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表白

作者:天之冥舞 更新时间:2018/12/14 19:15:21 字数:3199

第二天下午4点42分,天气晴朗,夕色将近。苏夏祺的心情却过分阴郁。他现在坐在家里卧室的书桌前。从他家骑自行车去今晚聚会的饭店只需要十分钟。

苏夏祺今天醒得很早,其实他根本就睡不着。他一直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关于聚会关于李雪涧的问题,然后就这样一直想到了早上6点。结果,他在7点多吃完早饭再次回到床上思考如何临时抱佛脚的时候,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下午3点55分!

这对苏夏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发现自己就像期末考试前一天才来复习的懒虫,想第二天早起复习,结果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到了考试时间那般的绝望。

所以,那句话讲得好——被窝真是青春的坟墓!

此刻,苏夏祺在桌上摆了一堆书。比如《街舞三十天速成法》、《吉他二十五天速成课堂》、《让你在三个月内唱出美丽的歌声》、《头脑风暴之北斗神拳四十六式》、还有《让你一分钟内学会装死》以及《哆啦A梦之大雄的魔界历险记》等等。

苏夏祺决定从这些书里挑一本去参加聚会,现在的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下午5点20分。

1901饭店内,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很多的苏夏祺正坐在厕所的隔间中,有些不知所措地摆弄地手上的扑克,他的怀里正抱着一本《简单易懂的魔术速成法》。这个时候,他全心全意投入到如何临时抱佛脚上。

李雪涧会来参加这个同学聚会,老实说出乎苏夏琪的意料。和班上的人气美女马姈姈不同,李雪涧素来不爱参加什么班级活动,就像是喜马拉雅山上的大石头,被人天生打上了沉默的烙印。高三一年能够和李雪涧说话超过一分钟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与安静诗意的文青女孩郭绒蓉不一样,李雪涧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对任何人都是一个表情。

可能是苏夏祺自作多情,但三年前的那个雨天,他接过李雪涧的纸巾时候,看到了那个冷淡女孩的眼睛闪烁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就像是……就像是早已知晓苏夏祺失去姐姐的事实,特意在那个时候出现。

苏夏祺相信自己是个例外,正如大多数人在这个时期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毕竟能够和李雪涧交换微信,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说不定……

突然间,隔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被吓了一跳的不止是苏夏琪。

“苏夏祺?你、你坐在这里占着又不用是打算干什么?”班上的张小壮正瞪大着眼睛,一手拉着门,一手指着苏夏琪,一脸愕然地问道。那种表情仿佛在说苏夏祺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呸呸呸,胖子你可不要乱想,我这是在思考人生!你看那些哲人不都是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坐着思索哲理吗?”

“但我还没有听说有哪位智者坐在厕所里研究的……”

“哈哈哈哈,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你没有听过安德鲁·阿尔格·唐被称作‘厕所中沉思者’吗?所以讲人要多读书……”一边对胖子摇头叹息,苏夏祺一边迅速地收拾好东西,然后逃一般跑了出去。至于那位伟大的安德鲁·阿尔格·唐,当然是苏夏祺胡编的了。

所谓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是苏夏祺逃出洗手间的时候,照面碰上那位女孩回眸刹那轻捋发丝的冲击。

李雪涧从他的身边走过,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更没有笑容,只有那双眼睛如被海水渗透的蓝宝石闪闪发亮,夺目迷人。

这就是李雪涧虽然对人冷淡,但仍有不少男生对她暗结情愫的原因。

呆呆看着李雪涧的背影离开自己视线慢慢走进班级聚会的包间里,苏夏祺不由得暗暗呼了一口气。

这时,他忽然想到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据说李雪涧已经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到国外留学,手续已经办好就差那么一个机票,而苏夏祺能不能上大学还是一个未知之数。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并不会因为身体距离的变化而改变。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如果在小说里,最多是一个活不过两章的配角。但……在这最后的时刻,为什么自己这么的难受,明明我们本不是同路人?

“及时行乐,让你的生命超越凡俗。”这是苏夏琪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死亡诗社》里面的一句话。简单,却充满神性。

丁尼生在《劝少年们珍惜时光》也这样告诫:“及时采撷你的花蕾,旧时光一去不回……”

苏夏祺忽然懂了。少年就是要任性,就是要玩一把大的!他决意要在节目表演的最后向李雪涧告白!配角做得太久了,他要在这一晚逆袭成为人生的主角!

