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5幻影歼灭计划(DarknessLine)
“呐,再问你一遍,如果当时的情景可以重来的话,你还会再一次重复你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吗?”
“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
“这一次哥哥是真的可以……留在我的身边吗?”
“嗯……Hilda。”
——
“那就是你的见面礼?”
深深的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那是坐在巴洛克风的教学建筑顶端的剑士,抱着他巨大的剑,剑身上画满了奇怪的图案。
“你不满意?我送给他们的见面礼。”
被提问的人发出了咯咯的笑声,那是在剑士身后的身着白色长衣,安静闭着双眼的年轻人。
“算是吧。”取下了口中几乎燃尽的烟头,职业为剑士的青年吐出一口烟雾。灰白的云安静的在月光下黯然扩散开来,直到再也找不出一丝痕迹。
“那么扭曲的生物,真的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白衣的年轻人正在用手指点着形状漂亮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看似宁静实则血腥的学园。尽管他正闭着自己的双眼。
那里是个战场,也即将变成墓园。
“那边是‘白獠’Cleric,还有千夜家的人……唔嗯,真是很多很多熟悉的人啊。”白衣的年轻人依旧闭着眼睛,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在暗处点着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熟悉的人。“这个学园还真是漂亮,不过如果被血染红的话,会不会更好看呢?”
问题似乎是冲着剑士而去的,没有立刻回答,而先是从西服内部的口袋里的烟盒中再次取出一支,点燃后深深的吸了口。
“那只是你的恶趣味而已。”叼着雪白的烟卷,剑士的目光始终盯着一个地方。在那里在普通人的视野里只是一片黑暗,但是夜晚的帐幕却无法掩盖住夜族那发光的双眼。
男子的耳朵里捕捉到的是很多利刃刺入肉体的柔软声响,血液安静的在空气中飞舞时,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剥夺被全数旁观。一个刚刚结束很快又开始另一个,夺走生命的人没有任何的停留和犹豫。无法犹豫,因为接下来被夺走的可能是自己的。
“呐,那个千夜家的人,好像看上去很能打的样子。”两指取下烟卷,发亮的双眸不自觉的开始闪耀。
“也许和他的战斗会很有趣那,对不对?”
“我可不记得这次任务有你的名字……”
一双手按住了男性剑士的头颅,随即狠狠的搓了搓那头漂亮的长发。
“我们只是来看戏的。”
男子不出声随便他弄乱自己的发型,只是再次将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那是名为‘复仇’的剧目哦,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得寸进尺,白衣的年轻人捏住了剑士的脸,用力向着两边拽拽。虽然的确感受到了疼痛,然而男性剑士只是安静的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人类’那么就不该涉足‘我们’的世界。如果你们的世界只属于那有着耀眼阳光的‘白昼’,那么我们的世界就只有冷月和星辰所组成的‘黑夜’。如果你们的世界代表着‘生’那么我们的世界,毫无疑问,代表着‘死’。
白昼与黑夜无法**,生与死也无法共存。‘那些家伙’是妄图踏入黑夜的只属于白昼的生物,这种违背自然规则的产物,既无法被白昼接纳,也无法作为黑夜的生物存在。
那是羔羊之中的怪物,亦是怪物之中的羔羊。无论在哪一边都是被排斥的存在,这种生物还真是可悲。成日在没有答案的选择题中徘徊,无论怎样选自己都被固定成了怪物。
仅剩的理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存在。
那么,既然一切希望都不存在了……就索性放弃,埋入到血液的世界中去吧。
Myra(Milla),那是这场剧目之中的女主角。在夜色的幕布下是她用幻觉搭建起来的舞台,在那上面上演的序幕是来自‘怪物’们的屠杀,被改造的扭曲形体是舞台上博得观众嘲笑的道化,他们最后将会在嘘声之下狼狈退场。然后,观众的掌声将会如雷般想起,便是迎来话剧的高潮的时刻来临。
“差不多要开始了呢。”向着背后的白衣年轻人举起手中价格不菲的香烟。“要来一根吗?”
“抽烟会短命的。”
安静的笑笑,再次将手在胸前抱起。
“比起尼古丁对你的诱惑,这个难道也不能引起你的兴趣吗?”
