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螺旋桨的声音完全盖过室内的交火时,任何一个处于其对立面的人都清楚地了解到大事不妙,此时此地分成两拨的敌人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应对方式。
光明会所剩不多的武装民兵选择猛打盲射,朝着越来越近的直升机泼洒无意义的弹雨,那些口径不足5.45的子弹甚至没法击穿直升机驾驶室的玻璃,叮叮当当的隔靴搔痒只会叫人贻笑大方。或许是因为愤懑的太久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头撞南墙,驾驶员几乎用肉眼就可以确定他们的位置。
与这些疯狂暴露自己位置的家伙截然相反,专业特工们则完全偃旗息鼓,老信号旗和一众突击队员都无法在明显位置发现他们的踪迹。
他们是打算就地躲过第一轮机铳齐射吗?如果说外面悬停的是一架“小鸟”这样的轻型直升机的话兴许有戏(MD500轻型直升机,它的火力凶猛但是载弹量有限,往往只能坚持十几秒的扫射就要返回补充弹药),可要是遇上了外面这个轮廓越来越清晰的“老鹰”的话,你就等着被满满的7.62塞满吧。
“一定不要离开掩体而且每个人之间要保持距离,等下会非常刺激”,老信号旗已经开始给自己画卧倒的地方了,其他人也依样开始圈地。
“我现在跳楼还来得及吗”,此时突击队员声嘶力竭的吼叫已经盖不住呼呼的风声。
“来·不·及·了,隐蔽!”。
老信号旗话音未落就听见窗外传来了低沉的蜂鸣,那是射速每分钟数千发的机炮送出死亡的声音。老信号旗闭上了双眼,世间似乎失去其形,唯有自己的呼吸声和金属弹丸撕裂空气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没有惨叫和嘶吼,只有每一颗子弹夺人性命的不移意志在击打着他的心脏。
或许其中有一颗就是为我准备的,平时大家都说不怕死不怕死,但到了真能看见自己死期的时候,真的还是很害怕。
但这种超凡脱俗的灵魂直击只持续了一瞬间,通讯里传来的亲切噪音伴随着一阵微风打破了他的入化。
通讯恢复了,看来刚才的扫射误打误撞的击毁了本层楼的信号干扰装置,局势一下子就被扳回来……
“轰~~~”窗外传来的一声巨响,接下来是更加巨大的风声,当老信号旗睁眼看向窗外时,他只看见了一个冒着黑烟的失控直升机朝着突击队的所在地撞来。
“苏卡”。
三分钟前,上一层。
直升机的逼近并没有改变这一地域的生态,安洁盯着卡里姆;卡里姆盯着送信人;送信人盯着安洁;只是其中有一方并没有足够的水平站在这个擂台上。
安洁在向右方飞扑的瞬间连开两枪,卡里姆方一死一伤,而后安洁从容进入另一个箱子堆砌的掩体,其他人随后的火力压制只是迟滞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安洁把手枪举过箱顶随便开了两枪,而后召来了十倍的还击,在手下一齐换弹夹的时候卡里姆突然意识到了严重的问题——他们的装弹时间都重复了,敌人会利用这个时间点反击!
