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伊利丝，你和月语说的‘塞壬之泪’到底是什么东西？”
冷静下来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伊利丝和月语反复提到的药物，我竟是一无所知。
金发少女抵着脑袋思考了一阵，双手轻轻一合，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其实解释也挺难让你明白了，这样吧，还是让你看看实物吧！”
说着，伊利丝走到房间的一个隐秘的角落，轻轻用手一拉，一个银白色的保险箱便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白皙的小手握住银白色的旋钮左右扭动了一下，保险箱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金属制的小门也应声而开。
保险箱之中，除了一排透明的试管以及好像是专门的注射装置便空无一物，一排试管之中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幽蓝色的光芒，细细看去，仿佛还有微小的粒子在里面游弋。
伊利丝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排试管中的一支，随后便合上了保险箱的门。
她将这只散发着淡淡幽蓝荧光的试管放到我的眼前，里面神秘的液体仿佛有种魔力一般，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仿佛正如传说之中塞壬的歌声一般。
迷人而又危险……
“这便是我们说的‘塞壬之泪’了，当然，那群装模作样的科学家非取了一个复杂的名字，叫做TP-11201X，虽说取了一个型号，但这种类型的实验品也只成功了这一种而已。”
“至于效果，宇凡你自己已经试过了，就不用我在多做解释了吧。”
伊利丝将这只试管重新握紧在了手中，对着我淡淡地说道。
“使用者将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吗？”我呢喃道，但此时，我下意识地又向伊利丝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支药剂如果使用过后，再使用一次的话，会怎么样？”
“哈？”
伊利丝发出一声惊呼，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但还是解释道：
“‘塞壬之泪’对大脑的记忆模块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如果只是使用一次的话，除了失忆之外不会有比较明显的副作用，但是，如果连续使用的话，一瞬间脑死亡的可能性会比较大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伊利丝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将手中的试管重新放回了保险箱之中，小心翼翼地上了锁，毕竟这种禁药，也算是一个家族的最高机密了。
话说伯父能允许月语能用这种药，也还真是不可思议。
就在伊利丝将试管放回保险箱之中，隔间那紧闭的门也缓缓打开了，护士小姐推着月语缓缓走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刚做过检查的缘故，月语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白了几分。
即便是这样，见到我，月语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哥哥，久等了。”
“月语……”我嗫嚅着嘴唇，看着曾经的不懂事的小丫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一时之间竟是无法说出一句话。
但是月语仿佛注意到了什么一般，急忙自己推着月语赶到我的身边，抓起我的右手，猫眼石般的眼睛颤抖着，说道：
“哥哥，你的手……”
我讪笑了几声，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月语的手中抽了出来。
“没事，刚才一不小心割到手了而已，我……”
“骗人！”
话还未说完，便被月语打断了。
“哥哥，你都知道了对吧，月语最多只能活两个星期这件事……”在我惊讶的目光之中，月语盯着我，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残酷的事实。
语气如此之平静，仿佛在说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
“闭嘴！我不准你这么说！”
连我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巨大吼声，我歇斯底里地对着月语吼了出来，但是，膝盖却不住地发软，仿佛下一秒就会跪在地上。
我死死地抱住月语孱弱地身子，可笑地想象着这样月语就不会离去。
原本歇斯底里的声音也不住地发颤。
“月语……不要这样想好吗，哥哥会永远陪着你的，不要再说出这种话了。”
我能感受到，怀中的身子微微地一颤，
果然，不管再怎么成长，本质还是那个怯弱的小女孩。
肩上隐隐有湿热的感觉传来，月语贴着我的耳朵，紧紧抱住了我，仿佛是做出了承诺一般：
“会的，月语也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
……
“够了，让我进去，别拦着我！”
“林落霜同学，这样不行，会长还在里面处理公务！你不能进去！”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死死地拦着面前的女生。
林落霜怒视着这个所谓的学姐，紫色的长发都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而有些杂乱地散开。