慢慢的将双眼张开,白衣年轻人有一双漂亮的纯金色瞳孔,此刻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幻影歼灭计划,现在开始。”
——
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是名为Myra的女孩的双眼,那双石榴子般鲜艳的双眸仿若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如果一直盯着那样美丽到令人窒息的目光,说不定甚至连自己那可怜的灵魂都会被吸进去,在那片如血般的残红中徘徊,永远无法逃脱,不可救药的沉沦。沉沦沉沦,到那片红色的最深处。挣扎挣扎,大口的吞入的是鲜血,在那片腥甜的诱惑中无法自拔。我们是渴望鲜血浸润干涸的身体的怪物,杀戮即为我们唯一的选择。
改造夜族,那是一项在夜族世界内部也无法被接受和原谅的实验。欲望驱使着人们去追寻夜族的力量,随后他们接受那将肉体和夜族之血的融合的实验。他们心中怀着各自的目的而来,接受改造的人类们的愿望是得到力量,而那些改造他们的夜族们的意图则是收集更多的棋子。那个结果则是,受到改造的人类们成为了力量附属的牺牲品,他们仅剩下的理智也被血管中咆哮的夜族之血所吞噬,变为无论何时眼睛都在发着幽光,渴望夺走一切活着的性命的可悲生物。
那就是……失败的改造夜族。通称‘扭曲者’,人类世界中的怪物,夜族世界中的羔羊。
用手撕开活物的喉咙,然后吸吮他们的鲜血。来吧来吧,那些都是你的……
这就是你们这些在力量驱使的可怜虫唯一存活的意义。为了我们的目的需要你们的力量,一个虽然很弱可是数量多了也不是问题。
处在克洛诺斯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大群改造夜族的失败品,从喉管深处发出喀喀的响声,从扭曲者发光的双眼深处有的只有贪婪,似乎嗅到了他身上纯净的夜族气息而露出了贪馋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再次从《圣经》之上撕下一页,红色头发神父仅有的那只眼睛放出了耀眼光芒。
纸页脱手向着一拥而上的改造怪物们扑了过去,肉体被切断的柔软声音伴随的则是紧接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腐蚀性的黑红色液体在面前的地上无力的鼓出最后一丝气泡。而接下来神父所要面对的则是在倒下消散的扭曲者尸体后面,由更多原本是人类的扭曲肉体所组成的‘墙’。
“切。”
一片接一片的从书本上撕下的书页带着不可思议的锋利和锐度贯穿面前要啃食上来的肉体,切断脖子,贯穿心脏,或者直接将头部劈成两半。不断倒下又挥发成随风飘散的尘土,道路一点点的被那些人的死亡而清开来。
昂贵的木地板上满是被血液腐蚀的漆黑痕迹,穿着长靴的神父单足踏过地上一滩已经开始挥发的血迹,留下身后被切碎的无数血肉的碎块。
面前是由洁白大理石铺造成的宽大石阶,双足沾满鲜血的神父手中捧着写满神圣字句的书本。在洁白的石阶上留下一串暗红的足迹。
视野中原本开阔的绿草地和精心布局的花朵被满地蠕动的嗜血生物所替代,从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响,嘴角流出唾液。违背了道德理论而存在的生命体理所当然的该被抹杀,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尘归尘土归土。
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退下漆黑的大衣,凌厉的夜风将它不知吹到何处。
将手伸进深色神父袍的口袋,纯银的十字架经过了精心打磨而散发出银饰独有的柔光,随手将长长银链套过额头,并且将长发抚平。
寒冷的夜风将宽大的下摆掀起,腰间露出银亮的一角。那是一支经过改良的转轮手枪。
“他观看世界,凡有血气之物,他的尽头已经来到我面前。”
一边念着《创世纪》中的语句,一边扣动扳机。
“砰!”
11.43mm的银色子弹高速旋转着脱离枪管的束缚,直接穿透面前匍匐而来的扭曲者们的身体。
手指再次轻轻扣动,连发的子弹仿若狩猎女神夺命的箭矢,又如同银色的美丽流星。
你们若是看到了这光,也会暂时的捡回过去的记忆吧。
可惜,只有这一瞬了。
‘扭曲者’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鲜红色眸子再度被划破黑夜的子弹的强光所照亮,惊愕也好恐惧也罢,已经无法说出语言的声带被迫在下一毫秒沉默。来得及叫喊的或者是没来得及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颗镌刻着十字架的弹头已经轻易穿破了颅骨,脑髓在作用力的强大下被搅成一团浆糊,而本就扭曲的五官则因为痛苦而扭绞成一团。
这还不是结束。
被子弹射中的扭曲者由中心而爆裂开来,就像是一枚被火药引爆的炸弹,周围同样挤成一团的生物即刻间收到了波及。离得近的当场被炸得粉碎,就算是略微远些保住了命的也失去了手脚。
“果然还是需要改造么……”
面前缠绕在一团的扭曲者群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满地都是散发着烧焦气味的血肉碎块和开始挥发的一滩散发出刺鼻气味的血液。会爆炸的子弹威力似乎有些太大,还是这把枪也对这种扭曲了理论存在的生物心怀着厌恶?
银色的左轮枪被抛向空中,在月下旋转数周后又落回手里。手指轻叩扳机,弹丸瞬间击发。
“Amen。”
在枪口冒出的缕缕青烟被吹散的同时,一句安魂的祷告从神父的口中念出。
——
双足蹬踏地面快速奔跑,无法停歇与犹豫。
方才踏过的每一个小小地带,都瞬间被散发着血腥味的利爪摧毁。暗暗发力跳出对方双手要抓过来的范围,随即在一旁教学楼的窗台上着陆。将近二层的高度给予了稍微喘息的机会,然而再次抬眼的时候却无奈的发现那些扭曲的家伙似乎有着同样发达的运动神经。几乎是在转身面对的工夫它们就已经跃上了比这个高度还要略高一筹的天台,随后带着尖利的能够撕破喉咙和掐断脖子的力道的一双双手向着自己伸来。
“真是的,我的血这么招你们喜欢吗?”
嘟囔了一句,我用力蹬踹脚下的石阶,利用反作用力一头撞倒了面前的一个人形怪物。从它们口中散发出来的血腥和腐肉的气息几乎快要让我窒息,在它飞出去的时候顺势再度踩上它的腹部跳起。刺棍顶端弹出一截利刃,噗的一声刺进柔软的肉体。
‘扭曲者’,那是在夜族的世界之中也不会被允许的存在。失去了最初的理智,只能以杀戮为生,除了摧毁没有别的选择。
轻叹一口气,一脚踏上一个扭曲者的脸部。面部的骨骼发出被踩断的咔咔脆响,不敢想象那张原本就被欲望和贪婪扭曲的脸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吸了我的血会让你们变得更加强大?还是让你们得到仅有的心里安慰?