安洁果然在这时大胆的一个后空翻翻出掩体,踩在桌子上一边跃进一边朝着正低头忙活的民兵射击。
剩下的几个人纷纷中弹倒下,他们完全不正规的训练并没有教会他们换上一把副武器永远比上弹夹来得快。
卡里姆没法抱怨,因为他也跟着一起打光了子弹,只好滚到一边去暂避锋芒,然后他就听到了来自后方与众不同的金属撞击声。安洁应声倒地,然后摔到了办公桌的过道中间。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拿枪的手好像被卡车给撞了,勉强恢复意识的她感觉到左手疼的撕心裂肺,而当她强忍疼痛抬起左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截喷着黑色污血的肉瘤。
“啊啊啊啊啊!”悲拗的吼声响彻了整个楼层,但严重受伤并没有给安洁带来更多的混乱。
她迅速的掌握了情况,并且挣扎着要找到下一件武器,但送信人跌跌撞撞的背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错嘛,这还没死”,他甩了甩受伤的那一侧胳膊。
“你现在跟我一样了”。
“去你的死变态,就知道偷袭”。
“呵”送信人习惯性的耸了耸肩,但枪伤让他疼的呲牙咧嘴,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我不是特地来奚落你的,我是来结果你的,方法不重要,结果很重要”,说罢他就举起左轮手枪,瞄准了安洁的脑袋。
“果然,每一次都是我取得胜利”。
但是这一枪却没有打在安洁头上,送信人用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身开火,与他的枪声同时响起的是一把冲锋枪的连发,送信人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一言不发的缓缓跪倒;拥抱大地。另一个趴在地上的是卡里姆,他大概死也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如此强悍,就算是自己占据了绝对的背身优势也只能勉强和他同归于尽。
“别傻了,我怎么可能会挂的这么可笑”,送信人仅凭腰部的力量把自己重新撑起,他原本耷拉的脑袋像受到了电击似的猛地抬起,眼里尽是疯狂和凶残。
“噗”,被打中腹部的卡里姆见状也不甘示弱的撑起自己,他用一只手捂住破损的肚肠,另一只手拿出来了个手榴弹在他面前晃了晃。
“窝囊废想要逆袭吗?还是说单纯的不想在我面前屈膝跪下?”送信人破损的外衣下露出了大面积的防弹背心,但只有送信人自己知道刚才有多少子弹钻进了自己的身体。
“只有你,我是不愿意屈服的”,卡里姆一边说话嘴角一边流出鲜血,他确实在逞强,但这不是纯粹的装腔作势。
他,卡里姆,自诩为难民的光明的志大才疏之人,此时此地他有不能输的理由。
安洁却并没有心思去关注这场男人间的对峙,在她的立场上来看,这俩货都提莫神经病,留哪个都是祸害。想要拯救城市就只能靠自己,她已经看好了前面一点的一把制式霰弹枪。估计是之前突击队员准备破门的装备,既然这个房间里没有门来强拆,那么她就有理由相信这枪的子弹是灌满的。
就算只剩一条手臂,我也要拿到武器;就算赔上另一条胳膊,我也要干死这两个货。
“我必须要拿到那个东西”,卡里姆用手榴弹指了指楼层角落的那个大型遗迹设备。
还有一米,安洁继续无声无息的爬。
“那是扯淡,于公于私都是扯淡”。
“你所谓的扯淡是万千难以维系的难民的生存之路,那会是我们重新开始的唯一可能”。
“抢夺别人现成的工作与金钱,还是说把这里变成一片白地啊?这要就是你所谓的重新开始的话,那还真是臭不要脸呢”。
“这不是我们俗称政府狗腿子的人该操心的事”。
送信人注意到卡里姆已经挺不住了,语句结尾的颤抖是无法被隐藏的,他不应该为了彰显自己“还可以”而说这么多。
总结起来就还是个小垃圾,但送信人还是不敢把视野从那颗手榴弹上移开,但他与生俱来的野兽本能让他闻到了危险的气味。他警觉地朝安洁原来躺的地方踩了一脚,并没有碰到柔软的肉体。
还有半米,安洁费劲全力伸直胳膊,却发现自己离它还是有点距离,突然她的左腿一疼,安洁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小表砸想去干嘛?”送信人的自言自语在安洁听来简直就是索命的魔咒。
送信人一边继续在脚上加大力度,一边移步换景把另一只脚踩在她的后背上,这简直是把安洁钉在了地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霰弹枪,安洁倾尽全力向前但还是差了那么须臾一点,平时里不堪一提的距离,如今就像是生死之间的天堑。
送信人的力度越来越大了,而且这家伙有意的踩在了她肩胛骨稍右的位置,压迫肺部的力量让安洁开始呼吸不畅。安洁轻微的咳嗽让送信人好像找到了命门一样,他接下来朝着这个位置狠狠地踩了一下。安洁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这种感觉同样也通过神经传输到了送信人的大脑里。
残忍的想法充盈着他的内心。
呼吸困难几乎让思考停止;肺部仿佛像落叶一样慢慢凋零;开放性的伤口留下了长长的血痕;这些难关就像一个个勒在安洁喉咙上的绳结,每个都足够致命。但即便如此,她的眼里依旧燃烧着火焰般的力量,她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掘进着和武器的距离。
这种微不足道的坚持正在缩短这段本就微不足道的距离,而她的转折,即将登场。
最近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忙的脚打后脑勺,好不容易摸出来更个新,还请各位读者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