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寒用胳膊肘拐了拐她，“末末，这一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思考了半天也没找着破绽所在，是你哥教过你的独门妙招？”
程潇以为她在说笑，但看她迷惑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捉弄她，于是拿起笔，在她做的笔记上面标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an=2是解题的关键条件，而且这一题的难度不大，采取开门见山的解法即可。另外，你所表达的独门妙招我不仅没有，也用不着，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基础打得不牢固，需要多理解教科书里的知识概念”
“你有资格说我的基础吗？”乔寒扯下她的笔，气呼呼地将那一题又做了一遍，仿佛蒙受了极大的羞辱，让她做题的速度也被迫加快了不少，一直到结果出炉，她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草稿纸上面。
程潇推开她的手，稍微检查了一下解题步骤，
“你别光顾着做题，你考虑到另外一个条件了吗？”
“你又想说什么？”乔寒瞪她，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程潇见她来势汹汹，缺乏礼貌，也许是和夏末相处的时候就一直保持着这种急不可耐的态度，她也不客气起来，“an=2是关键条件，但你往前一项看，它们之间是不连续的，也就是说，你最后算出来的结果刚好掉入了出卷人的陷阱，答案是错误的。”
“你又懂了？”乔寒看着未被擦去的答案，心里头咯噔了一下，“那你再做一遍，我看看我哪里做的不对。”
程潇飞速地列好了式子，思路相当清晰，字迹潦草了些，但看上去潇洒而又清爽，和夏末完全是云泥之别的优异表现。
看得乔寒一愣一愣的，接着乔寒又被她重新辅导了一遍整个过程，几乎是刷新了乔寒的世界观。正当程潇忙着别的事情时，乔寒见机又拿出了一道题目给她做，是某年高考数学的倒数第二题，程潇尚未察觉到她的用心所在，几乎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就把解题步骤罗列了出来，写满了一整页草稿纸。
“这一题不太简单。”程潇写完了之后，有些意犹未尽，“你有答案吗，我看看我做的对不对。”
“答案是2.”
“碰巧蒙对了。”程潇流露出矜持的笑容。
“蒙对？”乔寒对她不亚于数学大神的超常发挥提出了明显的质疑，“这可是高考题，而且还是14年最难的考试题之一。你果然背着我隐藏了实力，以前考的不好全是装出来的吧，每次和我在一起玩得很开心，还跟我说我们俩都是数学学渣，结果呢，我才是真的学渣，你是装的。”
“我没有…”解释过于苍白，“好吧，我前一阵子做过这题，我哥手把手教我的。”
“切。”乔寒的崇拜之情顷刻间烟消云散，“欺骗我的感情，我以为你是隐藏大神呢，没想到是做过这题，亏我还准备把你和夏曦一视同仁，浪费了我一腔热情。”
“我的水平你懂得…”程潇为难地笑道，终止了给夏末试卷打补丁的额外行动，她觉得认真听课也有些必要，于是动手抄起了黑板上的板书。
想着老师的教学水平是让所有人都能跟得上节奏，她抄起笔记的动力稍微恢复了一些，然而抄写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失去了聚精会神的想法，其实这些东西她完全可以自己传授给夏末，而且比老师讲得更加通俗易懂，因此她又无聊地剪起了指甲，将老师的辛苦不放在眼中了。
“听课，数学老师在看着你了。”乔寒提醒她道。
程潇稍微抬起头看了看黑板，与数学老师犀利的眼神刚好对上了，她大概觉得这数学老师不大好相处，于是又低下头去。可她这次非但没有吸取教训，还趴在桌子上发呆，自然引来了数学老师的侧目和直接点名，
“夏末同学，你对我的课是不是有意见啊？”
“没有啊。”程潇站起身来，一套应付的说辞朗朗上口“生动活泼，难以忘怀，很有特色。”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听呢？”
“我没有不在听啊，我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下。”程潇心想着这老师真刁钻。
以前在熠阳上课的时候，老师就很少找她的麻烦。她坐在靠中间的地方，就算是睡觉或者看课外书，老师也不爱管下面的学生做些什么，自由度可以说是相当的高。
