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议会』派遣、担任南北国战争裁决者的尼德霍格,这段期间便暂居于金阁城内。
然而,由于我必须指挥前线部队,实在抽不出时间陪她,只能先向部下交代——她是友邦特使,务必以礼相待。至于之后,她爱在城内怎么乱跑,我也就随她去了。
攻防战从天明一路打到天黑,接着又再度打到天明。南国的猛攻始终没有丝毫松动,近乎饱和式的打击持续施压——即便我方士兵仍然保有战意,体力却已开始逐渐跟不上。
尤其是负责为术式机甲与结界进行充能的咒术师们,咒力的恢复速度,本就不是想补就能立刻补足的。
“玛格丽特大人,敌军主将——酒吞童子邀战,说要与您单挑一场。”
“来了吗?好,我等一下就过去。”我点头。
这并不令人意外。以酒吞童子的性格而言,第一天没有找我单挑,反倒已经算是忍耐得够久了。
“但是……”
“怎么了?”
“一听到敌军主将是找您单挑,军特大人就已经先一步冲出去了。”
“诶?”
我闻言一愣。
“军特……替我应战了?”
回想起昨天酒吞童子叫阵时,三句不离我的名字,扬言要将我亲手拿下,军特大概也已经忍很久了吧。
所以,在对方一提出单挑要求后,他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冲了出去。
“玛格丽特大人,请快点,不然军特大人就……”
“他?他没问题的,说实在——他比我还强呢。”
“咦?”通报士兵闻言震惊了。
“不过,还是去看看吧。”
军特此时没动用神体,是天使型态。为扮好人族,他收了光翅并且易了容。
各项限制下与酒吞童子交手……
(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披上外套,踏出指挥所时,天色正介于破晓与夜色残影之间,灰蓝色的云层低垂。
城墙外的平原上,两道身影已然对峙。
酒吞童子肩扛巨大的妖刀,赤红的妖气如烈酒蒸腾,在他周身翻涌不息;那张张狂的笑脸在晨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显然没料到,走出城门的不是我。
“……你是谁?”酒吞童子歪了歪头,鼻翼微动,像是在嗅味道。 “人族?不对……这味道,真叫人不舒服。”
军特站在距离他数十步外,神情平静,像是单纯来赴一场约定好的切磋。他的气息被压到极低,却仍隐隐透出一股令人不安的纯净感,与满地血腥战场格格不入。
“金阁城守军,一名普通的将官。”他淡淡回道:“此战,由我代劳。”
“哈哈哈!”酒吞童子大笑,妖刀重重往地上一杵,震得地面龟裂:“代劳?杂鱼也配谈代劳?本大爷点名的是玛格丽特!快回去叫她出来。”
军特没有再多说,两手只是微微安放在改好名字的亚神器——打刀『日蚀』和胁差『月影』的握柄处。
下一瞬,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切开。
他脚下踏出一步,速度却快得不合常理,几乎在酒吞童子意识到的同时,军特已经出现在他侧前方,一记看似随意的两记斩击直取其胸口。
“——!”
酒吞童子瞳孔一缩,大刀横扫而出,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鏮!
两刃交会于大刀上,冲击波炸裂,地面被掀起一层土浪。酒吞童子被震得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收敛。
“……怪了。”
他舔了舔嘴角,眼中浮现兴奋的光。 “有如此力道,却又没有妖气。你这家伙,是什么东西?”
“这不重要。”军特语气依旧平稳。 “重要的是——你想挑战玛格丽特——须先过我这关。”
“哈哈哈……这样啊……”
酒吞童子咧嘴一笑,妖气轰然暴涨,赤红色的气焰化作鬼神般的虚影。
“好,很好。想不到辉夜国这还有你这般的武人……”他踏前一步,妖刀高举。 “有趣!那就让本大爷先拿你热热身,再去享用真正的主菜!”
我站在城墙上,望着那片逐渐被妖气与冲击吞噬的战场,忍不住低声笑了。
在不动用神体、压制力量的情况下——军特依然是圣战天使的前首席,实力接近大天使长。
酒吞童子,恐怕要被好好「教育」一番了。
.
单挑战正式开始,双方部队默契地在城外让出一片宽广区域。
赤红妖气与无声刀光在平原上反覆交错。
第一轮交锋,双方都仍在试探。
酒吞童子大步逼近,妖刀挥舞间,每一击都挟带沉重的鬼神之力,地面被斩出深沟,碎石飞溅。他的刀势粗犷却不失章法,显然并非只凭蛮力横行的类型。
反观军特——
他的动作简洁到近乎朴素。
没有耀眼的光,没有夸张的气浪,只是一次次精准到毫厘不差的格挡、错身、反斩。每一次交会,他都刻意「慢」半拍,仿佛是勉强跟上酒吞童子的节奏。
锵!锵!锵!
金铁交鸣声在晨雾中回荡。
“喂喂喂——就这种程度吗?”酒吞童子咧嘴嘲讽:“我才使出三分力,你就要不行了?”
妖刀再度横扫而来。
军特后退半步,双刀交叉卸力,脚下在地面犁出一道长痕,呼吸略显急促——至少,看起来如此。
“别得意,胜负还未见分晓。”军特回道:“我也还没动用全力。”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什么。
酒吞童子先是一愣,随即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你还没动用全力啊?”他露出獠牙笑道:“那就多用点力吧——不然,待会你就没那个机会了!”
面对讥讽,军特只是调整站姿,将『日蚀』微微前指,『月影』垂于侧后,摆出一个极为标准、却也极为保守的迎敌架式。
——完全是「能撑多久,就撑多久」的打法。
酒吞童子眯起眼睛,妖气再度节节攀升。
“真是爱逞强又不讨喜的家伙。”
他低声咕哝了一句,下一瞬却露出更加狂气的笑容。
“不过,本大爷最喜欢的——就是把你这样的弱者,硬生生踩碎!”
轰!
妖气爆发。
赤红的鬼神虚影在他背后凝聚,酒气般的妖力化作浓雾,伴随刺鼻的血腥与烈酒气味,向四周扩散。
见他们交手数次,我终于察觉到军特真正的企图。
(原来如此……军特并不是一时冲动才去应付单挑,而是在替我们争取部队休整的时间。)
时间拖得越久,我方咒术师就能恢复更多咒力,也就能进一步降低士兵战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