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甲于门前散,余下的,唯独凌悦与王虎二人
王城城门大开,一道清扫出来的无雪长道,直通夏宫,道旁,是两排手持长戟,站的笔直的的王城护卫,而长道尽头,夏宫殿门之前,此刻,正放着一口大鼎,与一张青铜长案,长案之上,立香而焚,一身龙袍的孙御,此刻,便就站于青铜长案之后,而在其身前两侧,百官迎着风雪而立
“这...魁首!”
凌悦身后,王虎倒抽一口冷气,目光错愕的看着凌悦,这般的阵仗,他是真的没见过
“国祭”
凌悦并未回身,但声音却是传入王虎耳中
“莫要多言,跟着我”
“是!”
王虎连忙点了点头,而后待得凌悦迈出步子之后,后其两步,跟着身前的这一身素麻,向着王城中走去
飘雪落于肩头,给本就不御风寒的麻衣之上,又添了几分凉意,待差一步便要入王城之时,凌悦身形忽然一顿,看了眼前方,又伸手轻轻拍了拍肩头,而后才一步踏入王城门内
青铜长案两旁,百官遥遥的看着那道迎着风雪而行的身影
未戴那狰狞的面甲,反倒是,令人更加的有精心动魄之感,就如傲梅,迎雪独绽,风骨卓然,未穿那赤红甲胄,反倒是更似女子,长发飘飘,剑眉凤目,却令人不敢多言,不敢多想
长道两旁王城护卫,目视前方,然余光皆是注视着那道于风雪之中缓缓而行的身影,目光之中隐有错愕与惊艳
孙御之下,众臣之中,礼部尚书赵佑廷,忽然一步踏出,缓缓走至青铜大鼎之旁,先是朝着站于长案后的孙御,行了一礼,伸手拿起了青铜长案之上放着的一盏酒水,而后转身,面朝正朝着此处走来的凌悦与王虎,双手笼袖,微微躬身,待得直起身子之时,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袖口,另一只手,手腕微转,将盏中酒水倒于地上
“起!!”
“哈!!”
两行白雾猛现雪中!站于两旁的王城护卫,同时一声暴喝!而后将手中的长戟高高举起!重重的砸于地上!
“铛铛铛!铛铛铛!”
“哈!!哈!!”
富有节奏的长戟掷地响起,与一众护卫的暴喝声交织于一起,令人心生悲壮之感
大鼎之旁,赵佑廷再次转身,将手中空盏放回长案,而后对着孙御抱拳躬身
“王上!两位将军已归!!”
孙御点了点头,随后金黄大袖轻轻一震
“赐酒!”
“臣,领命!”
礼部尚书赵佑廷再次躬身,而后从长案之上拿起两个酒盏,向前缓缓行去
凌悦停下脚步,而后微微偏头
“行至我身旁”
王虎一愣,看了看凌悦,有看了看向着此处缓缓行来的赵佑廷,咽了口唾沫,向前连跨两步,与凌悦并肩而立
“魁首...”
“莫要多言,拿出你统帅十数万军甲的气势,之后,我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凌悦并未转头,双唇微动,目视前方,王虎再次咽了口唾沫,而后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双眉皱起,如凌悦一般,看向前方
赵佑廷双手各拿一盏酒水,缓缓而行,待走到距凌悦两人还有三步之时,停下脚步,先是对着两人微微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脸色忽然一正!
“武魁凌悦!征东将军王虎!此行你们二人不辱王命!助我大夏,一统北境!战功卓绝!本该是以喜宴迎你们二人,但此战北境战亡之士,十数万!血流,可成河!将士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此乃我夏之悲!幽王有命!于今日!举国祭!由你二人!代战亡军士饮酒!”
手中两个杯盏一左一右的递出,待得凌悦与王虎接过之后,赵佑廷转身,对着孙御一个躬身
“幽王!请,向战亡的军士,敬酒!!”
声音散开,长案之上,孙御轻轻拿起面前的杯盏,而后遥遥对向凌悦与王虎
“孤,敬,为我大夏而亡的军士!”
赵佑廷侧身,凌悦双手持杯盏,微微躬身,而其身旁,王虎稍慢凌悦一些,亦是双手持杯,躬身而立
“臣,代,为我大夏而亡的军士,与幽王共饮此酒”
“臣,代,为我大夏而亡的军士,与幽王共饮此酒!”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长案之上,孙御点了点头,而后三人同时抬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赵佑廷站于一旁,点了点头,而后走至凌悦与王虎身前,将杯盏接过,转身向着那大鼎缓缓行去
将手中杯盏轻轻放下,而后拿起长案之上的火折子轻轻吹了吹,待得火折子燃起之后,又伸手将长案上的一捆焚香拿起,做完这一切,赵佑廷手捧焚香,躬身而立,而在其身前,孙御缓缓走至其身旁,伸手接过那一大捆焚香,插在了装满泥灰的大鼎之中
百余护卫的暴喝声和长戟掷地声忽听,而后,便是一阵长久的寂静
香,焚尽而离
祭国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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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焚近小半时辰,待得无烟之时,孙御缓缓抬起头,而后看向身前站着的两人,忽然一阵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
“好!好!好!”
声音传下,众臣抬首,孙御视线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孤心中虽悲,却亦同有庆和喜!庆我大夏十数万儿郎血未白流!喜我大夏人才辈出!!”
“这是天,佑我夏!”
言语落下,百官同时躬身
“天,佑我夏!”
凌悦自然也是躬身,然躬身之时,余光却是无意间瞥见了最前方有一道动作比别人稍慢的身影,而那人的目光,也正好是看着凌悦这边
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凌悦脸上一抹愕然一闪而逝
孙御之下,百官之上,身穿一身黑金大袍的江涛微微转身,看了眼墨何,而后待得群臣直起身子之时,忽然一步踏出,对着孙御,微微躬身
“王上,臣见武魁看向墨尚书,神色之中,似有疑惑,北境战事近三月,而武魁亦是三月不在离安,王上可莫要只顾着悲庆喜,而让立下了平北境等战功的武魁有了物是人非之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