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从大桥上慢悠悠地穿梭而过,再往前行进一点就是本地远近有名的樱花大道,但同时离夏末家越来越远了。
被压积的公路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车痕,夏曦加快了踩脚踏板的速度,在阳光和林荫的交错之中,载着妹妹离着目标地点越来越近了,而周围的景色也逐渐从湖岸切换到了熙熙攘攘的商业街。
“今天你怎么遇见欧阳萱的弟弟了?”夏曦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你猜?”夏末调皮地捉弄道。
“我猜是碰巧遇见的。”夏曦理所当然不往坏的方面去想。
根据妹妹以往的性格来分析,她是不达目的不得逞的一根筋,可假若她趁着自己尚未答复和欧阳鹏突然间好上了,这样的事情万一发生,他的心里也是接受不了的吧。
关心一下总能让他安心,即便已经预期了彼此交往的时间,但在此之前灵活应变,提前更改也不是不可能,比起双方面的试探,他更希望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上。
“嗯,的确是。”夏末笑道,看不到他的表情,让她有点着急,“我以为你会吃醋呢,结果却淡定得不得了,哥,我问你,如果我答应了欧阳鹏,你会不会立马把我夺回来?”
“那得看你的态度。”夏曦回答地较为婉转,“我是无所谓啦,你的感受是最重要的,如果你不喜欢他,那我毫不犹疑地去解救你,可你喜欢他的话,事情就难说了。”
“怎么个难说法?”夏末好奇地探究下去。
“也许我会选择强行拆散你们。”夏曦握着车把的手微微颤抖,同时立场稍微坚定了些,“即便你喜欢他,但我不认同他,他依然不会是你伴侣的最佳人选。”
“好霸道啊。”夏末心满意足地嬉笑道,“不过我喜欢,其实哥哥你说的这两种可能都是不存在的,我呢,只喜欢你一个人,一辈子都是一个人,此生不换,至死不渝。”
“又在说傻话了。”夏曦的嘴角不禁上扬,“你的未来还长着呢,何必说丧气的话,而且我又没说不给你机会,等过阵子家长会成绩出来了,你想要的东西自然而然都会拥有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说的轻巧,你就那么有把握,我一定能进全班前三十?”
“我不确定。”夏曦抿了抿嘴唇,“有些事情随缘不行,但不代表不可为,人是灵活的动物,刻板地拘泥于一种状态,也不该是正常人的表现。”
“神叨叨的,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夏末用脸贴近哥哥的后背,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我好想明天成绩就出来,但昨天我看班群里的那些人说,要再等一个礼拜,我也没好意思再问下去,所以估计真的要再继续等下去。”
“急什么?”夏曦笑道,“我明天下午参加学校的高考宣讲会,后天腾出时间带你一块出去玩,成绩出来之前你有大把的时光用来挥霍,不是挺好的吗,干嘛期待着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何况它对你又不好。”
“你对我好就行了。”夏末再次重复道,“我要你一个人全心全意对我好。”
“那得看你的表现。”夏曦微微咳嗽,“我无法保证所有的事情都像你预想的一样进行,我只能尽我的努力去帮助你,照顾你,包括你的未来,你的人生,与其奢望那些遥远不可及的理想,不如帮我想想买什么衣服比较好。”
“夏天当然买衬衫和牛仔裤啊。”夏末敲着他的后背,“体恤衫也行,但不能是黑色的了,黑色吸热,你夏天穿出去一会儿,浑身就跟着了火似的,对自己用心一点,买白色,白色好看,适合你。”
“白色吗?”夏曦记住了,随后他们一行来到了附近的服饰专卖店,放眼一看全是这个季度的衣服和鞋子,琳琅满目,尤其时尚元素占多的衣服摆满了整个衣架,看得夏末眼睛直放光,最让她心动的不是衣服本身,而是诱人的折扣力度。
“哥,满一千减五百呢。”夏末激动难耐,“要不帮我也买一件吧,凑个单。”
“你穿男装?”夏曦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的尺寸也太小了吧,买M显得都有点大,乖乖去找件女装,省的你买回去又说难看,到时候扔给我,我可穿不下那么小的型号。”
“是啊,才没几年,我们俩的型号都有区别了。”夏末感慨道,“算了,哥哥你挑你喜欢的衣服吧,我不捣乱了,你穿好了出来,我帮你做个点评。”
“那你倒是挑啊。”夏曦深感无奈,瞟着一架子花里胡哨的款型,总觉得和自己的朴素格格不入,还没穿上去就别扭地不行了,“稍微提醒一下,我不要红色的,太骚气了。”
“男人骚气一点怎么了?”夏末不解地盯着他,“你就是思维太僵化了,所以才穿的跟个黑白无常似的,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你是黑白电视机吗?你看换个红色的多喜庆,那边的男生比你的领悟力都要强。”
“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夏曦眼看着夏末拿了一件红色的格子衫下来,连忙用手挡住了,“换一件吧,我受不了这种色彩,驾驭不了,明天要是被下一届同学看到我一身骚红,我这面子搁哪儿放啊?”
