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黑!…不…不要…”
少年直到死亡都在保护着他心爱的主人,而身为主子的米娜望着血泼中一动不动的仆人,也一时间露出了掺杂着悔恨与悲痛的表情流下了滚滚热泪。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沉重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小黑是因为保护自己而死的——换句话说,是自己设局将他带到了学院,并要求他与自己一同参加了这次任务才害了他,这便是米娜此刻心中所有的懊悔。
“德沃丽奈家的叛徒——丽斯米娜,你的‘讨债人’真是太弱小了…”
男人将目标定向了米娜,他拖着巨剑一步步缓缓向她走来同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随着使用魔法带来的脱力感米娜跟着瘫倒在地,内心的悲痛如同洪流一般向她袭来,冲破了她一直以来固有的坚强。
或许,直到今天她才明白。
自己所认得的少年,只是一名平平凡凡的马夫,一名失忆的年轻人,一名本应该与这一切毫无关系的旁观者。
而发生在森林中的一切,或许都只是劳伦斯家族遗传的‘诅咒’对其造成的影响,让她错以为少年拥有着传说中的力量。
这份突如其来的悔悟使得丽斯米娜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仅仅凭着直觉的轻信,将一名无辜之人性命无情抹去的混蛋。
“你叫什么名字……”
可事到如今去思考这些早已是无事于补,在米娜咬牙切齿之时多余的情感也被莫名的冷静压回了心中。
她抬起头,以那对泛红的双眼望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死亡使者,抹去了心中所有的无奈与怒意问道。
“给我记清楚了!你这将故国弃于不顾的叛徒!!”
男人气冲冲地一把抓起了米娜的金发,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吼道,金色的眼中闪动着杀戮的冲动与无数累计的怨气。
“我就是萨卡利亚的守护神!!我名为‘黑狗’!!你这该死的叛徒!!”
“原来…你就是‘黑狗’啊…真是与传闻中所述的一模一样…”
米娜没有因疼痛而皱眉,她仿佛认定了命运般自嘲地笑着叹道。
她从小便深刻记得属于萨卡利亚的传说,这也是身为德沃丽奈家族必须知晓且相信的佳话。
「每当罪恶的战火袭向北方,黑夜的精灵必将到来。」——
这是米娜从小不知从父亲口中听了多少次的寓言,她也一个人始终坚持以稚嫩且美好的设想认为,所谓‘黑狗与黑猫’一定是两名善良、温柔的精灵。
可是,直到此刻她被真正的‘精灵’抓住,这个自童年开始便怀揣于心中的美梦也终于该醒了。
战争会激起怨恨与偏见,而于黑夜现身于战火的精灵也一定会像面前的男人一样,拥有着怪物般的力量与嗜血的特性吧。
米娜并没有反抗,只是感到了冰冷的孤独感。她嘲笑的正是自己那份「即使是传说也会相信」的天真,因此在现实到来之际才会心如死灰吧。
她的双眼变得失落无神,直直地与眼前凶暴的男人对视,亲眼看着自己的美梦正随着与残酷的现实撞击而逐渐粉碎。
不过首领却没有留给她品尝绝望的机会,还没用上几秒,米娜便跟着被一只粗壮的大手打晕了过去。
首领将米娜扛在肩上,他低下头与那名冲着自己傻笑的紫发少女对视了片刻后,便像是不感兴趣似的转过头去。
他将米娜的四肢用先前准备好的麻绳捆好后将她丢上了马背,自己也跟着将巨剑收上马鞍后跳了上来,向着林中的小径策马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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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买了小红豆,洒在田中小洞前,鼹鼠探头来张望,却成了今晚的盘中餐。
静下来的马棚内,少女一边唱着欢快的童谣,一边以双手吃力地挖着面前的地面,试图撅起硬土之下的湿土。
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改变不远处血泼中,那已完全因死亡,而全身痉挛的少年其不幸的命运。
“命运的线从最初开始便已经联系在一起了,如果说我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冷眼去旁观这必然的结果吧?”
少女稍稍带着些疑惑歪过头笑着说道,此时作为整件事的旁观者,她的话语声就算没人能够听到,却依旧为安静的森林添加了几分无情的冰冷。
少女弯了弯小手指,一只被鲜血染红的丝线便于夜色中隐隐现身,出现在了她与少年之间,可是这样的结果也叫她感到了些兴致。
她原以为少年的死会切断与自己之间这条外人无法见到的细线,可是结果却不是如此,难道说接下来还要由自己将少年的尸体搬回学院的墓园中吗?
“那一夜就是你在我的背后吧?稍稍有点可惜……本以为你会将祈祷的对象是谁告诉我,但如今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凭借着少女的查探能力,黑狗那一夜在自己身后来到井边,她当即便在细线的提醒中得知了来者的身份,自己在祈祷完后也跟黑狗一样,躲在暗影处默默注视着他进行了某种与自己相近的仪式。
不过,少女并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必要,只是与黑狗一样将铜币丢入枯井,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罢了。
想到此,少女摇了摇头顶淡紫色的短发后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毕竟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拯救少年的性命,就算能够将少年从鬼门关上带回,他也只会坏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可可!?那是!!?”
身后洞口的门板被人一脚踢开,劳伦斯晚了一步才追着马屁的嘶鸣声赶到了洞穴后方的马棚,可他却在注意到倒在血泼中的黑狗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劳、劳伦斯…哥哥!!!呜呜呜…我、我都要怕死了!!!”
还没等到劳伦斯去查看黑狗的状况,少女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大哭了起来。当即劳伦斯也将手掌落在了少女的头顶抚摸着,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倒在血水中的黑狗却催促他不得不马上将话题拉上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