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清羽点开手机里的地图，随手指着几个大致的地方，“众所周知，江州历史遗留的棚户区很多，其中最乱的就是我指的这四个地方，流动人口过多，地理环境复杂，而且住着很多没有身份证或户口的黑户，不乏有犯罪分子藏匿其中，我们南宫家为了帮助维持江州的稳定，已经协同警方铲除掉其中的两个传销和赌博窝点了。剩下几个溃不成兵，顽强抵抗，不过迟早也会被各个击破。人赃俱获。”
郑瑶的眼中闪过闪亮的光辉，“哇，听起来好酷啊，请问学姐你们家开的是保镖公司吗？”
“保镖业务只是其中之一，我们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和配套商业，以及奢侈品和日用百货等其他产业。”
“好厉害……”叹为观止，郑瑶不得不叹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甚大，“学姐，那我想问你，你们家旗下有专门组织的黑帮吗，比如帮人收钱，替人消灾，收保护费的那种？”
“黑恶组织是违法的。”
“啊啊…请问学姐，你听过荣武帮吗？”郑瑶越来越兴奋了，开始脑补起都市传说的情节。
“没听过，名气很大吗？”清羽漠然地望着她，似乎某些以前嫌弃她幼稚的观念又偷偷窜回来了。
果然小孩子还是小孩子，一有点中二的故事马上就高兴的不得了。
郑瑶信心满满地讲解道，“据说荣武帮是一个替天行道的正义组织，虽然他们也是黑帮，但他们的目标是劫富济贫，帮扶困难群体，协助铲除社会上欺负别人的渣滓和败类，所以又有传言说，荣武帮是一个由英雄组成的队伍，他们就相当于江州版的复仇者联盟……”
“打住打住，你又从哪里听来的荒谬新闻，你以为他们全是梁山好汉啊，除暴安良，伸张正义。现实中这些全是警察该做的事情，普通人去做那叫违反法律，动用私刑。劫富济贫，伤人致死是要进大牢的，而且把牢底坐穿。”
“清羽姐，你先听我玩说完嘛。他们不仅控制了整个江州的政界商界，伙同警方遮天蔽日……”郑瑶停不住了，继续吹嘘，一脸沉迷陶醉的样子。
清羽掐着她的脸，摇晃着她的小脑袋，终止了她子虚乌有的幻想，“醒醒，你的英雄梦该搁一搁了，哪有那么逆天的组织存在。等期末考试考完了，干脆我带你去电影院看科幻电影吧，你想要的英雄全都有，但是现在能稍微消停点吗，我让你来图书馆不是听你讲故事的。”
“啊嘞？”一用力被掐住脸，郑瑶便回到了现实之中，发觉清羽瞪着她一脸的不高兴，立刻收敛地低下头看书。
于是之后两个多小时里，清羽沉默着看书，时不时用草稿纸验算，动作娴熟而凌厉地像是个顶级剑客,游刃有余地拔剑与物理题过招，挡剑的姿势帅气，格杀的动作更是超凡脱俗，那气势看得郑瑶整个人都呆了，她是在做题吗？
总有种奇妙的感觉--她在与敌人武力对决。
“你复习完了吗？”清羽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瞪着她。
“哦哦…还…还没呢。”郑瑶忙低下头看书，只是文字她看着有点怪怪的，当她看到8字毫无变化，顿时发现书倒过来了，又红着脸将书转正，整个过程她的心扑通地跳的很快，就仿佛下一秒清羽会凑到自己面前，和她之间保持着零距离。
“认真复习吧，别看我了。”清羽盯着她稍一会儿，又低下头做题。
“我…我这题不会做。”就像是阻止住了清羽的离开，她指着一道大题，让清羽的眼神再次回到了她身上。
“哪一题？”
“最后一题，求取值范围。”
“你也好好动动脑子啊。”清羽无奈地接过她的试卷，笔尖划在纸张上，流利的文字伴随着沙沙声写了一行又一行。
郑瑶咳了咳嗽，小心地伏着身子看过去，“怎么样，容易做吗？”
“让我想想题目的逻辑，你等一会儿。”抚摸着半边脸，思绪萦绕在试卷之上，清羽有些被刁难住了。
“呼，等等，你们期末考试会考高二的内容吗？”
“应该不会超纲吧…”郑瑶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我们学校是省重点啊，出的题目哪有不超纲的，他们恨不得把大学的内容也全部加进去，我同桌最近在看高数，他说应该我们班人手一本，这样有些题目就迎刃而解了。”
清羽一阵无语，“哎，是为难你了，但高数里的解法也不能用到现在的试卷上吧，否则就算做出来了也不给分，有些题目用洛必达定理和列格朗日中值定理做的确轻松，但只能做一个参考，不能作为你答案的内容。”
