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2
夏曦畅想着有关于杨盈的一切,走到门卫面前,不知不觉中穿过了正门,门卫不仅半句话都没说,甚至连声招呼也不打,就看着他直接进了学校,他走到学校正中央高耸的古松下面,方才晃过神来,回过头对着正门外的妹妹惊讶地看着。
夏末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两个人之间关于校门是否准许进入的烦恼顷刻间消失了,夏曦抬起头,仰视着历经了百年生长的古松,这过去作为初中重点保护活文物存在的学校精神,现如今依旧苍翠地生长着,即使挡在学校门口有些碍眼,但学校为了让这份坚毅不拔,奋取向上的精神流传下去,哪怕破坏了整体格局,也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了这棵贯穿古今,历经无数岁月的活化石。
“没怎么变化啊。”夏曦从校门口看向教学楼,依旧是原来的老样子,墙面有经过翻修,但大体的结构依然和原来没多大差别。
夏末跑到宣传栏边去看学生名单,发现以前初中录取的名单依旧留存在上面,最早的一届恰好就是夏曦那一届,欣喜地喊道,“哥,快看快看,有你的名字,你被二中录取的好成绩,学校一直保留着呢。”
“二中又不是多好的学校。”夏曦无奈地笑笑,“只是在临州市内算数一数二的,但比起江州的学校差得远呢,江州四大高中,近堂博雅东方还有熠阳,都是市里面有名望的高中,每年保送的名额都不少,比起二中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你又开始吹嘘现在的学校了。”夏末推了他一把,笑道,“你真没良心,二中好歹也是你的母校,你虽然高三转过去读了大半年,但你的根基还在二中啊,妈妈说做人不能忘本,明不明白?”
“那你还在三中读的书,你怎么就忘本了?”夏曦不由得调侃她道,“让你初中不好好读书,分数太差进了三中,是不是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啊?要不是我跟老妈再三请求,你现在还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夏末瞪着他,满脸写着不高兴,“要你多管闲事,我当初快活着呢,我看你是嫉妒别的男生跟我一块玩,所以才想方设法把我弄到现在的监狱里去的。”
夏曦悠悠感叹道,“你认为这样,那就是这样咯。”
于是夏末关于过去点点滴滴的记忆如潘多拉魔盒一样被打开了。
她上完初中之后,夏曦已经在读二中的高一下学期了,高中生和初中生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而且这两个人的用功程度原本就不同,当夏曦忙上忙下,做卷子看书,每天背英语单词,古诗文,夏末到了中考之前,仍然不思悔改地日复一日地瞎混,看小说,玩游戏,上课睡觉。
两个人同样是晚上十二点睡的。
夏末躲在被子里看电子书看到十二点。
而夏曦是做完数学题之后,眼睛发红了,才钻进被窝里睡觉。
当时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演变到现在的亲密无间,甚至有些朦胧的疏远,夏曦是优等生,夏末是差生,他们俩之间像是隔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虽然夏曦每天承担起送妹妹的任务,但多数时候,他是不去找夏末单方面聊天的,尽管一块打篮球,但只是因为无聊才凑到一起的。
初中落幕以后,中考夏末考得相当糟糕,妈妈为此烦透了心,这看不过去的成绩连正规一点的高中都上不了,要不是夏末的妈妈求人,到处托关系,否则夏末的学习生涯直接被咔嚓剪断了,她也就和同龄的女孩子一样,要么去工厂里打工,要么去技校里体验生活的困苦和不见天日。
虽然通过技术学校也能考上大学,但这其中的压力比普通高中甚至还要大一些,仅仅凭着夏末不顽强的意志力和作祟的懒癌,压根是干不过一干人等的,所以说,妈妈可算是操碎了心,才让她上了本市最差的公立高中--临州市第三中学。
三中虽然和二中只差了一条街,名字上差了一个数目,但学习氛围完全不同,二中虽然比不上博雅年年出才子,出学霸,但每一年考上名校的人数也是有的,而且数量也不少。比起费劲了力气,才有那么一两个人考上一本的三中,学风和实力要远远凌驾于其之上。
夏末先开始进了三中,对于自己的未来甚至是有点无所谓的,她不喜欢学习,一群人也不太关注自己的学习成绩,所以她也就跟在那群人后面瞎混,上课不听课,下课该干嘛干嘛去,但她没有学坏的原因是,她瞧不起自以为是的小混混,以及她对自己的定义是不思上进的女高中生,因此她被哥哥救出三中以后,本性保存地比较完好。