左肩被抓伤的地方已经开始麻木起来,他们的双手上应该有着毒药。
被偷袭实在是失策了。
叹了口气,我将刺棍调转方向,随即狠狠的捅向面前一个家伙的腹部。
黑红色的粘稠血液在空气中安静的散开的同时,我脑内的时间也如同被凝固了一般,一开始很慢,紧接着几乎是迅速的倒退起来。那是将近半小时以前,而那个时候的我还在和Myra一起。
“Myra这次认识了个很有趣的人呢……”
女孩子柔软湿润的呼吸喷在耳畔,撩的我很痒。那个拥抱也是,Myra的怀抱带着性别特有的魅力和温暖几乎要压得我喘不过起来。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似乎连头脑都变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那个,Myra……”出声想阻止女孩的行为之时,我在刹那间察觉在我的眼中发出的十分耀眼的光芒。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推开黏在我身上的女孩,我清楚的看见Myra的手中寒光一闪。
嚓~衣料被撕破的声音也同时刺激了我的耳膜,尽管没有伤及皮肉,但女孩手中锐利无比的凶器还是将那昂贵的校服割开了一道裂口。心疼的看着那似乎已经无法修补的外套的同时也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为了重新定做一套的昂贵费用,而是为了刚才的死里逃生。
如果我的动作再慢了一秒,甚至几毫秒的话,Myra手中的匕首就会沾上属于我的血迹。
“啊~呀,被发现了呢。”
轻轻跳开一步,红眼睛的女孩的手中仍然握着匕首,在月光下隐隐约约的看见匕首尖端滴着透明而浓稠的液体。
有毒。虽然不清楚那液体的成分是什么,不过我可不愿意让那东西沾在我身上。
“果然如同Myra我所想的一样,Gin学长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舔去匕首上即将滴落的透明液体,Myra的笑容莫名的亲切,然而我所感觉到的只有彻底的毛骨悚然。尽数喝掉那些液体的她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而且随着她的瞳孔一齐闪耀的,是脸上的一个同样闪着诡异紫光的刺青。看似随意的藤蔓般缠绕在脸部的曲线逐渐蔓延开来,一直到几乎半张面部都被那刺青的图案所覆盖。
黑色的十字架,其所代表的,是死亡。
“你……是黑十字的吗?”
“是的。”优雅的提起裙摆行礼,Myra的鲜红色眼睛仿若那致命的邀请。
“黑十字学园,Myra。顺带一提,我听Reaper说过你曾经断言黑十字的学生都是些不良少年少女,现在请让我纠正你并不是这样哦。”
“但是在脸上刺青的话,也算是不良吧。”我发出略显吐槽的反驳,而对面女孩脸上的笑容逐渐退去,然后回归到原本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啊呀,又被看穿了呢~”
将匕首反握置于面前,Myra的口气就像是和一个久违的朋友般对话。
“是么,就算Myra怎么掩饰也总是躲不过学长的眼睛……”故作轻松的语调,转眼间就蜕变成凶狠的杀意。
“那么,学长,你能够去死了吗?”
娇小的女孩压低身体疾步向我冲来,我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在几秒内就大幅度缩小。眼前寒光一现的同时,她手中的有毒匕首也带着凌厉的劲道和速度朝着面门袭来。
“真是的,我还没想过要这么快被毁容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抽出短棍接下那一击,Myra细弱的手臂却隐含着比我要大得多的力量。互相僵持了一会儿,看准她力气减弱的空隙再次后跳拉开距离的同时借机将刺棍彻底展开。
乓!乓!
接下来女孩如同暴风骤雨般的连续刺击几乎以常人无法反应的速度而来,出手极快并且没有停顿,而每一刀都准确的瞄准了心脏或者是喉咙。以同样不输于她判断出手的反应速度接下Myra的攻击,我开始苦恼着该怎样才能赶快结束和她的这场缠斗。
至少,和女孩子打架什么的绝对不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该做的事情啊。
Myra的刺击出手极快,娇小而敏捷的身体弥补了她在力量上的弱点。每一次的出手都逼向能够一击致命的气管或是心脏,若一击不中,便快速拉开距离,并且还原为适合反击的冰锥式握法。
这种全身几乎很难找出破绽的打法,很清楚的表明了她的目的。
——持久战。
再怎么说男人是不能打女人的啊。
一边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个已经在心里保存了多少年的原则,一边操作刺棍格挡她的攻击。
但是,缠斗的时间越长,心中的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发的强烈。在我面前的Myra只是在做着一些虽然很快,但是毫无用处的攻击。
虽然起步很快,但极其容易察觉。原因就是在她每次在原地蓄力,准备冲刺、发动攻击之时,横在面前的匕首刀尖会有一点点的下压。甚至,就连匕首的动作都和她接下来发动的攻击所朝向的目标有关。
即便很小,可是在我的眼睛里,它却暴露无疑。对面的Myra将匕首横在面前,刀尖略微向下一抖。
如果计算没错的话,那应该是朝着胸口刺来的一击。
深吸了一口气的我请求上天加护让计算和推断完全正确,随即面前的Myra瞬间消失,将刺棍横在胸前挡住她刺过来的刀尖,同时再度向着上天祈祷不要惩罚我。因为我接下来做的事情可能要有违绅士原则,更加有愧于自己的心,并且可能触及道德底线什么的。
挡开她的攻击,趁着Myra暂时失去平衡的空隙抬起脚,狠狠踹在面前女孩的腹部。只要将她行动的规律看穿了,那么反击的做出也就变得更加简单而容易。
哦上天,请原谅我!
