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时间紧迫还是有意疏忽,一层门厅根本没有被设置任何路障,甚至连门都没锁,突击队轻而易举的控制了一层并且分三组同时进行入侵监控、侦查上层和建立联络的工作。
“敌人遗迹装置的惰性状态还能持续多久”,安洁丽娅在地上铺开了大楼的设计蓝图,此时上面已经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头和附注。
“海军给出的时间是十至十二分钟,现在已经过去四分钟,我们的最佳行动时间还有五分钟”。
“空中突击是不用想了,能用脚走出来的路线就两条”,老信号旗蹲在蓝图旁边指指点点。
“一条是楼梯,左右两个楼梯间我们可以同时进行突击,这也是最稳妥的方法”。
“但也是最慢的方法”。
“没错,还有一条是走电梯,速度快但十分凶险”。
“报告,电梯停在一层,而且一层没有发现敌人或发信装置”,一个去检查电梯的队员回来报告。
“一层啊”,老信号旗略微思考一下。
“这帮家伙肯定在电梯缆绳上布置了爆炸物”。
“这怎么说”,原特勤二组的组长疑惑的看向这个老资历。
“恐怖分子拉着那么大一个玩意上楼肯定选择坐电梯,既然这样电梯肯定是停在六层或者七层而不会回到一层,而且我们刚搜过一层也没发现有敌人潜伏,所以只有可能是恐怖分子特地把电梯按到一层来的,而且他们既然敢把电梯降下来,就一定有手段让我们进去的人出不来”。
“而在缆绳上安炸弹是最常见的方法”,安洁收起了平面图,来到了那个充满阴谋意味的电梯前。
“我要带一个小组从这边上去,你带其他人从楼梯上去吧”。
二组长彻底糊涂了,老信号旗在短时间的思考以后艰难的点了点头。
“唉唉唉,不是说这里面有埋伏么,怎么还往里上呢”。
“当然不是坐电梯,我们走缆绳,你们应该有带上升滑轮吧,叫一个小组三十秒内整装完毕跟我上,记着多带闪光”,说罢她就小心的捅开了电梯的顶盖,利用光纤探头小心翼翼的在电梯井里观察了一圈,确认无危险以后才翻身上去。
此时她要的四人小组已经准备就绪,其他人也开始沿楼梯向上层突击,安洁向下面的老信号旗树了个大拇指,然后随着滑轮顺着主缆绳滑进了高不见底的电梯井。
两侧楼梯的进军也同时开始,海军提供的特种无人机飞在头前侦查,它可以快速探测金属和热能,虽然还是原型机性能很不稳定但也比肉侦好上许多。
老信号旗一边带队一边叹了口气,这次突击行动实在是赶鸭子上架,准备基本是两眼一抹黑。不要以为提前同建筑演习就万无一失了,一场突击最重要的还是突然性,要是一场正规的突击行动外围部队至少也要保证控制五层以下的全部楼层,这样尽可能的压缩和敌人的距离。再说他们也没有立体攻击的选择,正常来说七层不是这里的顶层,应该还有一支部队在楼顶挂绳,强行进行同层突破,然后加上电梯井和楼道的小组一起突入,这样可以一瞬间以雷霆万钧的攻势拿下目标。(英国特别空勤团在1980年突袭伦敦伊朗大使馆基本就是这样的路线规划,当然专业人士的部署要比我写的细致更多)而现在只能强行从最底下硬碰硬的上去,也就安洁那一路有点突然性,只要楼梯上任何一个点有敌人的哨兵就可以给楼上的敌人本部以充足的反应时间。
一旦突袭转变成强攻,交火事小,时间必然会被拉长,而现在最要命的就是时间。
难道他要来一波原汁原味的俄式救援吗?要是这样他也没太多压力,毕竟他也是受过福(fu)泽(ze)同志的训练的。
“继续前进,动作快”。
电梯井内。
在缆绳上的滑行给安洁一种穿梭在宇宙的虚无,向上克服地心引力的失重感更是加重了那种不真实的触感,但陈旧的铁锈味和中间楼层若有若无透出的光亮却不断的将她拉回现实。说实在的,她有些恍惚,几百万人性命的重担在她的肩上毫无真实感,就好像魔鬼开的一个玩笑,它说明天要毁灭世界,却在第二天的凌晨起早观看世间人有如何的丑态,然后满意的拂袖而去。
第六缕光线露过她的面庞,看来马上就是目的地了,安洁把握好时间压住了手里的弹簧开关然后轻松一跃扒住了一旁的井壁,整段时间不超过十秒。等她调整好位置下一个突击队员立刻升了上来,然后来者重复以上动作,直到下一个人出现。
“都准备好应对冲击,这么小的环境里定向爆破的冲击力散不出去的”,安洁边说边在七楼的电梯门上安置好了爆破炸药,其他几人则在电梯门上方各自找好了可以挂钩的地方挂绳。
见几人都做了准备完毕的手势,安洁也升到了电梯门正上方,她戴好护目镜踩着电梯门门框,然后直接按下了引爆器,脆弱的电梯门就像窗户纸一样被完全撕裂,烟雾一下子充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周围的队员立刻顺着烟雾冒出的位置投掷闪光弹,跟着几道刺眼光芒一起进入的还有处于主攻位置的安洁丽娅。
她没有说任何诸如“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一类的话,因为反恐突击的第一原则是消灭,所有拿武器的人都会被无条件击毙,她本来是应该无条件执行的,但是眼前的景象让她没来由的松开了扳机。
两个人质,至少是人质打扮的家伙,正在往几个武装分子打扮的家伙身上插钢管炸药,后者好像被束缚了手脚,反倒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其他在电梯井里的突击队员也开始进入楼层,眼前的异常让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因为这场面看上去就像林肯总统一个背摔把刺客扔下剧院一样滑稽,这里的人质居然要残忍的杀害恐怖分子吗?
