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林落霜,听父亲说,因为我出生在初秋,正好是一个结霜的季节。不过,我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更准确的说,我不喜欢自己,林落霜,你为什么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当时我还小,没有记忆。我只知道那天,明明只是刚刚入秋而已,大地上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仿佛一首雪白色的挽歌,祭奠着已逝之人。
那天,是我降生的日子,也是妈妈去世的日子。
那天,我还没来得及享受属于妈妈的温暖,她温暖的胸怀便永远冷却了下来。
那天,我想,妈妈的灵柩上一定结满了厚厚一层冰霜。
听阿大阿二讲,妈妈生前也有一头像我一样的飘逸
的紫发,这张好看的皮囊,也许是我那未曾谋面的母亲留给我唯一的礼物吧。
他们经常说,大姐头如何如何把老爸治的服服帖帖的,也是啊,就老爸那臭脾气,也只有像妈妈那样的人才能制住他了。
不过,他们总是回避,妈妈这样厉害的人,为什么因为难产而死?
呵呵,他们还真是傻啊,真以为我还是那个会在他们怀里拔胡子玩的任性的小女孩,真以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其实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每当我见到那所谓的外公,外婆,那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我就明白,妈妈的死,大概是因为我吧。
可那毕竟只是一个七岁小女孩的模糊感觉。
我还记得,当初我还傻傻地问过老爸,“外公,外婆,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我分明看到老爸刚毅的面容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啊,他还是骗了我啊,“小霜啊,外公外婆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们只是好久没见过小霜了,有些害羞罢了,所以,你要听话啊,让外公外婆尽快和你熟悉起来。”
于是,我傻傻地相信了老爸的话。
对啊,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听话,我要听话,让外公外婆喜欢小霜。
于是,我听话了。
“外婆,你看,这是小霜为你泡的茶。”
看着被打翻在地的茶,我拼命忍住泪水,没事,一定是外婆心情不好,我去找外公。
“外公,让小霜陪你下棋好不好。”
“砰——”被重重摔上的门,散落一地的棋子。只剩下被吓得不知所措的我。
“对了,小霜还是先捡起棋子,改天再来陪外公。”
突然,门被打开了,外公出现了在了门口。
我一脸惊喜地向外公说到:“外公,你……”
“啪——”
我手中的棋被狠狠地打飞了。
“小杂种,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们了。”我当时看不懂外公的表情,不不,与其说是看不懂,不如说是不想看懂,那种,看着仇人的表情。
“你和你那个混混老爸一样非要把我们折磨死才开心吗?”
“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我不是你的外公,还要我说几遍!我何业没有叫林落霜的孙女,没有一个出生就把她妈害死的孙女。”
“你能把我女儿还给我吗?你能吗?啊?你倒是说话啊?”外公发了疯一样地抓住了我的脖子。
不是,不是这样的,小霜没有害死妈妈。
但是,我为什么没有见过妈妈,是我吗?是我把妈妈害死的吗?
看着眼前这个名叫外公的男人丝毫没有留手的掐着我的脖子,我第一次觉得。
也许,就这样死了挺好的吧。
反正,是小霜害死了妈妈。
反正,连亲人都想置小霜于死地。
反正,小霜也许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等我醒了我已经躺在医院得病床上。随后,就是老爸冲进来抱着我哭,第一次看见,那个凶神恶煞的老爸,哭的像孩子一样。
我不怪外公外婆,因为我害他们失去了最爱的女儿。
我也不怪老爸,因为我害他失去了最爱的棋子。
我唯一怪的只有一个人,她的名字叫林落霜。
从那以后,我便习惯了这副冰冷的表情。
只有这样,我的存在才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吧。
不对!我其实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在受到伤害吧。
在被外公掐住的一瞬间,冰凉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汇入大脑,这就是死亡,希望的尽头,生命的终点。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好害怕,爸爸,你在哪儿?
可笑吧,明明想着坦然接受死亡,可在真正要死的一瞬间,我却害怕的要死。
害怕再也见不到爸爸。
害怕再也不能拔阿大阿二的胡子。
害怕再也不能见不到帮里的那些凶神恶煞,却处处宠着自己的小弟。
所以啊,用冰冷的外壳把自己包个严严实实,林落霜这个世界的bug就能这样苟且偷生下去吧。
我就这样,一直到了高中,碰到了他。
郑宇凡!
第一天就把我的秘密看了个精光,连同身子一起,当时我确实是想要杀了他的。
因为我害怕,除了帮派里的人和爸爸,从来没有人能深入了解我这么多。
把我包的严严实实的茧,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敲开了一道裂缝。
害怕自己被再度伤害,我拼命的用手堵住这条缝。
可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叫做郑宇凡的人却不断地扩大这条缝。
喜欢看他吃瘪后的表情。
喜欢午后阳光洒在他睡意朦胧的脸颊上的样子。
喜欢和他斗嘴。
不知不觉间,我把用力堵住这条缝的手给松开了。
尤其是在那时候,他奋不顾身冲过来把我护在怀里的时候。
我第一次觉得,除了父亲之外,还有一个男人的拥抱,可以这么温暖。
我渐渐觉得也许这条缝里,能透出来光,那是我的光明。
“我最重要的人!”
“我这是在命令你!”
“林大小姐你不是巴不得离我远一点吗?”
等到我意识过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留下了一个火红的掌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在害怕……
哈哈哈哈……林落霜啊林落霜,你还在祈求着什么啊。你,还在渴望着光吗?明明只是一个错误,却还在祈求着这些不现实的东西。
然后,我静静地看着那条裂缝,慢慢地将它补上,
“我不会再来干涉你了。”
那么,郑宇凡,能请你不要再来伤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