然而博雅的老师似乎乐意和学生过不去。
不管是上课睡觉的差生又或者是无师自通的学神，都是他们打击的重点，这还不算，上课稍微一不留神便被他们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简直是把甄嬛传搬到了讲台上，处处心机，实在难防。
“行啊，这么想休息，你就给我站一会儿。”
“好吧。”程潇认栽了，她怕再和数学老师对抗下去，会被拉去操场罚跑，大热天的，军训已经很难受了，好不容易和妹妹换来了一个不用晒太阳的机会，她必须要把握住。
乔寒幸灾乐祸地抬头冲她笑，“活该，不听我的话，吃亏在眼前。”
“站一会儿清醒一些。”程潇用小拇指刮了刮她的铅笔袋，“你们老师平常让你罚站过吗？”
乔寒理直气壮道，“我可是班里面的课代表，虽然是英语课代表，但我是好学生，老师不会没理由让我受罚的。”
“还好学生呢，数列题的基本题型都做不出来。”程潇轻蔑地笑道，“乔寒，你就甘心自己一直处在不上不下的境地么？”
“说的你全班第一似的。”乔寒鄙视以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悠着点吧，再说话，小心被拉出去到走廊上罚站。”
“你话也不少。”
“比你少。”乔寒朝窗外瞟了一眼，“快下课了，你看到没，有人已经从教室里出来了。”
“你们快考试了吧。”程潇冷不防地说道。
乔寒好奇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谁跟你说的？”
程潇此刻却沉默了，讲台上数学老师用戒尺敲打着黑板，顿时所有人包括乔寒在内的视线全部朝向了同一个地方，数学老师等他们冷静下来后，淡定无比地宣布道，
“你们班主任今天请假了，我来代课，三四节课正好留给你们考试，测试一下你们最近的复习成效。”
“又是考试。”台下一片哀嚎，“这一周都考了多少次了，我快被烤焦了。”
数学老师声色严厉地训斥道，“考试是为了你们好，高考只有一次，你们考前准备的越充足，胜算越大，你们中谁也不想去复读吧？既然想一次性考上大学，多吃点苦，也好过你们偷懒最后以失败结尾。”
程潇坐了下来，考试是她的强项，她当然不在乎，在乎的往往是自信心不足的人，比如乔寒，比如她前后座的几个女生，一个个惊慌失措，就好像考试会把她们给吃了似的，然而考后该沮丧的沮丧，该没心没肺的继续没心没肺，其实和考前的区别并不大。
倒不如说拿死猪不怕开水烫形容更加贴切。
“数学课代表跟我到办公室来领卷子。”
话一说完之后，正式下课了。
程潇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用梳子安静地整理凌乱的头发，而乔寒一脸要死要活的模样，好似热锅上乱爬的蚂蚁，这时清羽凑了过来，秘而不宣地笑道，
“今天夏末考试考得一定会特别好，说不定是我们班第一名。”
“你太高估我了。”程潇放下梳子，抬起眼和她相视，“我没必要做到那种份上，更别提这只是一次小测验。”
乔寒依旧趴着一动不动，“你们俩谁愿意考试的时候借我抄几题？”
“抄来的成绩再好看也是假的。”清羽辩驳道。
“不会做就留着空吧。”程潇看得反而轻松自在，“把做得来的题目多检查几遍，考试成绩也不会太难堪。”
“那如果空了大半面卷子？”乔寒心冷。
“等死吧。”清羽总结得彻底，转而看向了程潇，“你和夏末什么时候换回来？”
程潇也不便隐瞒下去了，只好淡定地回答道，“下午。”
“算盘打得真好。”清羽轻笑着摇了摇头，“狸猫换不了太子，太子也无法替狸猫挡锅，下次不要答应夏末这种荒唐的事情了，她一旦上了瘾之后，就再也无法脱身了。假如有一天让你代替她去高考，你愿意吗？”
“高考她必须自己去。”程潇的眸子无比沉定，“我代替不了她的，现在科技如此精确，即使是双胞胎也会查出来的。”
“你是潇潇姐？”乔寒一下子振作起来，“我说夏末怎么学神附体了，原来是你在糊弄我。”
清羽拍了下她的脑袋，“你现在才发现，太迟钝了吧，我光是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就知道她不是夏末。”
“她有什么气味啊？”乔寒故意上前嗅了下，“好清新的柠檬香，潇潇姐你用的什么香水，味道很独特啊，也给我推荐一款啊。”
程潇尴尬地推开她，“快考试了，你们不要闹了，放学之后我再告诉你们。”
“还早呢。”清羽拉着自己的桌子到一边，“每次考试都分座位，有用吗？”
“事实证明，拉开了距离照样看得到同桌写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