了一下,在我右手的手环上摆弄起来。
兹的一声电子音过后,陪伴了我整整三天的手环也从我的身上卸下,我终于真正恢复了自由。
“我去上班啦。”一口气喝掉了整瓶牛奶,我拿起桌上干巴巴便于携带的早餐,向外跑去。
“路上小心。”母亲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从家里出来,一个人走在去研究院的路上,圣诞节的余温还存留在街上,街道边尽是各式各样的装饰。
地面上是浅浅的一层霜渍,稍稍有些湿滑,我小心的在上面慢慢移动着,免得给自己增添一个平地摔的萌点。
从研究院的大门处进入院内,我摘下臃肿的手套和围巾,向手上哈了一口气。
“早啊小枫。”门口正闲坐在一旁的保洁阿姨向我打起了招呼。
“您也早啊,阿姨。”
大概是这幅相貌的关系吧,比我年长许多的人们都更喜欢称呼我的小名。
“叶院长,叶院长。”我的助手火急火燎的赶到我面前,似乎已经等了我很久了。
“怎么了,实验室着火了吗?”我打趣道。
“别开玩笑了,比实验室着火还要严重的事情。”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我惊讶的张大了嘴。
“是紫蝎-1彗星,它已经多次偏离了预测的轨道,越来越接近地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