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门的方向,一切如同默剧的播出般,门无声的打开,窈窕的少女拎着果篮,静静地走到了我身边。
看着这熟悉的身影,我不禁放下了心,是陆悠悠。
她还活着。
她似乎是知道我耳朵听不见,只是和母亲简单的寒暄着。在母亲又开始低头写字后,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目光和之前截然不同,不由得让我有些心慌。
“她是咱们家隔壁最近刚搬来的邻居,是她把你送到医院来的。你这孩子翘课就算了,居然还在路上和别人打架,耳朵都被打坏了,一点也不让妈妈省心。你这几天就安心养伤,你们学校最近有个孩子,就你们班的那个班长,失踪了,他家里人都急疯了,正好就是你和人打架那天不见的。这学校治安太差了,还把你这好好的孩子都给教坏了,等你伤好了妈妈给你转校,就来妈妈和你刘叔叔这边上学好不好?”
我面目表情的看完纸上的内容,这边的事(魔)情(女)还没有解决,我怎么可能走。
我看了一眼陆悠悠,她正坐在旁边垂着睑削着果盘里直削着一半的苹果,旁边是一脸恳求的看着我的母亲。
她的白头发不知不觉也多到扎眼了,如果没有魔女的话,跟着她和刘叔叔生活也未尝不可吧。
刘叔叔是个好人,我一直都知道,比起暴躁花心的父亲,那个温柔体贴的大叔无疑是将溺水的母亲拯救了的扁舟。
我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等你和父亲离婚,我就和你们走。”
母亲的面容僵住了,她尴尬的看了一眼陆悠悠,然后和她说了些什么,又看了我一眼,就起身开门出去了。
离婚……如果能那么简单,这种畸形的家庭早就利落的一分为二了。
[不现在离开这里是对的哦!笨蛋阿佑。]
耳边突然响起了陆悠悠的声音,这熟稔的语气仿佛已与我相识数年。
但是,奇怪,我怎么能听见声音了。
[来,啊——]
陆悠悠将削好的苹果送到了我的嘴边,我下意识的张嘴吃了下去。
嗯,甜丝丝的。
面前的少女的眼中荡漾着温暖的笑意,见我在看她,又脸红了起来,红扑扑的脸颊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倏地眼前又闪过刚刚的噩梦,寒意冰冻了我刚刚因为她的笑容而温暖的心脏,我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质问道:
[为什么我能听见你的声音,而且,以我们的关系,你不会出现在这里,你是谁?]
是的,我和陆悠悠在这条世界线里,只见过两三面而已,以她的性格,有不太熟识的男性倒在自己面前,她会把人送到医院,但绝不会像这样跑来看望。
因为,就算再怎么勉强自己也没有用的,在从老四手中拿到那把枪的时候我就知晓了,陆悠悠是个不折不扣的社恐。
她只是笑着将我的手重新放平,说道:
[你还在打点滴,不要乱动,我确实是陆悠悠哦。你能听见我说话大概是因为我们已经被连接起来了……]
她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红着脸看着我,嘴巴紧紧的抿着,但她的声音却切切实实的传到了我的脑海里。
连接……在声音的缝隙中,我寻到了一丝微妙的感觉,也试着不再张口向她传递着信息:
[陆悠悠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成功了,这缕微妙的感觉,确实正连接着我与她。
[这个世界的陆悠悠确实是消失了,而我是你……不,应该是你们所认识的陆悠悠。]
[我们?]
[嗯。在从前曾经存在过的一个世界线里,我曾与你以及蒋离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就在你生日的那天白天,蒋离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将我杀掉了……]
听到这里,我的大脑顿时刺痛起来,遥远又陌生的记忆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这是给你的礼物哦,喜欢吗?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不……]
面前的人头血液早已干涸,只有眼睛还仿佛是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亡般睁得老大,头顶的蜡烛燃落的烛泪缓缓的流过她的脸颊,原本娇美的容颜只剩下了一团死气。
这一定是蒋离开的玩笑……虽然想这样安慰自己,但这最后一丝幻想也被一股剧透打破了。
我低头看向怀里的蒋离,她冷冷的笑着,将刀抽出我的身体。
这一刀并不致命,但紧接着就是第二刀,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随着刀子再次抽离身体,我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为什么…悠悠……]
我爬到那颗头颅前,捧起她的脸试图找到她不是陆悠悠的证据。
[呵呵呵呵……]
这个举动似是激怒了蒋离,她的眼白渐渐被染的漆黑,剧痛将我的身体割的四分五裂。
我死了。
我猛的从记忆力惊醒,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后背,我怔怔的看着面前活生生的陆悠悠,她正一本正经的看着护士给我拔针。
[刚刚看你突然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啥,刚好你的点滴打完了就叫了护士来给你拔针,你没事吧?]
她的眼睛还在看护士,但是声音已经传进了我的脑海。
[呼。]
我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刚刚的记忆应该是老四临死前的记忆,回想起蒋离之前杀我时一刀毙命的利落手法,杀老四时却刀刀都避开了致命伤,在人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将人切割成数块,真是好恶毒的女人。
但是回想起她漆黑的没有一丝眼白的眼,我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那双眼睛像极了在体育馆里栖息在曹晨阳身上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