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在男人的身后落地并重新站起身来,刀锋已经在如暴风雨般的猛攻下变成了锯齿状,他甩去了刀刃上的鲜血后转过身看去,却震惊地看到男人并没有因自己致命的一击而倒下。
男人的头在被黑狗一击斩断的瞬间如喷泉般向外喷溅着鲜血,但那断掉的头颅却连接着后颈的肉皮垂搭在他的后背上,尸体如石像般威严的站姿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样子,不详的气味也跟着混在了夜晚湿冷的空气中。
望着从男人体内涌出的血水渐渐缓了下来,黑狗却依旧大喘着粗气。
就算体力还有些残余,但这一系列的猛攻早已使他的双臂早已变得软弱麻木。每一次打在巨剑上的佯攻,都如同将斧子砍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上一般吃力。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突然,一道嘶哑的话语声从那具站立的尸体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即使黑狗明知对手会很难缠,但也绝对没有想到一个被斩断了头的人还会有余力调侃。
而当黑狗看向那垂搭在男人背后的染血头颅时,那张隔着血渍微显苍白的面孔正对自己送来了一张诡异的笑脸,黑狗也因这难以置信的一幕而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你现在该知道,什么是我所谓的‘讨债人’了吧?小哥…”
断掉的头颅发出断断续续的冷笑声,然而在下个瞬间尸体却突然开始有了动作,它抬起双臂抓向了身后的头颅并重新将其贴在了脖子上的断面处。
粘稠的鲜血更如同胶水一般紧紧地将断头与身子重新连接,而当手掌抹去断面前的血痕时,那道被黑狗斩断的伤口便随即像是写在黑板上的粉笔字般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
见到这完全不符合逻辑与常理的光景,黑狗忍不住在心底激起一阵凉意,他向后退去了一大步脸上也写满了面对未知的惊悚,不过更多则是对男人真实身份的疑惑——对所谓‘讨债人’拥有的能力感到难以言喻的绝望。
“米娜!!可可!!快逃!!!”
抛开了内心的迷茫与胆怯,黑狗在下一刻意识到的便只剩下自己会输的可能性了。
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寒气,同时对着不远处的两人大叫道。
可是见到这拥有人类身躯的不死怪物,两名涉世尚浅的女孩却早已不约而同地坐倒在原地,因莫大的恐惧而说不出话来。
“你在看什么地方?”
——好快!!
耳中只听到一声金属摩擦地面发出的急促声响,一道黑影几乎只是用了一个呼吸的间隔便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那张被血水染得绯红的脸颊上激起的笑意甚至让黑狗的心脏瞬时间极速停滞。
可就算如此,黑狗还是勉强控制着那双已经麻痹下来的手臂,将长剑架起在额前进行了防御。
锵——!
长剑承受巨剑沉重的劈击激起一道火光,可那只与自己额头有着一厘米距离的宽厚剑刃,此刻却正巧卡在了长剑破损的缝隙间。
强大的力量压的黑狗喘不过气,长剑发出破碎的悲鸣,手臂与双腿的关节也在嘎吱作响。
如同承受着一整颗山间巨岩的重量一般,如果不快点从巨剑下躲开,自己或许便会就此被碾成一滩肉泥。
然而,真正的厄运才刚刚降临。
黑狗使出全身的气力与那柄巨剑拼死抗衡,可就算如此,巨剑依然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向着自己的头顶落下。
突然,长剑在发出一声脆响后被斩断成了两节,黑狗一歪头巨剑的剑锋不偏不倚地斩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呃啊!!——
全身的气力因疼痛的到来而退去,黑狗大叫着跪倒在了巨剑的重压之下,可是他却依稀为了米娜与男子做最后的拖延。
“绝不会叫你得逞!!…米娜!!快逃!!”
少年声嘶力竭地大叫道,鲜血沿着垂落在地的右臂洒向足边。
自己的右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仰望着男人脸上游刃有余的残虐笑容,黑狗怒目以对并将左手抓上了巨剑的剑刃,让它深陷入自己肩膀的断面中阻碍男人接下来追击的步伐。
“那个女人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男人见无法拔出巨剑反倒疑惑地歪了歪头,垂下无情的金色双瞳对着黑狗冷冷地问道。
“你又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讨债人’呢?”
疼痛使得黑狗咬紧牙关,他的视野正在步入黑暗,当然也没有余裕理会男人的话。他唯一能够坚持的便是握紧手中的巨剑,以及那一双虽然有些失神却依旧带有不屈光辉的金色双眼。
见黑狗不做答,男人冷哼了一声加重了巨剑的力道。
看似顿挫的剑刃一点点地顺着黑狗肩上的伤口滑落,一根根地斩断肋骨,就如同切着一块松软的蛋糕般不费吹灰之力。
黑狗感受着身体遭受切割的剧痛不停大叫,更不幸的是,在刀刃划下的过程中他满满地感受着非人的折磨,却完全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晕厥。
他的心脏猛跳着,已经能够清楚感觉体内正有一块冰冷的钢铁缓缓向着自己的命脉延伸而去。
“够了!!到此为止!!!”
数道冰箭伴着少女焦急悲痛的吼声滑破空气刺向男人的背后,可是那渺小的冰箭却弱到只能擦破男人衣衫下的外皮。
特殊时期使用的魔法就已经足以构成可能会危及到性命安危的禁忌,招式如此脆弱不堪也正是受到了限制的缘故。
而因为抛开安危动用了自己的魔力,在远处支援的丽斯米娜好不容易站稳身子释放魔法,却紧跟着一个踉跄,就如同酗酒的醉汉般失去了身体的平衡。
“急什么?下一个就到你了。”
而听到米娜的嘶吼,男人只是稍稍将目光斜向了身后冷冷地说上一句,随后便将巨剑毫不犹豫地划破了黑狗胸前的最后几根肋骨,以及藏在后方的心脏。
咳哈!!!——
鲜血在少年的口中涌出,他感觉无法呼吸,身体更是使不上力气且瞬间冰冷了下来。
逐渐模糊昏暗的视野跟着身子倾向一边倒下,只能看到一双皮靴正缓步离开自己面前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