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明目张胆的派遣海航部队在市区交火是不是没法收场了？”一向沉静的察里津松了松领带，就算是为了遏制更大的损失高尔察特做的也实在太过火了，如果说地面交火和爆炸都可以暂且搪塞，那么武装直升机进出的事实是藏不住的。
“况且一下子对那边的恐怖分子施加这么多压力他们不是会直接引爆脏弹吗”。
“没有关系的，我已经为你们留好了后路”。
“什么？后路？”察里津皱着眉头重新打量了一遍这个熟悉的老家伙，在所有高级军官都强打精神坐冷板凳的时候谈后路是不是有点为时尚早了。
“你该不会是搞到了什么秘密消息吧”。
“我现在还不能透露更多”，高尔察特用满怀期许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等这次事件结束后，我肯定会引咎辞职吧，到那时我将会运用全部人脉关系把你扶到我的位置上”。
“你这老家伙，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谁都知道这不是你的责任”。
“谁的责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个明面上的背锅人，否则整个海军的名誉都会受到影响，我们一直就是这样做的，因为不能，也不应该为了一颗树木毁坏了一整个森林”。
“我们完全可以搬另一个人出来，找一个年轻一些的，至少他还能被再捞起来，你要是去背的话可就永远穿不上这身军服了！”察里津急的头上渗出了岑岑汗珠，他不知道顽固的老家伙能听进去多少；他也不想想象老家伙的决心有多硬；但他肯定知道失去了一个老船长对他们的损失有多大。
“我从来没听说过顶雷要让大领导来顶的说法，既然有这么多人可以选择，为什么非得是你自己呢？”
察里津看着高尔察特的眼睛，他突然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睛根本没有定格在他的身上，而是越过了他的头顶，直视着远方的海洋。
海洋是生命的摇篮，也是这颗星球上最大的领土，人类把征服的烙印永恒的篆刻在无尽碧蓝之上。当看着战舰劈开波浪，突破风暴，直视自然母亲的怒火并且从中逃生，那种来自心底的成就是水手们无法抵挡的毒药，同样的，这些充满了勇气的行为被人类授予了荣耀的纹章。而对于高尔察特来说，那些荣耀的过去是他活下去的支柱。而那些回忆，并不萦绕在勋章上，而是回荡在海浪间。
且听风吟；再闻海鸣；云端博望；波澜不惊，海浪翻涌连天边，只有不回头的想往走遍了世界。如果真的可以，他又何尝不想再次杨帆，让新的疆域上升起自己的旗帜？但时间已经不再站在他的身边了，再健康的老年人也终究在衰老，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衰老能敌得过新生。一个全新崛起的舰队，领航者自然也要是可靠的年轻人。
没有永恒的王权，也没有不死的老兵，如果同一群人把握了大权太久的话，这个权利本身也会随之腐朽。只有掌权者能够马不停蹄，进步才会有可能出现。
“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老人的眼神由思维的彼端回到了察里津的面前，他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安德烈以后就要你来负责了，可能他在你眼里只是个冒冒失失的愣头青，但谁的成长不需要时间呢？一定不要放弃这个好苗子”。
察里津艰难的点了点头，话已至此，多劝无益。这也意味着他同意了之前所谓的接班人计划。
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再次望向了远方的海面，海水若流光，看不尽人来人往。又一年新人替旧人，哪有男儿把弓张。
市区，燃气大楼
持续的交火已经持续了四分钟，在所剩不多的子弹和人数现状下三方互相的射击越来越谨慎，但谁都心知肚明拖得时间越久谁越有利。光明会的残余兵力根本就没法说得通，他们对波特一方的恨意不亚于对政府军的仇视，所以他们拒绝一切谈判和语言交流，子弹就是他们的答复。
他们自然也遭到了最多的报应，不管哪一方取胜，他们都没有道理可以活着走出大门。
在交火的间歇老信号旗发现对方在鬼鬼祟祟的移动，似乎有偷袭的动作。
“喂喂，注意三点钟和十一点钟方向，有敌人移动到二十米以内了”。
“明白，准备投掷手榴弹”，主投手向队友挥了挥拳，示意掩护。
伴随着压制两方的交替掩护射击，只能看见投手在掩体里手一扬，两枚手榴弹精准的投掷到被点名的两个地方。然后是响亮的爆炸和包裹着致命金属碎片的建筑碎屑，纷纷扬扬的沙砾隆起了两股烟柱，那里是否造成了伤亡没人能分辨的出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来自正面的火力一下子变猛了，突击队也随之还以颜色，光明会也适时地加入枪战，嘈杂的枪声再次宣布主权。但最嘈杂的枪声也掩盖不了远处螺旋桨转动的气流声，它的出现暂时叫停了打得火热的三方会战。这次的空军支援没有爽约，甚至还来早了，一架海军涂装的米-35武装直升机已经在楼层外一百米处机动盘旋。
“哦哦哦”，剩下的几个突击队员看见那直升机就好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欢呼起来，但突然有个突击队员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等一下，现在我们跟对面一点联系都没有，除非那驾驶员有千里眼，要不然怎么分辨敌我双方啊，他该不会一下手把敌我一起炸了吧”。
所有人都看向老信号旗，分明是再说：你有经验，你拿个办法。
“我上哪知道去，现在把你们的救生灯都亮起来，希望那家伙能看见”。
战场上空军把炸弹扔到自己人头上是常有的事，地上爬的大部分时候只能自认倒霉。
不同部门的协同从来都是个问题，就算是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以后，多兵种协同只是比自说自话好上一点而已。说通讯技术都进步了怎么还这么拉胯的人一般都会忽略电子干扰技术也在不断升级这一动因，就算是有了直通的话筒，大部分时候对方却只能听见隆隆的噪音。
就像现在的直升机驾驶员一样，他看着索敌面板上标出的一堆人体轮廓下不去手，只要他敢把镜头拉的近一些屏幕就立刻变成马赛克。
这样的环境下是不可能分辨敌友的。
“呃，鹰眼一号，任务区域电子干扰严重，无法识别我方身份码，只能侦测到内部有多个个体移动，能否指明友军方位？”
“收到，海角一号请戴上夜视仪，友军已将自身位置用红外线救生灯标出”。
听到这驾驶员差点喷了口水。
你家下午两点半开夜视仪，日光不晃死你也得留个老年白内障伏笔，而且就算他能顶着亮瞎眼的光亮找到友军，那他也没法使用任何自动锁敌功能。到头来还得裸眼扫射，没人想打友军，可这谁也没法保证。
“收到鹰眼一号，请继续保持监视，并且尽量保证指引”。
驾驶员极不情愿的戴上了夜视仪。
然后，简直就是天堂般的感受，天是反光的；地是反光的；就连大楼里冒的烟都是反光的，他感觉自己多戴会都能患上雪盲症了。
幸亏，红外线的光芒在这个瞎人眼的世界是不太一样的，他在视力衰退以前找到了那堆簇拥起来的闪烁光点。（很难确定是不是因为那里更闪所以才被很快看见了）
“鹰眼一号，我已发现友军方位，现已用红外线制导系统标出，请一并给予狙击支援”。
“呃……收到”。
追求火力精度需要靠近大楼，力求零误伤则需要更近的脸贴脸扫射，这样无异于把自己送进轻武器的火力范围。
“本机前出一百米，注意掩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