还未等我双手合十忏悔并且祈求天父的宽恕,被踢飞出去的女孩从脚部开始一点一点淡化在了空气之中,就像是溶于了它们一样,变成无色无味化学性质稳定的同样的氮氧混合物。
这是什么情况?
同样开始在视野中溶解的,还有面前的一片看上去熟悉且平静的景色。面前看似用水彩所画的美丽风景如同被雨水淋过一样变得稀烂一团,褪去了看似和平的画布的背后,则是我面前的扭曲不堪的生命体。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面前的视觉冲击让我本能的想要仰天长啸,却突然发现蓝天鹅绒般的夜空中凭空多出了几只明显是朝着脸部抓来的手,指甲之中藏纳的发黑的血垢甚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而之后出现的那几双手的主人,明显是和我面前那些奇怪的人形相同的生命体。
呃……这可真是中彩了。
将头再次摆正,顺势将刺棍在地上重重一顿。再没有什么比我所遭遇到的情况更令人窝火的了。
当你和一个漂亮的女孩过招之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象,而最后她送给你的回礼是面前这样一群猎奇又重口的怪物。
这就像是你和一个漂亮的妹子约会,直到Kiss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而刚才你满怀爱意献上初吻的对象其实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基佬。
哪一个……哪一个都不可原谅啊啊啊啊!!!
“我很不爽……说真的。”
刺棍顶端冒出一团火光,紧接着震耳的的爆鸣快要震破我的耳膜之时,反作用力也让铺在地面上的砖块裂开了。
“零距离炮。”
头上的扭曲活体瞬间被强大的火药弹轰炸成了血肉的碎块,随即很快挥发,变成丝丝缕缕的灰尘。
——
踏,踏,踏……
皮鞋的鞋掌淡然的踏过石板地面,而它的主人,全然无视了在身后咆哮着的扭曲生物。耳朵里塞着的耳机无所顾忌的放着R&B,即便是在外界也能隐隐约约的听到歌手在耳机当中嘶吼咆哮。
硬面布料的西装以及打的松松垮垮的领带,领口装饰用的骷髅银饰在空洞的两个眼睛里发出红光。黑衣黑发的年轻人在月光下漫步,即便是踩过闪着鲜红光芒的血泊也毫不在意。
“很好的月色啊~~~~”手搭成凉棚仰望大得出奇的圆月,然后发出莫名的感叹。
不知道那些扭曲者能否理解,听着音乐并且把声音开到最大,浑然不觉身后他们做出的威吓动作。这种行为是否该算作一种挑衅?
只不过,对于它们这种生物而言,杀戮就是它们对所有活物做出的行为所做出的反应。
喀喀的声音被诸多同类的共鸣而放大,而听着音乐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异变。不知是迟钝还是单纯没有兴趣;只不过,那些看着他,意图将他当成食物的扭曲者们完全没有耐心。
从喉咙中发出闷响,随即一拥而上。
尖利的爪子捅进喉咙撕开气管的时候,温热的血就会涌出来。紧接着被撕开的是胸腹部,将头颅埋进冒着气泡的鲜血中痛饮之时,获得的快感无与伦比。
那便是……它们沉溺于脑海中所谓的‘美丽的幻想’吧。
“哈?”
回过头,那是黑发黑瞳的年轻人,口中兀自咬着一根色彩绚丽的波板糖。
“什么啊,原来不是漂亮的妹子吗?”
取下口中的波板糖,还不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上残留的糖分。望着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异形生物,嘴角勾出一丝复杂的笑容。不知是同情亦或是嘲笑,亦或是单纯的……蔑视。
“嘛,如果打扰了你们的雅兴我道歉,不过我恰好在这儿迷路了,有哪位能够告诉我自动贩卖机在哪儿?”
重新咬住波板糖,夜色下男子的双眸如同无尽的深渊。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每向前挪动一寸,脚步便会变得越来越沉重。就好像那是两个沉重的铁块,而地面则是强力的吸铁石。
燥热,血管深处的燥热。喉咙好干,好干。脑海中的幻觉,闭上眼睛都有的幻觉,张开双眼也会看到的幻觉。
哪里是真实,哪里是梦?
如果这是无法结束的噩梦……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逃离。
从很久,很久以前在脑海中抱有的不安的预感。现在终于要降临到我的头上了吗?
为什么哥哥把我丢下了呢?
张开双眼,看到的仅仅是面前一团浓重的黑雾。黑雾当中一个瘦弱的女孩身影若隐若现。
穿着破旧的黑色睡裙,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如纸。浓重的黑墨之中闪现出一点红光,那是女孩的眼睛。
细弱的小手不断的抹着眼睛,那如同一只坏掉的水龙头,眼泪擦掉的却流的更多。那张苍白的脸被眼泪的盐分蜇得通红。
“哥哥……哥哥……在哪里?”
女孩的眼睛仿佛是无法抗拒的邀请,只要是盯着那双美丽的石榴红色眼睛,就会不自觉的被它吸引。
“哈……哈……”
脚步重新变得可以挪动起来,身体一寸一寸的艰难接近那个女孩。女孩依旧用手不断擦着眼睛,哭声哀戚就像是世界都被毁灭的样子。
“哥哥……在哪里?”
