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敲了敲她房间的门。
之前从学校回来后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顺便请了半个月的假,也不再一起用餐。
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被谁欺负了?
出于女仆的职业敏感不由得担心起她的安危,这个年纪的臭小子和黄毛丫头大多还意识不到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老实又不会反抗的妮蒂娅大小姐很可能受到针对。
出现于这样的担心向大小姐的朋友询问。
无果,她们同我一样莫名其妙。
尽管对她的行为不解,也打算稍微关心一下,但从一开始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在门口等候了少许,没有得到回应。
将头颅抵在门上侧耳倾听。
这副身躯能听到身为人类所听不见的细碎声响,隔着厚实木板传来的窸窣在我耳中如同放大了数倍。
隐约听到某种类似抽泣,又像闷吭的奇怪声音,很痛苦似的,伴随着略微激烈的喘息。
大小姐似乎哭了…
为什么?
这可不能坐视不管,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有协助解决的责任。
果然如我所料,被人给欺凌了吗。
后退一步。
“咚、咚、咚”
平缓而有节奏地,再次敲了三声门。
“大小姐?马上要到午餐的时间了。”
这一次对方倒是马上做出反应,而且是意料之外的激烈反应。
再一次地侧耳倾听。
布料与皮肤快速摩擦的声音、布料与布料快速摩擦的声音、床下的弹簧释放压力的吱嘎声、拖鞋在地面趟过的拖沓声。
她很狼狈的过来开门了,从杂音中得到了这样的讯息。
片刻后,房间的门被撇开一条缝隙。
“艾、艾达,怎么了?”
“是午……”
刚想做出回应,随即马上注意到了几点不寻常之处。
以为大小姐在哭,可她的眼眸虽略有湿润,但脸蛋上并无泪痕,眼眶亦没有泛红的迹象,她一旦哭起来眼眶会红肿得厉害,这我非常清楚。
其次,她的睡衣像仓促间胡乱穿上的,至少是胡乱系上的纽扣,上衣的扣子有三颗接错位置,露出大半的胸部,睡裤将一侧的衣角揶进去,显然是刚刚穿上。
最后、也是最明显的一点,脸红的太不正常了。
因愤怒或羞涩而导致的脸红——并不是那种类型,而是更像血液激烈地上涌,集中在脸蛋才会泛出的、不正常的潮红。
稍微向里望去,床单也乱作一团。
对方意识到了我目光的转移,立即侧过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艾达,到底有什么事…”
“您刚刚在做什么?”
没等她说完便被我打断。
吃午饭这种事怎样都好,现在可有着更有趣的真相等我一探究竟。
“啊…欸……”
显然,大小姐陷入了一阵惊慌,能观察到寒毛细微地竖起了,但又马上强行集中精神。
“读小说。”
原本没必要用这样强调的语气,如此肯定,像非常希望对方接受自己的说法似的。
“明明把窗帘都拉上了不是吗,这样暗的屋子里要怎样读书?”
“……”
她抬起头,却正瞧见我一脸恶作剧般的坏笑。
不必言明,一切了然。
大小姐无话可说,大概察觉到我发现了什么,因此害羞地低下了头。
“没、没有…”
嗫嚅着,几乎听不清。
“所以…都说了……”
刘海盖住表情,嘴唇轻微地错开,发出模糊的音节。
“您在说什么?”
故意放大了声音,靠近后侧着脑袋询问。
“——!”
因我向前一步,大小姐像受惊的小鹿般向后夸张地跳了一步。
“呼呼呼~”
多久没有发生这种趣事了,因为大小姐今日似乎变得越来越稳重,很长时间没见她这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开始坏笑。
“没办法呢,毕竟是思春期的少女,偶尔也会有这种事呢~”
故作坦然地摊开双手,而大小姐显然已明白了我话中的含义,稍微咬着牙怒视着,似乎为自己被揭穿而恼羞成怒,与此脸颊也红的能掐出血来。
大概有点生气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自己也没有恶意挑逗他人的恶趣味,因此还是适可而止吧。
“您做这种事我是不会说什么,但一定要注意卫生哦。”
回头望了望走廊的挂钟。
“午餐时间快要到了,用餐前记得要好好洗手。”
“我知道了!”
“砰——!”
卧室的门被很有气势地关上,到底还是稍微激怒了她。
这可真是…
意料之外。
本以为按大小姐的性格不会恼怒,但…果然,少女对这方面的话题比我想象的更加敏感,今后还要多加注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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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弗洛伊德所编织的梦中之网,经历了一连串的身心磨难后,自己终于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暂时不想见任何人,于是将自己关进了卧室内,让我独自冷静一段时间吧,不想把这段经历说出去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担忧,让自己默默地把它消化掉就好。
——原本是这样想的。
但近期承受的压力太过沉重,需要做点什么卸掉心头的重担、又或者,该叫应激反应吗?总之,我有了些不妙的想法。
想法逐渐生根发芽,化作实质的行动,行动落实后,又上演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状况。
被艾达发现了。
……好想去死。
本来以为只是应个声没什么,却被她那敏锐的观察力给彻底洞穿。
是我大意了,千万不能小瞧艾达,她跟在伊恩身边不知服侍了多久,就算只有普通人的智慧,积累的经验也绝非我随意就能糊弄,一般人的心思只要瞥上一下便能猜的七七八八。
“哈啊——”
长叹一口气,当然也没有继续的心情。
坐在床边,头发一直没有整理,乱糟糟的遮住了视线。
接下来抽出纸巾,稍微清理了一下。
当初身为男性的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竟然以女孩子的身体做出这种事,总有种做了坏事似的罪恶感。
随即,仰面躺下。
不行,告诫着自己。
千万不能再想弗洛伊德的幻境中所经历的事。
好不容易才从噩梦中挣脱,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
没错,就当做真的只是一场梦,唯一需要留下的是教训,而不是回忆。
但我依然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否则最近几周可就举步维艰。
话说回来,之前爱迪生小姐似乎有什么事要对我说,但因为这边想赶快回家便听也没听就拒绝掉,回过头来想想,当时的态度稍微有点恶劣。
得对她道歉才行,顺便了解一下那是怎样的请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