“放,放下武器”,一个队员冲着那群还在蠕动的武装分子命令道,然后他又调转枪口指向人质。
“你们把钢管放下”。
闪光弹的效果逐渐消失,那两人模模糊糊的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扔掉了手里的家伙并且顺从的跪了下去。
侧面的一个队员指了指窗边。
“那个应该就是脏弹……”,他话音未落就被一枪轰飞了脑袋,紧随着枪声飞过来的居然也是闪光弹,安洁找掩护的时候发现那两个人质打扮的家伙已经不在原地了,然后在她的右侧冒出了两股压制火力。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一种解释,人质和恐怖分子调换了身份。
“一号二号压制对方火力,注意不要打中脏弹,三号立刻通知其他分组敌人假扮成了人质”。
十二米以外
波特和其他几人来回交替的点射很快就形成了同步的节奏,双方哪一边都没法前进一步,送信人马上往落地窗旁边扔了烟雾弹,然后处决了那几个仍挡在窗前的人质。
暴露了,一切都已经乱套了。
“刚才为什么没有引爆电梯井”。
“电梯楼层没有任何显示啊”。
送信人听了这个解释只想撞墙,他开始的时候就该把电梯砸了,就没有这些事了。当然这也不是计划乱套的主因,这场大戏,最重要的一环发生了误差。
为什么没有炮击?
按照计划来说六分钟前,也就是第一个路边炸弹被引爆的三分钟后装甲列车就应该直接炮击这里了,但直到现在,炮击已经迟到了三分钟。不要说什么这个失误还算合理,严谨周密的作战计划差了半分钟都足以造成致命失误,而依现在的情况他足以判断计划已经失败,并且是可以与三角洲鹰爪行动(1980年美国在伊朗人质危机时的营救行动,整个任务由于天气和调度问题完全失败,突击队在坠机事故中死伤惨重,最终不得不放弃了整个行动)相媲美的巨大失败。
况且他不可能和装甲列车联络,那样就相当于招供。而且他也不可能引爆脏弹跟城市同归于尽,他承认自己半疯半癫,但绝不会于无所顾忌的对平民大开杀戒。
一股无助的苍凉油然而生,因为这种情况下他的属下几乎只有死路一条。但他绝不会束手就擒,参军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个时代打就有可能赢,先消灭了这几个冒进的家伙再想法子。
“波特,你去楼下组织部队,那里应该很快就会和敌人大部队交火”。
“那你呢”。
“这里我一个人搞的定”。
“明白,你们两个掩护我”,震耳欲聋的枪声立刻响彻整个房间,本来火力上显劣势的他们在送信人加入了掩护的行列之后反转局面,他一个人的精准射击压的对面四杆枪抬不起头来。
波特在交火的空隙里翻滚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而此时在潜伏的不止他一个,在规划整齐的办公桌和不知来源的烟雾掩护下安洁已经匍匐到了他们的侧后。她把长枪留给队员自己只拿防身用的手枪,给敌人造成四杆枪都在一边的假象,借着枪声大作成功的绕了后。
送信人转回掩体给自己的左轮上子弹的时候听见右侧传来两声枪响,然后就再没见到侧翼的友军起身射击。
看来接下来是孤军奋战的戏码。
“优秀和万里挑一之间只差一道门槛”,送信人掏出了第二把左轮。
“我就是你越不过的那道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