想要过去,想要去那个女孩身边。伸出手帮她擦干眼泪,然后,给她一个巨大的拥抱。
最后告诉她,我在这里,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是的,你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双足不受控制的陷入漆黑的地面,就像是被泥沼吞没的牺牲品。泥浆没到膝盖的时候停止,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剥夺了少年行动的能力。方才哭泣的苍白少女止住了啜泣,随即一步一步向他接近。冰冷的小手从两边抓住脸颊将他的脸抬起,指甲抓挠皮肤的感觉是灼热而疼痛的,温热的液体渐渐流下。
“这是惩罚,你再也……无法逃走了。”
盯着和自己同色的那双石榴红瞳孔,女孩的双眸出现了耀眼的光芒。慢慢张开鲜红的嘴唇,露出的则是白森森的牙齿。
冰冷的小手慢慢向下游走,然后摸索到了脖子上跳动着的血管,毫不犹豫的一把掐住。
“让我把你吃掉吧,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在一起嘛?”
被掐住的喉咙里无法发声,那个名字随着少女加重的力道,逐渐随着脊椎一起被捏碎在喉管之中。少年的唇瓣开合,意识逐渐模糊的同时也在努力的试着说出那个已经看似无法再被念出的名字。
少女的名字。
Hilda……Hilda……
骨头咔咔的断裂声来自于少女逐渐加重的力道,在‘那个世界’的意识断绝之时,Havoc的手用力握紧了银色的枪支。面前,则是即将吞噬上来的‘扭曲者’群。
举起枪,毫不犹豫的将子弹全部打空,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因为那些‘东西’的目标毫无疑问是自己。
“我可没想到要死在你们这群家伙的手里。”
试着去说出一些调侃的话来缓解心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这种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总感觉像是在模仿那个银发少年。
呵呵,Gin,果然只有你才适合这种方式。
随即,嘴角再次泛出一丝苦笑。用手捂住眼睛止不住的,然而那种破碎的声音……怎么听都是在哭吧。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能教我怎么用那种方式说话吗?
如果在这个夜晚过后,我还能够活着站在你面前的话。
沉浸在对于过去的回忆之中,而忽略了头顶上袭来的攻击,Havoc被扑倒在地,尖利的爪子深深的陷进了肩部。鲜红火热的液体喷溅出来的同时也照亮了他的眸子,面前正要低头去**鲜血的扭曲者的头部瞬间炸裂开来。
腐蚀性的血液几乎喷溅满了自己的整个上身,穿在校服黑色外套内部的白衬衫几乎全部都被血染成黑红黑红的颜色,接触到皮肤的火烫灼烧感反而让神智暂时清醒了一瞬。
满眼都是堆积在宿舍走廊内的扭曲者身体,蠕动着叫嚣着,渴望着的是鲜血,撕开胸腔然后吞噬干净。
用牙齿咬住枪套为手枪上膛,再次将枪口对准扭曲者的方向射击,直到弹匣再次放空。这种动作已经持续并且重复了多长时间他不知道,而唯一有所感觉的就是持久战已经快要到了头。备用弹夹已经所剩无几,而在子弹打光后,唯一能够活着走出这里的方法就是使用能力。
让自己不禁会回想起关于黑十字一切的……能力。
喀喀的响声,蠕动的身躯,粘腻的身体划过地板的时候令人快要疯狂的声音。
“滚开!”
——
翻开手中记载了许多文字的笔记本,白衣年轻人开始卷着自己那一头光滑柔顺的长发。
“代号S-60,以制造并控制真空能力为目标觉醒的那个孩子,因为能力而通称‘Havoc’(毁灭)……”
“那样的孩子叫做‘牺牲’吗?”
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白衣年轻人漂亮的金色瞳孔几乎要点燃那薄薄的纸张。
“是的,再怎么说过早的觉醒对于夜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无法驾驭刚觉醒的能力,自身的寿命缩短,精神变得脆弱……总之有无限种可能性的副作用。不过,通过把生命不断逼入绝境的方式,觉醒的能力倒是意外的强那。”
“那么你为什么又中止了那个实验?”
将烟卷塞入口中深深吸了一口,抱着巨大剑的剑士回过头,银色的双眸在黑暗中发出冷冽如同利刃般的光。
“如果你继续的话说不定能得到可观的战力哦。”
“嘛,的确有想那么做啦,不过这实验有致命的缺点就是……孩子们太脆弱,一不小心死掉了可是很麻烦的事情呢。而且,那种事情,不是有些太过于‘残酷’了么。”
点着下巴,一丝轻浮的微笑在白衣年轻人的脸上渐渐浮现。
“这种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少见。”
不无讽刺的回话,黑发银眸的剑士紧紧盯着年轻人。
“那么,在你的眼里,‘我’又是什么?”