“好难啊……”听着快晕眩了，郑瑶有点明白自己和学霸之间的差距了，“实在麻烦的话，就不做了吧。”
“做，为什么不做？”清羽打起了精神，提醒她道，“不准再打扰我。”
之后空气仿佛凝滞了，整个图书馆的气流好似悬停了，郑瑶敲着笔，无聊地看着图书馆书架上的一排排书，从鲁迅的文集到冰心的散文，再到老舍的茶馆，时间悄然度过，她的心也因此沉寂下来，原来等待是那么蛮长的事情啊，甚至无可避免地感到了苦涩。
“好了，你要的解题步骤。”酣畅淋漓地做完后，清羽的眼神一亮，“以后多做点难题，这样你就不会被局限在原地踏步了，懂吗？”
“懂，懂。”收好答案，郑瑶扫了一遍，顿时苦不堪言，“为什么这么长啊，好几百字，快能写作文了。”
“因为难啊，就像一个程序，嵌套着好多个循环，题目也是一层包着一层，所以说，你也不用看了吧，反正你看了也没用，因为期末考试不考超纲题，就算考了你也做不来。”
“打击我。”郑瑶憋下去就像个软柿子。
清羽喝了口水，面无表情地放下笔，“先把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练熟，前面不错，保准你的排名马上升上去，信不信？”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想升就升，我家里又没直升机。”郑瑶嗔怪道，其实她更怪自己为什么那么笨。
“我家也没啊。”清羽寻常地笑道，“用点心吧。”
之后的时光中，清羽一如既往地复习，而郑瑶时不时问她几道选择题之类的，总而言之，大题她不敢问了，等到图书馆快要闭馆，天全黑了，两人方才收起纸笔，准备回家了。
“天太黑了，我送让家里的车送你吧，外面不安全。”
“谢谢学姐。”郑瑶服从着答应了，逞能往往不会给她带来好运，她明白这个道理。
“学姐你之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那个富家女到底死没死啊？”
“你说绑架的事情吗，它不是故事，是上个月真实发生的事情，地点位于江州市古城区的南萧花园，一个富人别墅区，报道里说她是早晨跑步时被带走的，之后被绑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再后来就被带入了一个废弃工厂。”
“废弃工厂一般都在郊区吧。”
“对，江州河附近一家倒闭的食品加工厂，现在去还能找到它的遗迹。”
“那后来，她是不是被那群人给……”郑瑶细思则恐，下楼的速度也变慢了。
“小丫头想得还挺复杂的啊，不过我不知道过程，我只知道她最后死了，之前葬礼我爸爸去出席了，因为是熟人，所以参加了悼念酒席，我没有陪同参加，毕竟这事情凑热闹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长得漂亮吗？”
“没你可爱。”清羽笑道，“好了，你别问了，对死者大不敬。”
七点钟的图书馆只剩下楼道的灯尚未熄灭，周围的教室里一片漆黑，吓得郑瑶抱紧了清羽的胳膊，死死地不肯挪开，“清羽姐，图书馆好吓人啊，你说那些人怎么离开的那么快，这才七点钟呢。”
“七点钟别人都吃过饭了，还有心思陪我们复习吗？”清羽的胆子大着呢，她就算一个人走夜路也不为所动，毕竟还真没什么可以吓到她的东西。
“以后我不来图书馆了，去学姐家复习吧。”郑瑶得寸进尺地小声说道，又像是明目张胆的请求。
“好啊，下次带你去我家的别墅复习，那里清净。”清羽并不反对，“而且靠海哦，一整片私人海滩，晚上繁星璀璨，特别漂亮。”
“学姐你又在炫富了。”郑瑶即使已经到校门口了，也没撒开手。
清羽淡淡笑道，“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了，为什么叫炫富啊，如果你有意见的话，下回就定在咖啡馆吧，反正我随遇而安，戴个耳机做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别别，我想去学姐家。”
“暑假再说吧，到时候我会让夏末一同过来，人多才会热闹。”
“可是，人多了难道不会吵嘛？”
“你想要和我二人世界啊？”清羽眯着眼瞧着她笑。
“不…不是，我想好好复习。”郑瑶的脸又红彤彤的了。
紧接着陷入一阵沉默，清羽之后避开了这个话题，“郑瑶，你以后准备学文还是学理啊？”
“学文啊。”郑瑶被她带离了话题。
“好孩子。”接着被清羽摸了摸头，“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