懒癌也保存地比较完善。
三中的整体学风差,差就差在谈恋爱的多,学习的少,爱好打架的多,遵守纪律的少,老师上课几乎没有动力,他们从来不指望三中出来的学生回报他们,只要不被他们和他们的家长找麻烦,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更别提那些嚣张到用搬砖拍老师的劣等生,老师们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的,更别提用心去教学,反正教来教去也没人听。
夏末在高中女生中算是长相比较出众的,放学后被小混混纠缠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及时出现的夏曦给打跑了,为此夏末很感谢哥哥的舍身搭救,经常开玩笑说要以身相许,这种情愫累积下来,对夏曦的依赖自然而然就养成了,以至于三中里面追求夏末的男生,统统被她拒绝了。
一是看不上,三中的学生底子差,出不了几个有出息的学生,二是夏末喜欢像夏曦这样成绩优秀拔萃的好学生,尽管她自身并不优秀,但谁都希望自己向好的一面靠拢,哪怕沾到一点光也是温暖的。
夏末从三中转到博雅是在高中一年级快结束的时候,夏曦向妈妈长篇大论说明了三中对夏末的危害之处,并用往年各种学生伤人,以及流氓地痞侵害女生权益的事件作为说明,妈妈痛定思痛,赖着脸皮给当时作为博雅高中董事会主席的清羽妈妈打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起了作用,但欠了人情。
夏末的学籍顺利地从三中被转移走了,而夏曦作为优秀生源,是直接被博雅挖走的,其实清羽妈妈的算盘打得也挺准的,既卖了人情,又赚来了学校的声誉,就算多了夏末一个差生,也并不影响学校整体的升学率,毕竟上面的风头大已经够用了,下面的细枝末节谁又去在乎呢?
学校从来不会给最后一名做宣传。
自从转学以后,夏末放弃了过去很多从三中带来的坏习惯,比如涂指甲油,比如扎丸子头,又比如跷二郎腿,这一切归功于夏曦的不懈努力,是夏曦花费了好几个月,每天在学校和家里对她做思想工作,才让她的生活渐渐回复到正常的轨道上面。
“末末,咱们以前的教室。”夏曦拉着夏末,走到一楼最靠边的教室,里面整洁明亮,昔日干裂的黑板已经换成了电子白板,整个教室变得相当高级,派头十足。
“学校有钱了啊。”夏末张望着里面,“比三中强多了,果然好学校教育部门就是舍得花钱。”
“那当然。”夏曦搂着她的肩膀,指着她原来坐的位置,“以前你睡觉被抓到的地方,我记得有一次你在语文老师课上睡觉,那个中年女人直接让你站了一整天,有没有印象深刻一点?”
“我记不得了。”夏末睁大眼睛看向内里,发现透过窗户,对面的体育场有人正好在打篮球,立马呼声道,“哥,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快点去抢球场啊,等会儿咱们就没地方打球了。”
“有人打那最好。”夏曦被夏末拖着往教学楼后面走,“我们正好不用担心球找谁借呢。”
“咱们跟那群小屁孩一块打?”夏末很无语地楞了一下。
夏曦眨了眨眼,耸了耸肩笑道,“是啊,不然咱们现在去外面买球也来不及了,凑合一下呗,你该不会对初中生也怕生吧?我觉得以你大姐姐的形象,对付一群小孩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去你的。”夏末用拳头堵住了他的嘴巴,“谁要跟小孩子一块打球,你赶紧去借,借不到不准回来。”
“可是,你让我上哪儿去借?”左右都是教学楼,而且锁上了门,落下的叶子也比球多得多,更何况场地上压根就没多余的球。
夏曦等待了一会儿,恰巧看见了一个骑自行车的身影,定睛一瞧,是一个小女孩,个子比夏末稍矮,年纪大概在初三和高一左右,抱着个球,来到了球场上,发觉夏曦和夏末同时在看她,有些好奇地转过头来,
“你们也要一起打吗?”
“嗯嗯。”夏末用力地点头。
夏曦附和着回应道,“小妹妹,多谢你的好意。”
“不用客气。”小女孩一头清爽的短马尾,将球抛到了空中,恰好被夏曦一只手接住了,夏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附近上学吗?”
小女生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叫杨月,读初中二年级。”
“你姐姐该不会是杨盈?”夏曦不知怎么将小女孩联想到了他曾经敬畏的女学霸身上。
小女孩默认地点头,“她很有名,附近的人应该都认识她。”
出乎意料的回答,小女孩大概是以她的姐姐为荣吧,不然也不会出口自信地说出让夏曦咋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