没有针对他的问题的回答,剑士所听见的只有从年轻人口中不断念出的一些无法理解含义的词句。
——
太刀‘雫’在空中画出水色的弧形轨迹,随即带着凌厉的攻势迅速劈下。面前即将扑上来的扭曲者以面部为中心被劈成两半,血还没来得及喷溅出来就化为灰尘沙粒散去,挡路的障碍被以同样的方式尽数扫除。
最后一个扭曲者的尸体化为灰烬散去的时候,映入视野中的是,对面那个人一头鲜红似火的长发。
裸露在外的单眼放出了耀眼的光芒,深色的神父袍上溅满了血迹,连嘴角都滴着鲜血。男人的手正死死的抓住一个扭曲者的头颅,五指发力的同时那颗头颅也爆裂开来。
“神父。”
察觉到千夜咎的声音,男子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这就是全部了吧。”
手中被捏碎头颅的扭曲体已经化为灰尘随风而逝,拍了拍手套上的余烬,红发的神父再度抬起头来。
“不仅仅是扭曲者,我想,也有少量的夜族侵入了学园。”
黑洞洞的枪口转瞬对准了千夜咎,‘神父’克洛诺斯的脸上有着不可置疑的表情。
“这个学园里有叛徒,我想你也知道吧。”
对着枪口漠然,千夜咎也同时将太刀‘雫’握于面前。
一丝不引人察觉的微笑出现在红发神父的脸上,方才还对准千夜咎头颅的枪口瞬间移到身体左侧,随即便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砰!”
笔直的朝着教学楼斜上方高速飞行的子弹抵达楼顶的时候,苍色剑士的身形也几乎在同时触到了顶楼的楼板。
他得到的见面礼是来自黑发银眸剑士的大剑所作出的一记威力极高的斩击,而在此时,使用巨剑的剑士也听到了来自白衣年轻人那奇怪低语的最后一句。
“Penetrate(刺穿)。”
伸出手在空气中捻出一个脆生的响指,年轻人的口吻虽轻却满带着杀意。
数根顶部尖利无比的石锥顿时顶破地面,无论是千夜咎或者是楼底射出子弹的克洛诺斯都在那死亡地刺的攻击范围之内。
紧急后跳做出回避,挡开剑士的攻击,尖利的石锥在阻止千夜咎前行的时候也将那黑发银眸的剑士牢牢保护在石阵之中。
同样位于石锥攻击范围内的克洛诺斯在第一根石锥刺向他的时候早已快速蹬踏着教学楼的墙壁登上楼顶,石锥生长的速度十分惊人,这是速度之间的较量,若是慢了哪怕一瞬,一毫秒的时间都会被尖利的锥子刺穿。
“啊呀,被发现了。”
丝毫不担心来自于克洛诺斯亦或是千夜咎的攻击,白衣的年轻人悠闲的抱着双手,双眼依旧安然闭着。
“你不是说这是最佳观赏席吗?”
似乎是不喜欢太过拥挤的环境,一把用大剑将面前的石墙全数扫平后,银色眼睛的剑士才慢慢将大剑收回。
“你这样做说不定会让他们更快找到我们呢。”
外面砰砰的撞击声响来自于那个红发神父手中的枪所发出的爆裂性子弹,厚厚的石壁暂时阻挡了他们被发现的时间,而剑士这充满力道的一击却将石墙的厚度削减了不少。面前对于年轻人来说薄的可怜的石壁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缝,马上就要崩毁。
“我讨厌这种狭小的空间,拥抱在一起才勉强能挤下。”面对自己捅出的篓子,剑士淡淡回答。“而且,是你先说在这里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
沉默,等着来自于白衣年轻人的一些像样的回答。
“嘛,但是什么东西都有变数的啊。说不定是你没藏好被他们发现了。”
“怎么是我的错?”
丝毫没有抱怨反而依旧淡定的笑道,白衣年轻人的身形却开始渐渐溶解在空气之中。连带着黑发银眸的剑士一同,最后彻底消失。
“但是,看不到结局了,有些可惜呢。”
随后,石墙在最后一轮的轰击下化为碎块纷纷下落。但留在空气中的,只有这个声音而已。
“逃掉了?”压下枪口,眼前除了碎屑的烟尘所造成的雾,什么都没有。
不,在那视线中飘飞出现的白色物体,是一张纸片。
枪口再次上扬,对准那看似普通的薄薄纸张,仿若是察觉到了被瞄准的状态,那篇书页凭空开始燃烧起来。而诡异的是纸片燃烧时扬起的碎屑全部都不受夜风的影响,无一例外的,朝着神父而来。在接近那火红色神父的过程中滚热的灰烬逐渐成形,由最初的微不足道成长为带着可怖力量的扭曲肉体。就像是生命力旺盛的种子一样,播撒下的越多,收获的越多。
由绯色的‘种子’长成的扭曲生物似乎一开始就被植入了单一的命令,从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声响,将粗壮的手臂幻化为各种武器朝着神父与剑士一同袭来。
“切。”
叹息的瞬间面前的一个家伙已经四分五裂,切口光滑而平整,随即在那挥发的尸体之中出现的身影是以速度为骄傲的苍色剑士,千夜咎。
“不能输给你啊。”
低声说着,神父再次抬起脸,仅剩的那只独眼里顿时光芒万丈。
——
“唔唔……”
向着被玻璃阻挡的一瓶果粒橙伸出无力的手,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看见了想要的东西近在咫尺但是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那种感觉,真是纯度百分之一百的绝望。
我所拿的该是这个学校认识的钱吧?再次搔了搔后脑勺,我将一张纸币塞进入币口。随即满怀期待的等着在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能够准确的显示出我所想要的数目。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的拳头立刻在自动贩卖机上着陆。
塞进去的纸币被径直的从入币口中喷了出来,是的,不是单纯的‘退回到客户手里’,而是塞入入币口的那纸币是多么脏污的东西或者多么难吃的食物一般被毫不犹豫的喷了出来。
仔细看看手里的钱币,无论怎么观察都是一张面额不大并且能够被所有自动贩卖机所欣然接受的八成新纸币。但是为什么这个貌似傲娇的贩卖机偏偏不领情,而且还是以态度十分不好的方式来答谢我啊!!