“呵！宇凡都快一个星期没来上学了！什么公务，比得上她最亲爱的弟弟重要！我看她就是在逃避！”
林落霜索性也不管拦在门口的白静萱，直接对着门内大吼道：
“夜千枫，宇凡那样对你，你现在这样对得起他吗！”
“喂，你……”
“好了，小白，让她进来吧。”
白静萱刚想将林落霜推出去，门内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林落霜用力挣脱了白静萱的阻拦，直接将眼前这扇厚厚的木门踹了开来，四处找寻着，果然，她想要找的人此时正缩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红宝石般的眸子暗淡无光，长及腰的夜色长发也随意地搭在椅子上，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见到林落霜进来，才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来找小凡的吧，可惜了，小凡现在不在这里。”
林落霜低下头，紧咬着娇红的双唇，一个箭步上前，在白静萱惊讶的目光之中，狠狠地揪住夜千枫的衣领：
“那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
“具体的事情我早就从我家那个笨蛋女仆那里知道了，你知道的吧，现在能带宇凡回来的，只有你这个他最亲近的人了！”
见此，夜千枫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惨笑道：
“她们能帮小凡恢复记忆，而我这个姐姐做不到。”
“你也能看到的吧，小凡失去记忆之时，眼神之中的空洞，虽然是温和的笑着，但，”夜千枫在自己饱满的胸口轻轻画了个圈，“他这里的东西，是我们不能填上的东西。”
“所以，你就放任那个金发表带宇凡走了！”
林落霜越想越来气，尤其是看到现在少女的这副模样，那天宇凡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留，狠狠地拒绝了自己，就是为了这个现在缩在逃避的人！
凭什么！
谁知，这么一问，赤眸少女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狠狠地甩开了林落霜的手，林落霜吃痛，后退了几步。
“你以为我想的吗？”
“我难道不想一直想把小凡留在我身边吗！”
“可是……我不能啊……我不能啊……”夜千枫披散着头发，一双赤色的眸子毫无神采，对着林落霜，又仿佛是对着自己说道：
“我已经向小凡索求的更多了，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了。”
“就算只是一丝恢复记忆的希望，我也只能去赌！”
“说完了？”
林落霜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对着夜千枫缓缓说道：
“从头到尾都是你觉得，你觉得你自己自私了，你觉得不应该向宇凡索求更多？”
“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资格代替宇凡做决定！”
林落霜一甩手，对着颓废的夜千枫狠狠道。
“你有想过宇凡是怎么想的吗？”
“他失忆了，你也跟着失智了不成！哪有这么多有的没的，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什么爱就要学会放手？别开玩笑了！”
“要是喜欢是这么容易就能够放手的东西，今天我还会到这里来找你吗！”
夜千枫愣愣地看着这个跟自己一直不怎么对头的大小姐，连林落霜自己都没注意，一边对着夜千枫怒吼，自己的声音却渐渐带上了哭腔。
“林落霜，你……对小凡……”
“没错啊，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宇凡！”
一语惊人，平时一直无法坦率的小妮子竟然直接承认了自己对小凡的感情。
“不过啊，已经被他狠狠拒绝了就是了！”
林落霜自嘲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
“所以，到现在，夜千枫，你还不明白吗？”
“重要的不是带宇凡回来这件事的正确与否，什么失忆，什么为了他好，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不是最正常不过吗？”
“而你，现在却在逃避！”
“可是，就算是这样，失忆的小凡，他不会幸福的……”夜千枫嗫嚅着，平时一直作为姐姐角色的她竟然第一次在自己后辈面前落了下风。
尤其这个后辈还对小凡有意思。
纵使万般不爽，她也只得顺着林落霜的话说下去。
“幸福这种事，是要自己亲眼去确认的啊……”
“就算我求你了好吗，把宇凡带回来，就算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我也知足了。”林落霜突然失去了刚才的强势，近乎是恳求的语气对着夜千枫说道。
毕竟，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被恋情所困的少女而已。
夜千枫看着和自己抱着对同一个人同一份感情的少女，红宝石般的眼眸之中又慢慢恢复了光彩。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说得对。
我一直都在骗自己，安慰着自己说什么小凡幸福就够了，我没关系的……
但是……果然……
还是想要小凡待在我的身边……
想对他撒娇……
想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想看着他对着自己无理的要求，露出无奈的表情……
少女的双手渐渐握紧，眼中的迷惘渐渐散去。
……
林落霜见此，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给情敌助攻？
嘛……算了……
只要宇凡能回来就好……
就算真的只能远远地看着……
这样的话，不能喜欢……也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