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拨,一捻,一扔,翠竹茶中最娇嫩的茶芽便被我轻松了采了下来,尽管有接近五年没有采过翠竹茶了,但是采茶的手艺和老爷子教我的一招半式都已经变成了我的身体记忆,一俯下身,身体便自己先动了起来。
不知不觉,嫩绿色的茶芽已经足足有茶篓的一半之多。弯了这么久的身子,也是时候起来活动一下了,一直起腰,背后便发出一阵“噼啪”声,自从受伤以来,这么活动筋骨还是头一回。
虽然平时犯懒,一直躺床上不愿起来,可真到了那种不得不躺床上的时候,却又想起来活动活动,人果然是一种矛盾的动物……
“小凡,累了吧,接下来让我们来就好,你去一边休息去吧。”
奶奶提着满满一篓的茶芽,走过来对我说道。
“奶奶,你要是连我这点劳动权利都剥夺了,那我可真比不上你的两个乖闺女了!”我双手扶着腰,向着奶奶打趣道。
“怎么会呢?小凡你别想多了!”
奶奶摆摆手,否认到。
听到这一句话,我突然有些感动,看来我是老郑亲生的,不是哪个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不管你摘不摘这点茶叶,都没有我两个闺女好!”
……
扎心了,奶奶!我可是您亲孙子!
“奶奶,你要是在这样说,你会失去你最亲爱的孙子的!”
“好了好了,奶奶跟你开玩笑呢。你乖乖去休息,枫儿那丫头时不时就看你一眼,生怕你累着,你这小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奶奶带着点责怪的意味对我说道,还向着千枫姐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一愣,下意识地就向奶奶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与一对红宝石般的瞳眸转上,千枫姐也意识到了我在看她,俏脸微微一红,便低下身继续采摘茶芽。
“看到了吧,好了好了,乖乖休息去吧,剩下这点我和老头子也能做完。”
奶奶推搡着我,向着茶园的搭起来的简易木棚走去。
算了,那我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总不能让某个爱操心的姐姐一直挂念着。
坐在小板凳上,我闲着没事,就看着奶奶他们采茶。
奶奶还是和以往一样,娴熟的手法,两根手指,仿佛茶树之间飞舞的斑蝶,不一会儿,刚刚倒空的的茶篓又积累了厚厚一层。
而老爷子,虽然手法并不比奶奶差,但一看就知道他在磨洋工,奶奶采了满满一篓,他才采了一半多,还说我懒,明明就是自己的遗传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千枫姐嘛,因为她是第一次,虽然学的很快,但是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嫩绿的茶芽弄坏了。因为方便,她今天把及腰的黑色长发梳成马尾,露出的雪白脖颈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即便如此,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慢下来半分。
我苦笑着看着千枫姐透着些许心急的动作。真是的,我可没有让你擅自把我的部分补回来……
至于月语……
我环顾了一圈,居然没有看到这小丫头!
奇怪?跑哪去了,平常这小丫头可没有偷懒……咳咳……忙里偷闲的良好习惯。
虽说就在自家附近也不至于走丢,保险起见,我还是去看看吧。
跟奶奶他们打过一声招呼之后,我便钻进了茶园之外茂密的翠竹林。因为现在镇里人也很少有人指着竹笋这门营生,除了偶尔挖一些调调味之外或者当作土特产,所以这满山的翠竹也没人打理,竹子也任由自己的性子生长着,连今日颇有些刺眼的阳光都穿不透竹叶的层层阴影。
步入竹林,竟感觉略微有些凉意。
月语这小丫头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很明显的,我就在地上看见了一串很新的脚印,顺着这串脚印向前走去,竹子也越发茂盛,有些地方,甚至都要弓着身过去,这也让我更加好奇……
这小丫头,到这种地方来干嘛?
终于,这一串脚印在一座破破烂烂的神庙之前消失了,而在我眼前,正是让我一番好找的月语。
少女的天蓝色长发为了方便活动也被梳成了马尾,一双小巧的眼眸紧闭着,双手合十,仿佛对着庙里已经破破烂烂的石像祈祷着什么。
“月语?”
“啊?哥!”少女看来是被我吓了一跳,发出的声音都高了一个分度。
“你喜欢这个地方?”
“嗯……哥哥不责怪我吗?我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来,让你担心了吧?”月语的语气颇有些低落,仿佛已经要接受责罚一般。
我无奈的笑了一笑,举起一只手,月语下意识地就闭紧眼睛,感受到的却是头上温热的触感。
“小傻瓜,你要去哪是你的自由,再说,就在家门口附近,你还能走丢不成。”
月语瞪大了猫眼石般的双眸,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怎么,哑巴了?”
“没……没有。”月语不知为何,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眼神中闪烁着某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嘛,这小丫头也长大了,有些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我作为哥哥也就没必要探究更多了。
这时,月语倒是先开口了。
“哥,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这里?
我这是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地方,破破烂烂的神庙,里面供奉的是哪路神仙都已经辨认不出,庙前的盛放贡品的地方倒是还有几成新,摆放着几根骨头和几颗牙齿,破落的墙上还有几点红色,不知道是什么颜料。
最值得注意的是,庙口倒是还有一口枯井,不过被一块大青石封的严严实实,上面还画着奇奇怪怪的符文。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女孩子会喜欢的地方,而且,总感觉有些阴森森的!
“记得吗?”
“抱歉啊,月语,我好像并记不起来。”我仔细回想了一番,只好略带歉意的承认。
“真的吗?真的记不起来了!”
看着月语着急的模样,我不禁有些担心这是什么对月语很重要的地方,但是,我的记忆显然没有这个地方的印记,而且,现在那种熟悉的痛感居然又在隐隐发作!
“抱歉,哥哥真的不记得了!这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吗?”
月语原本就低落的情绪更是低落了几分,仿佛耀眼的天蓝色长发都暗淡了几分。
“不……没事……”
只是这丫头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月语,你……”
“臭小子,你又带着月语哪鬼混去了!”这时,竹林另一边传来爷爷的暴躁的叫喊声,意味着我和月语得赶快走了。
“没事,哥,快走吧,爷爷再找我们呢!”
既然月语不愿说,我也不好意思继续逼问,只好带着月语回去了。
只是……我的头痛好像愈演愈烈……
奇怪……我没有接触过月语和千枫姐她们以外的人啊,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发作。
正当我在为头痛困扰之时,跟在我身后的月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身后的少女仿佛喃喃自语:
“居然连我留下的印记都不记得了,哥哥~你还真是过分啊~”
“没关系~很快~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注释:神庙前的骨头:猪惊骨是指猪耳内的听骨,民间俗称猪惊,或者惊骨。古时常用于辟邪之用。牙齿:狗牙辟邪的说法在民间流传已久,相传,天狗曾咬断恶魔九头鸟的一只头,于是妖魔鬼怪见狗退散。)
(第三章从此正式进入主线,由于本鸽要上**的网课,所以更新会不稳定,但是各位看在我连看……咳咳……写新书的时间都用来更文了,还请各位多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