“你就是太过保守,所以才在高中找不到女朋友的。”夏末坚持把衣服塞到他手上,“自己有点觉悟好吗,进去换,保准你穿出来的效果惊艳全场,而且你又不是乔布斯,老是一身刻板理科男的形象,你认为女生会喜欢你这种老套的装扮吗?”夏末继续教育他,逼迫着他进到换衣间,才让嘴皮子歇了歇。
“小姐,你眼光真好。”店员微笑着迎了过来,“帮男朋友挑衣服吧,我们店里的款型有很多,你男朋友挺帅气的,他其实穿什么都合适,但我感觉颜色鲜艳一点的穿上去冲击性强一些,所以这一款,你看怎么样,同样也是红色的,参与今天的打折。”
“那等他出来试试。”夏末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心头大喜,终于来了个有眼力见的人,她这样的阵势不用说也明白是正室,怎么可能会被人误认成是妹妹呢?
“好了。”夏曦推着门,尴尬无比地走到镜子前,当即让夏末眼前一新,
“哥,挺好的啊,我就说这颜色,款型肯定适合你,店员小姐姐,帮我拿一件,还有这件参与打折吗?”
“是的,您还要其他的衣服吗?”
“裤子没买呢。”夏末扫了一眼泛白的牛仔裤,有点难以言说的心疼,“换一条新的牛仔裤吧,你这穿了有大半年了吧,洗的都快掉色了,我说你节省也不能毫无节制啊,好歹隔三差五买一条裤子换一换。”
“我是准备换来着。”夏曦随便抽了一件看上去普通的,但牛仔裤的外观大多相同,所以夏末也就没特意去甄选了,放任他一贯的审美去了。
一样的换衣迅速,夏末瞅了瞅他的造型,大体上满意,但老是感觉差了些什么,于是从一旁的衣架上摘了顶米色的牛仔帽,踮起脚,戴在他的头顶上,“看,现在满意多了吧,西部牛仔的风格,多拉风,美国乡村范一下子就酝酿出来了,明天这样去保准吸引学弟学妹眼球。”
“你还不如让我换一身老农的衣服更合适。”夏曦将帽子放归原处,“说正经的,你是不是认为牛仔裤不好看,所以故意来调侃我的?”
夏末眨巴着眼睛,左右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在想,你的打扮还是太普通了,男生的装束都是这样淳朴的吗,就不能有一点创意,哪怕只有一丢丢?”
“得了吧,差不多就行了,在意那么多,难道你想让我穿裙子上台演讲啊?”夏曦的耐心快被折磨光了,他其实讨厌来回换衣服,和女生不同,他喜欢的是速战速决,找准合适的衣服,买好之后迅速离开,连跟店员小姐姐搭讪的必要性也为0.
“也不是不可以啊。”夏末坏笑道,“小姐姐,你看我…我男朋友穿裙子会不会很好看?”
“这个,我认为不大妥当吧。”店员小姐姐不敢乱开玩笑,生怕引起夏曦的不满。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男朋友了,我是你…”
“你什么你啊!”夏末用吼叫加捂嘴阻止了他揭开事实真相的冲动。
“你们好恩爱啊,我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该有多好,小姐,你还需要其他的衣服吗,我再带您去看看,保准找到让你男朋友如虎添翼的装束。”店员情不自禁地赞叹道,也不忘给店里的衣服做推销。
夏末心情大好,领着闭了嘴的夏曦,跟在她后面,“那就麻烦你了,小姐姐。”
“没有的事,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你不用对我太客气。”
“喂,我不是你男朋友。”夏曦再次出声澄清道。
夏末神气地回头冲他笑,“不管是不是,反正现在就是了,你不想让我丢脸吧,那就请乖乖闭嘴,让我当你一天的女朋友。”
“可是?”夏曦自认为不妥。
“可是别人当了你的假女朋友一个礼拜,我连一天都不行吗?”夏末低声冲他发泄道,“好自为之。”
“好吧,全听你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