“啊,苏夏祺,你还在啊,太好了!告诉你一件事哦。今晚……”

刚得到某个八卦消息的张胖子兴奋雀跃地从洗手间了跑出来,然后拍了拍苏夏祺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阳光男孩要对小公主告白了!”

晚上6点22分,1901饭店的213号包间,热闹非凡。小公主马姈姈光彩夺目,娇艳不可方物,阳光男孩况又时雄姿英发,抬手间,让苏夏祺这等配角黯然失色。

正在统计人数的班长发现还有两个人没有到。而在给她们打了多次电话也不接听的情况下,眼睛班长只好提议让众人先开始。

而此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今晚况又时要对马姈姈表白的消息。班级里的各个小圈子的qq群,微信群都在谈论这个八卦。对于迟到的那两个人并没有多大的关注。

第一个节目的老哥上台了。他表演了一个栋笃笑,但几乎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除了李雪涧在捂嘴轻笑。

聚会的第二个节目就是况又时的。不久后,栋笃笑的老哥结束就轮到他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况又时和马姈姈的身上。

苏夏祺知道,今晚的主角他是做不成了。但既然他的节目在最后,那至少也要挣回一点配角的尊严。

苏夏祺看了一眼李雪涧,她正凝神听着台上的栋笃笑。恐怕她是全场唯一在听那兄弟认真搞笑的人了。

终于到了全场瞩目的时刻。

况又时背着吉他在欢呼声中上台,他开始慢慢拨弦。随后唱出了一句:“细雨带风湿透黄泉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怀旧老情歌,果然是风、骚男才会做的事情。

不过苏夏祺发觉歌词听起来有点怪。

一曲终了,况又时掏出一个盒子从台上走下。包间里慢慢安静下来。他走到女生桌前,逐渐走近到马姈姈的身边。他的踏步声像心跳一样富有节奏。

明白到将会发生什么的小公主马姈姈此时也不免有些羞涩地掩脸微笑。

就在众人用目光期待他在马姈姈的身前单膝跪下表白的时候,他竟然出乎众人意料地走过马姈姈,去到李雪涧的身前,打开的盒子露出一枚戒指,他大声说道:“在这三年里,我得承认被你迷住了,李雪涧。三年又三年,人生没有多少三年,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不想放弃这个表露心声的最后机会,来做出这最后的告白:我爱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哑然,安静。

想不到,想不到。张小壮想不到,马姈姈想不到,苏夏祺更想不到,所有人都想不到,今晚的女主角竟然会是李雪涧!

苏夏祺一下子蒙了,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开始冰冷然后慢慢冻掉,最后如冰渣碎开。现在,他只想冲上去给况又时狠狠一拳。

小公主一下子怒了,心高气傲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人羞辱的挫败。现在,她只想拍桌而起,给让她丢脸到姥姥家的男人狠狠一巴掌。

不过未等他们有所动作,李雪涧已经站了起来,她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接过况又时手中的盒子,戒指上镶着一枚晶莹闪亮象征着永恒不变的爱的心型钻石。那是苏夏祺每次经过某大福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偷偷瞄几眼的橱柜内的精品。

没有一个女孩可以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即使是李雪涧应该也不例外。她缓缓笑了,苏夏琪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颜。

笑容无双,就像春时雨露,润人心扉!

“你这是答应我了吗?”况又时惊喜地笑了,他站了起来,想要拥抱住接受了他求爱的佳人。

苏夏祺的心终于冷透了。在这个不是冬日的夜晚里,他感觉脑袋像是松花江上被人用锤子狠狠琢着的冰雕,刺痛而冰凉!

突然,李雪涧避开了况又时的双手,她捧着盒子的手突然放开,戒指也随着盒子的掉落而摔到地上发出叮当声响,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李雪涧的笑容冷了下来,只见她慢慢走到苏夏祺的跟前。

然后——

少女展颜一笑:“亲爱的,我们离开吧。”笑容清绝,就像夏夜凉风,拂人心尘!

张小壮的杯子碎了。

况又时的下巴掉了。

马姈姈差点笑了出声。

变故来得太快。

在所有人都以为女主角和男主角已经确定的时候,角色的演绎表又发生数度易变。人的一生中会有多少次配角突然变成主角的机会,苏夏祺觉得这大概是他把后半生的运气都用光了才换来的第一次。

只见那位清冷的少女轻轻拖住苏夏祺的手,并让他的另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腰,两人的脸贴近在一起,宛如一对亲密的恋人。

惊异与不可置信。所有人的脸上都透露着这样的神色。就连苏夏祺本身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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