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吵闹过后,一次五人共同出行的计划决定下来了,不过要想享受完美的旅途,还不能那么草率。
约定好下午一点再出发,我先送走两位客人。
他们回去准备出行事宜,我们也要准备自己的东西,而我则赶走了死缠烂打的母亲和妹妹,锁上房间门,进入浴室清洗身子。
快速脱的一干二净,我看向镜子,镜中的少年有一张稚嫩的脸庞,稍长的鬓发贴着耳旁,皮肤白皙水润,眼睛又大又澄澈。
他脸上的红晕终于因为躲开人们的视线而消去了一些,比起未来,他……
除了头发稍短些,竟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罢了。”
我闷闷呼出了一口长气,便躺到浴缸当中,任由温暖的水流环绕着。
住院以来母亲和妹妹就一直围着我打转……虽然那样也很棒,但无法享受独自一人的安静环境。
终于能独自一人,我放松身子,同时试图放空思想,不过思想不自禁的走偏了,我不由想起了千羽瑶在医院中说的那席话。
她说:人被世界视为工具,每个人生来就有自己的职责。
职责越大的人能力也越强,但所受的限制也越多。
就好似把人生比作一场戏,在戏的一开始,世界就已经注定了每个人的任务,他要成为医生,她要成为教师,他注定要和她相遇……因为只有那样做世界才能够继续存续下去。
不过其中,大多数人都有着广泛的选择,充足的自由,因为只要不影响到进程,没有人会关心群众演员在做什么,可是处于最中心的主角永远需要跟着剧本去走,甚至为此,需要周围人改变他们的做法,而越是靠近主角,被要求改变的就越是多。
而这一次,戏剧的主角就是我,我好像一个木偶,无论怎么活,都是活在周围人所构造的戏剧当中……而给我的剧本,是最终拯救这个世界。
这是唯心主义的理论吗?我感到难以置信,无论谁听到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都会感到不可思议吧。
可千羽瑶接下来说的话令我无法不接受。
她提出一个设想,概括了救下妹妹的大概步骤。
首先用电话将我叫来,让叶子月说一番煽情的话影响我,随后突然发挥演技,同时掐掉心电图的接线,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快速找人将我拖走。
随后宣布死亡,这个结果便会深深种在了我的心中。
此后十年,假死的妹妹由千羽集团照顾,不能与我相认,直到我解决了世界末日的那一刻。
不,这太诡异了,因为这和我记忆中,当年发生的事情,如出一辙!
甚至上一世的疑点都得到了解释,未来我频频看到的妹妹的幽灵根本就不是幽灵,还有末日前和艾琳娜一起逛街,在千羽广场那儿碰到的妹妹也是真的,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活着!
然而,其中的代价也不小,是我和妹妹分离,并为此消沉和自责近10年!
我不知道当我回到这个年代,千羽瑶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之后,历史还会不会重演,但光是那重生一般,一模一样的过程概括就让我感到恐惧。
千羽瑶只说了这些,让我先慢慢理解,之后问千羽汐的时候,说“母亲大人已经给自己放假去了”,我只能等待一段时间。
按照我们之间的口头约定,我给她更多关于未来的消息,她才能让我更贴近这个世界。
“小枫,快一点,时间要到了哦。”
门外突然传来母亲乐不可支的声音。
我第一反应是她在开心什么,第二反应是好冷!
水已经完全凉透了。
可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既然千羽瑶说过她有办法,我给自己放个假也无妨不是?
我擦干净身子,伸手到防水帘的外边,拿起一块轻软的布料。
“啊——您这是什么时候做的啊!”
母亲的笑声逐渐远去。
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但好歹洗过了澡,不用在身上留下的羞耻的记号,招致奇怪的目光了。
认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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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专注的监督着母亲和妹妹整理我的衣物,这是我特意叮嘱过的,等我洗完澡,才能收拾我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啊不,我可是伤员。
在我的盯梢之下,母亲拿出是正常的男装,上衣、外套或是长裤,不过凭借我以往的经验,她一定会在其他地方做小动作。
“果然!抓到了!”
母亲右手装模作样的塞着袜子,左手却从衣柜的另一边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捏成团就要往里塞,我眼疾手快的抓住母亲的手腕,夺走她手中白色团状物体,得意洋洋地嘲讽她:
“您拿错了,这可不是蚊帐。”
又搞这些小动作,难道她以为带上这种轻飘飘的裙子,我就会去穿吗?
“哎!”
被我抓住,母亲的反应很剧烈,她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随后低下头,另一只手环绕着手腕,轻轻磨着我抓过的地方。
我心中莫名升起欺负女孩子的愧疚感。
“喂这,过…过头了吧!您脸红什么啊!”
“啊拉,因为认错了蚊帐所以害羞啊,小枫在想什么?”
她重新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一点都不像个大人,当然也没有害羞的意思。
哼,真是恶劣的捉弄呢。
我努了努嘴,平了平裙子上的褶皱,挂回到衣柜当中。
女装这种东西,即使不穿也要整理好,因为指不定哪天就会“被用到”,到那时候丢的还是自己的脸。
“先和您说好了,这次有外人在,所以不准带!”
我看着母亲,强硬的要求着,即便夜眠天早就误会了,千羽汐则是半个帮凶,我也想要扭转他们的观念,至少要让他们明白——我叶子枫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女装也是有要求有限度的!
“好啊,不带就不带。”
出乎我意料的,母亲答应的十分爽快:
“不过今天有约定,你也不许换。”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常言道,华夏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所以,母亲故意被我发现,来换我今天必须穿着女装的承诺。
有道理,我果然是中了这一计策吧!仔细想想,身边的人总对我用着强硬的手段,若我不答应,他们便会退一步,然后给我一个理由顺着过去,或一个赌注,让我心甘情愿的认输。
在心机上,我从来不可能赢过女人,她们简直是千层套路,步步引导我走上一条不归路!
可恶,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今天过后,一定要从源头上拒绝女装,绝对不能再被诱导了,尤其是不能打赌!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再打赌,我就是狗!
发愣那一小会,行李便整理完毕了,母亲站起身,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小枫看到了,妈妈可一件也没带。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哦~如果已经出了门,却哭着嚷着要换衣服什么的,妈妈可不会答应。”
“诶……您把我当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那好啊,敢不敢打个赌,如果小枫后悔了,之后的几天都要听我安排。”
“凭,凭什么。”
“阿拉,小枫不敢吗?果然是已经后悔了吧。”
母亲说着,已经伸手去开衣柜了:
“妈妈都懂的唷,要不然还是……”
“喂,住手,您做什么啊!”
我拦住她,大声喊道:
“少看不起人,我赌了!”
房间中突然一片寂静,母亲提着背包,笑眯眯的看着我,妹妹本坐在地上发呆,却突然双眼一亮,也看向我,还不断耸动肩膀,看上去跃跃欲试。
糟了,我恐怕又中什么计了,但现在好像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汪呜……等等,我刚才发的誓是今天以后吧。
呼,还好,还好,没有变成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