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妮蒂娅·斯托克。”
“年龄?”
年龄吗,嗯,果然,问完姓名一般来说就是年龄了吧。
但我无法给出确切的数值,不如说,对我而言,并不知道自身的年龄几何,伊恩给我的年纪标签也只是根据样貌和身体的发育状况所估测的笼统数字。
“十七岁…”
总之,还是先按居住证明所写的如实上报。
“身体状况?”
“呃…?”
“即是指是否有传染性疾病或不良嗜好。”
自然是没有的,所以我快速摇了摇头。
“……”
青年的男性面试官托起下巴对我上下打量,不知是否该与他发生视线的交汇,我扭过了头。
“家中亲眷?”
“只有一位兄长而已。”
“那么经济状况不甚良好吧,斯托克小姐,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年纪的少女出来赚钱。”
或许是为了博得同情心,我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自己究竟为何会面临眼下的局面,原本就有轻微社交恐惧的我,若是见到了需要面试的工作大概会掉头就走,但当我在等候的人群中听说了这项工作选拔的条件严苛还要被盘问时我便准备离开了,但刚迈开腿的下一秒就被工作人员相中,带到了等候席位,成了候选人之一。
这一切有些太过顺风顺水,我莫名地失眠,被艾达提了古怪的建议,巧合地撞见伊芙,伊芙给了我传单,自己又循着传单找到了此处,继而被稀里糊涂地送到面试官面前,简直像有人在中间牵线似的,但仔细想想,失眠总不可能是外力导致,艾达和伊芙也没有理由骗我。
正是因此,我有些糊涂,但无论如何我出门的理由就是想找一份工作,一是为了好好把自己累到,二则是与之前相同,摆脱伊恩的经济制裁,稍微赚点零用钱。
所以没有拒绝的理由。
“学历呢?”
“目前是中央机关学院的在读生。”
“嗯…”
面试官稍微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
尽管并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考上,而是伊恩动用人脉将我安排进去的,这件事如果暴露大概会被别人在背后说闲话。
“可否容我问一些私人的问题呢?”
“哎,没关系。”
并不是没关系,至少要考量私人到了何种程度。
“您是否有消遣时间的爱好?”
“我会读书,大多是小说和人物传记。”
“您的眼睛近视有多严重?”
“是重度近视,摘掉的话一米外就什么都看不清。”
“您的胸部是垫出来的吗?”
“……是真货。”
最后的问题不明所以,先抛开向初次见面的异性间问出这样的问题需要多厚的脸皮,从应召工作的性质来谈也毫无关系。
没错,毫无关系,我在面试的工作是“女佣”,不过可不是穿着迷你裙和吊带袜喀秋莎的、为了迎合男性趣味而存在的cosplay,这份工作正如当前那存在感十足的胸部一样,是百分百的真货。
是要付出劳动和汗水换来钞票的正当工作。
“啊…抱歉,我只是太在意了才问出口,毕竟太惹眼了让人很难不注意。”
和工作无关啊!
既然无关为什么要问,作为面试官的基本修养呢,不,在这之前作为绅士的基本原则呢。
“咳、”
他将右手蜷曲成筒状,在口前咳嗽了几下,看上去似乎是为了防止飞沫四溅,但实际只是用来缓解尴尬氛围的举止。
“抱歉,我再次向您道歉,但最后还有一个不得不提出的问题,冒犯了。”
若只是一般的问题直接说就好了,或是放在之前的模式化提问中便足够。
既重申了道歉之意,又是“不得不”提出,甚至还将冒犯于我,那么显然,下一个问题不会很好回答。
不仅不好回答,连提出也要考量再三,毕竟对方的神态显然不安,嘴角略微抿着扭动了一下,腮部轻轻的鼓动一闪而过,那是咬合肌隆起又松弛的表现,右手的拇指从食指的最末关节轻捻,片刻后对方抬起了头,直视着我的双眼。
“斯托克小姐,您是‘处女’吗?”
“……的确相当冒犯呢。”
强做镇定地一动不动,但实际听到的瞬间便心头一紧,胸口仿佛掀起万丈波澜。
这家伙在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还是整个所谓面试实际不过是某种诈骗手段的一环,是否是经验者与女仆的工作有什么关系,莫非是我的理解有了偏差,这并非是工作的女仆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女仆”吗,可若是那样从一开始这就不是能在大白天公开招揽人的性质,或许又不是,搞不好约定俗成的就是如此,只有我搞错了出现的时机,兔子钻进了狼的巢穴罢了。
“我姑且先问一句,这份工作真的只需要身体劳动而已吧。”
“是的。”
“不…这种问法或许存在漏洞,这是正当的工作吗?”
“当然,劳务合同在这里。”
他从桌下抽出了一张厚重的纸板,工整的打印字体,下方的空白静待着署名。
“既然如此,那我是否是处、处、处……”
念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已低至非人耳所能分辨,只成了气若游丝的呢喃。
哈啊—你在想什么妮蒂娅,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这样不停咬舌头之前端庄镇定的伪装不就全毁掉了。
双手****,头深深垂下,前额的刘海遮住了脸。
干脆放弃算了,我又不是没有这份工作就活不下去,为什么要回答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就这样罢手反而有种输掉的感觉,不好好回答,而是留下一个白眼扭头一走了之的话,毫无疑问是给了对方错误答案的暗示。
尽管是与自己的人生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我也不想他对我产生什么误会。
“呼……”
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
“既然如此,那我是否是处女与我棱否得到这份工作有什么关联吗?”
非常紧张,终究吃了螺丝,但顺利把话说出来了。
“有的,有很重要的关系。”
“能直白地告诉我吗?”
“抱歉,这可不行。”
“最后再问一遍,这真的是正当工作吧。”
“我以名誉担保。”
毫无说服力,关于你的名誉我根本一无所知。
但讲到这一步,也不能不作回答。
“那么我也只好说出来了,面试官先生,您能向我保证不会讲我接下来所讲的话告知他人吗?”
对方点了点头。
“呼……”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
“妮蒂娅·斯托克此人,至今仍是百分百的、纯粹的、毋庸置疑的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