再仔细看看这个贩卖机的周围,用黑色签字笔浅浅写在入币口上方的一行小字顿时让我有种想要将这个东西砸掉的冲动。
“本贩卖机一律不接受纸币。”
读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狠狠的踹了这倒霉玩意儿一脚,然后就是从脚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一边咬着牙忍受,面部表情扭曲的同时也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向什么人学学那种从自动贩卖机里踹出饮料的功夫。唔还是算了,可不愿意在把脚踹痛的同时发现掉出来的那个罐子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可乐。碰概率……以现在这种运气还是不要了。
再次将波板糖咬下,呈失意体前屈般趴在贩卖机上,无力捶打着将我和果粒橙分开的玻璃,哦他喵的为什么玻璃还是钢化的。
就算撬开或者砸开那东西都需要四天的时间,而在那之前我早就渴死了或者被当做神经病送到警察叔叔那里去了!
“大叔你在困扰什么吗?”
脑海中迅速将听到的这个声音和名词‘正太’划上等号后,我转过头来以微笑面对,呃,至少不要让看到我的人将我和某些精神分裂症患者划上等号。
“呃,少年,你有什么事?”
银色的发柔软的贴着颊边,有些长的刘海几乎要挡住眼睛。那个发型基本上也像我一样,是没有好好梳理过的样子。被刘海遮挡若隐若现的是金色的双眼,发出夜族专有的幽光。相比同龄的少年来说要白的多的皮肤还有怎么看都有些女性化的五官……
正太这个词有些不对,应该用伪娘才对吧。
然后我发现失策了。
盘腿坐在地上的银发少年好像已经在那里呆了许久似的,而且,为什么那个用手撑住脸两边的姿势会让人想到看着马戏团表演的观众啊!
那什么,这样我刚才的各种失态是不是已经被看在眼里了?!在脑内思索了许久之后我决定还是不要做什么解释——因为那等于间接承认我刚才的失态。
“大叔,那个贩卖机已经傲娇到只能吞硬币的程度了。”缓缓抬起左臂,少年的食指直直指着那个在黑夜中亮着灯光宛若灯塔般指引我的方向,实际上是各种坑爹火大集合的自动贩卖机。“你真的那么口渴?”
“呃……是啊。不对!我不是大叔!”
几乎已经要被逼向抓狂的边界,啜吸着波板糖的我依旧试着让自己在少年面前显得有型一点,不过看着那张脸上怎么看都是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表情,我想我的光辉形象已经被完全毁灭成渣渣了。
“需要帮忙吗大叔?”
将头歪了歪并且十分标准的无视了我刚才的抱怨,这副样子大概能够萌翻很多正太控的怪姐姐吧。
等等,那意思是不是可以帮我?
“呃……当然,还有,我不是大叔。”
“是么,大叔,你需要硬币吗?”
好心的少年用纯良语气说出的大叔二字彻底宣告了我的交涉失败。
但请先稍等,这并不是重点。
接过少年抛掷过来的硬币的我转瞬将它丢进了傲娇性格的贩卖机中并且成功入手了果粒橙一瓶。拧开瓶盖大口喝下,橙子的酸甜随着果粒跳动在舌尖的同时也缓解了口干舌燥的症状,让我有时间将思考的注意力放到面前的少年身上。
那张脸和‘那个人’果真是十分相似,被我在这里碰上了吗?
唔,还挺有趣的。
掂了掂手中圆滑的黑色石头,再回忆起‘他’留下的最后的话,从嘴角引出一丝笑意。
“对了,少年,这个就当做我的谢礼吧。还有,我不是大叔。”
——
石榴红色的双眸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同时,面前的扭曲体全数炸裂开来,血肉和碎块飞溅的同时,一切,在眼前,逐渐开始溶解成为一片混沌。
那是Myra的能力,她的能力就是制造出以假乱真的幻境。那是陷阱,为的是消耗完少年全部的精力。
景物溶解成一片混沌,就像是被随意调配起来的颜料,随即不同的色彩再次从那些混沌中分离,然后重组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场景。
在面前的扭曲生命体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安静站在那里的黑发女孩。
以及她那闪闪发光的单眼。
在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境里出现的那种双腿的沉重感又来了,就像是被吸铁石牢牢吸住的双脚,几乎无法动弹。每每向前走动一步都需要消耗难以想象的体力,或者,在这种情况下少年更愿意将身体上的消耗转变为勇气。他需要的……只不过是接近那个女孩的勇气。
“Hilda……”
慢慢的念着女孩原本的姓名,一边艰难挪动着双足试图接近她。
走过去,哪怕她就是死亡。
“好久不见了,哥哥。”
歪着头用手指点着下巴,女孩的脸上有的只是冷酷的笑容。
少年摇摇欲坠的身躯忽然一震,紧接着一股鲜血从肩头喷薄而出。那是无形之中出现的割伤,而能够做出这种伤害的,除了夜族的能力别无其他。
“Reaper……给他点颜色看看。”
漫不经心的看着垂死的Havoc,凭借着透明光刃立于半空中的Reaper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即十指拉动了不可见的丝线。
黑暗的夜空里没有星星,只有铁灰色的云朵。
“要一起来吗?”
