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凌非蹑手蹑脚地拿起背包,离开了家门。
没走多远,他发现忘了件东西,一拍脑袋,只好无奈折返,再度站在了门前。
他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在猫眼处朝里面看了看,然后侧着耳朵听力十几秒,这才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钥匙串,捏紧了所有的钥匙,从其中蹭出一把,缓缓挤进钥匙孔内。
还好当时把东西放在了门边,开门伸手就能碰到,只要不造成太大动静,门一开一关,无声无息,在这个时间段,有谁发现得了,更何况目前家里就一个人。
他虽然动作谨慎,但非常放心,扭动钥匙的速度不自主加快了几分。
门又被静悄悄的打开了,透过门缝,借着皎洁的月光,他顺利拿到了那根登山杖,就如他计划的那样,没有发出一丁儿点声音,现在只需要将手收回,关上门,完美!
理想是美好的,但残酷的现实常常不允许理想成真。一只娇小柔软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拉,凌非顺理成章地摔了个狗啃屎。
毫无疑问,他的计划败露了,败在了他的粗心上。成王败寇,败者就该承担失败的下场,被成功者踩在脚下。
凌非如今的处境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
一只小巧玲珑,白皙如玉的脚丫正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的蹂躏着,抬头一看,小脚的主人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可爱少女,她正用着与相貌不符的凌厉眼神俯视着脚下的凌非。
她叫凌与,是凌辰的孪生妹妹。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允许过你出门,你要解释的话最好尽快,否则之后我一旦生气,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了。”
没错,尽管身为人妹,她在家中并没有对兄长百般依靠,相反,凌非甚至时常有求于她,所以,对于这个妹妹,即使再怎么强势,凌非也是万不敢得罪的,自然也就造就了她那高高在上姿态。
结果就是,他现在心中再怎么疑惑,不是滋味,也不敢在这时明着吭声,只在心中幽怨自己运气太好。
面对质问,凌非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捧起她的小脚,再轻轻地将棉拖鞋套上,然后抬起头,让她看见自己帅气的微笑。
熟练做完一系列常规流程,他轻道:
“这么冷的天,别着凉了,先回房间再说吧!”
说着,他用公主抱将凌与柔软的身体抬起,走进她还开着暖气的闺房。
被抱在怀中,她脸上除了审视,再无其他,显然也是对他见怪不怪了。
怎么办?
看似平和的微笑下,却藏着一颗慌乱的心,从门口到房间的距离只有寥寥十数步,他却感觉如马拉松般漫长。
实话是不可能实说的,比起思考如何解释,他现在更想抱怨自己的运气,明明才五点半,自己发出的声音还没窗外鸟叫声的一半大,除了起床上厕所碰巧看见,他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可能性更大的可能。
“事先说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之前的话我可是记着的。”
回过神来,凌非已经站在床前,凌与的正对面。
床沿上,凌与正襟危坐,她额间青丝散乱垂落,悬在雪白的睡衣前,水灵灵的大眼睛中,似有一道道寒光穿过发丝,刺向凌非,仿佛要将他洞穿一样。
凌非被她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高速运转的思维也因此停滞了一瞬,可他的微笑无懈可击,直到现在也没有被看出什么端倪。
对不起了,妹妹,约好的事情,即便是你也不能改变。
凌非心中充满歉意与罪恶地暗自说道。
之后,这对兄妹间进行了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次思维碰撞,最后,对话以凌非成功出门而告终。
凌非很善于伪装自己,他不会让别人通过表情看破自己,但是,他却从不懂得察言观色。
他在妹妹的话语间,只看见了表面的愤怒与顽固,感受到了其中的关心与亲情,却从未感受藏到话底的那一份焦虑与恐惧。
如果他能更加慌乱一点,凌与就会揭穿凌非的伪装,从而将他留下,使他失约。
如果他能变得成熟一点,凌非就会发现话里的异样,从而陪着凌与,就此失约。
如果他能走得平缓一点,凌非就会在回头时发现凌与眼角的泪花,从而折身而反,忘记约定。
“在太阳下山之前,我会回来的,你也知道,我凌非,从不失约。”
“最好那样,否则,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