向自己伸出手的红发神父发问了。结果是,孩子接受了他的邀请。
但是,现在想来的话……
也许,我根本就不该逃跑……
少年的身体便如同一个被胡乱打开的坏掉的水闸一般,鲜血从周身喷射出来。黑色的校服外套已经被血液染红,从身体中脱出的血液很快挥发成了雾气,让空气中染上了淡淡甜腥气味。那一击并没有瞄准能够取他性命的任何地方,为的只不过是能够让他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冰冷却柔软的手覆上了少年的颈部,尖利的指甲没有犹豫的刺进皮肤,温暖的血液从伤口中缓慢渗出,染红了手指之时。Myra,不,现在已经是Hilda的少女将手指放进口中吸吮。
那已经不是以前的Hilda了。
——呐,我其实很怕见到血哦,所以哥哥千万不要受伤了。
现在站在少年面前饶有兴趣的**着血液的女孩有着Hilda的名字和样貌,但是那个Hilda已经彻底无法回来了。
“呐,我问你,为什么要逃跑?”
抓住头发,将那张脸抬起来。那是张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脸,但是看到它的时候心中却并不会有任何喜悦。悲伤或者是憎恨……那是此刻充斥在两方内心的唯一的情感。
“我对你说过我很怕看到血,但是我第一次到那里的时候,哪里都是血。我的周围或是身上全都是血。那些人叫我去杀人,叫人来杀我,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害怕任何和血沾染上的事物。也就这样,一点点的变成他们所想要的东西。”
随着大量失血而干涸的声带已经无法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唯有那双发光的眼睛还在证明少年还活着。
“知道吗……我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坚信着还能再见你一面,而这一次你再也别想从我身边逃跑了。”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尖利的牙齿啃咬上了少年颈部的皮肤,接着深入,流入口中的是温暖的血液,那也是少年所剩无几的生命。
“吞噬掉我吧,让我成为Hilda的一部分,然后……共同存在。”
虚弱的开合嘴唇,少年终于勉强吐出一句气若游丝的话语。
那也是,最后的话。
伴随着轻微的开裂声出现在Havoc脸上的,是宛若遭受到重击的易碎品般的裂痕。自那裂痕出现的一刻起,少年的身体就失去了最后的支撑,颓然委顿在Hilda怀中。开裂的痕迹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如同蛛网一般密布了全身。
随着裂痕的扩大,石榴色的眸子中,光芒也黯淡下去。
在那光芒消失的瞬间,Havoc的身体在少女的怀中彻底破碎开来。
没有尸体,没有血液飞溅的惨象。有的仅仅是少年的身体在破碎的瞬间化为了细锁的光尘和晶莹剔透的碎片。空余下少女抱着染满鲜血的校服。
慢慢闭上双眸,等待着久违泪水掉下的瞬间。
Adieu,Adieu,生命中的另一半。
顺着走廊狂奔,从走进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安的感觉,空气中所弥漫的血腥气味。金色的双眸光芒耀眼,几乎要发动到能力的极限,只为了寻找那个少年的存在。
——那就是,所谓可悲的‘执着’吗?
“有谁来了。”
似是察觉到了节奏凌乱的脚步声,Reaper回过头,他所见到的仍然是紧紧抓着血染的校服的Hilda。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回去吧。”
“不,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紧盯着Reaper,Hilda慢慢睁开双眼。在那双石榴色的眸子中发出了幽幽的光芒。
不是原先的单眼,而是双瞳。Hilda已经从一个改造的夜族变成了完整的存在,因为兄长的血。
“那就是杀掉你,Reaper。”
微微一笑,紧握着匕首已经被飞速掷向立于半空中的少年。
——
我们死去的时候没有尸体,保留在这世间的只有我们留下的美丽如同水晶般的尸骸碎片。
其余的一切,都将化为光尘随风而去。
不……
死死的抓住胸口的衣料,空气仿佛变重了一样,每呼吸一口都是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还未散去的血腥。以及……Havoc染血的校服。
满地的晶莹碎片和空气中还未散去的血腥味似乎已经证明了少年所有不祥的预感,无论如何,那已经成真。而随之充斥了脑袋的则是无法消除的蜂鸣声,就像是刀子伸进了脑中搅动一样,身体上的器官渐渐变得不好用。
张开眼睛,发现视线已经失去了焦距。
试着去听,但是只有充斥着耳朵的蜂鸣。
鼻子里全是血腥的气味,嘴巴里也是。
那个人,那个人……
喂,你真的不在了吗?
慢慢的取出刺棍,粗重的喘息,触感冰冷的武器居然变得滚烫。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如同咆哮般的怒吼令人无法想象居然出自一个少年,刺棍在手中成型,然而盘绕在上的经脉般的奇怪纹路仿若人的心跳一般开始鼓动。
你们……都……
随着少年浑身散发出的狂气的影响,他的武器也开始一寸寸的改变形状,顶端伸长并且弯曲,而本体长度也发生了改变。
面无表情的挥动手中已经成型的利器,卷起的风成为了利刃,连周围的墙壁都被切割上了深深的痕迹。
“啧,真是可怕的能力啊。”
狂风之中手持镰刀的银发少年宛若死神,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身着黑衣的黑发男人。
“但,如果只有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存在为好。”
咬着口中已经快要看不出原型的波板糖,男子笑了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