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这么聪明就是因为他体内的‘灵脉’,已知的唯一一个能产生灵力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创造一个把他的灵脉挖出来的机会。”
“理由呢?”
“他会因此死掉,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然后?”
“他的死,你们来背锅,灵脉也是你们的。”
“你能保我们?”
“父亲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我劝劝,没有问题。”
“还不够。”
“一半的贤阶铭文。”
“成交。”
程度的脑中还回荡着这样的对话。虽然,他仰慕自己的弟弟,崇拜自己的弟弟,但又如何呢?
他只是把你当成可以践踏,可以剥削,可以拿来比较的垃圾罢了。
不然他不会那么多次的落井下石,不会那么多次的恶意中伤,不会那么多次的嘲笑侮辱。
程度劝告着自己,他本不会因为谋害了程峰而感觉痛苦,但前提是褚玲没有站在他的面前。
今天的天气很好,朗日絮云,红花蜂蝶。
他被她约到了这里,站在桃林间,粉蕊满枝,他看着她一脸的紧张,自己也在恐惧着。
“她知道了吗?怎么会?”
这是他第一次谋害一个人,第一次说出那样恶毒的话,他在心中构思了无数次,从昨年冬天,弟弟被发现不能修行引灵诀就开始构思。
他觉得就算被发现,父亲也不可能怪罪于他,他已经是父亲唯一的选择了。
但如果,如果褚玲知道了,她又会怎么想自己呢?
“我喜欢你。”
程度胡思乱想着,突然,脆亮美好的声音冲入他的头脑,把一切都摧毁了。
自己谋害了自己喜欢的,又喜欢自己的人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相依为命的人。
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一切都在昨天晚上成了定局,虽然结果还没传来,但都已经晚了。
如果提前一天知道她的感情,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一瓣桃花落在他的头顶,他没有说话,只是哽咽起来。
他想起了妈妈读书笔记里记着的许多许多话中的一句。
“当我们凶狠地对待这个世界时,”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温文尔雅了。”
或许这就是对他此生至今唯一一次恶事的,最沉重,最绝望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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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反常态的没有骂他,更没有打他。
看着父亲不断踱动的脚步,他反而比平素更紧张了起来。
“罢了,我会想办法收尾的。”
在二人间长久的沉默后,父亲先开口了。
程度松了一口气,弟弟逃走了,他的计划也理所当然的失败了,但也意料之中的没有受到惩罚。
“不要太放在心上。”,陈鸿迟疑了一会,“以前对你那样是我的不好。”
话语中没有多少歉意,更多的是必须为之的木然。
但,足够了。
程度没有回应,选择了直接告退。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程峰以前居住的寝室一半大的小房间,但却是他几乎全部的心灵支撑。
捧起母亲年轻时照片的程度,终于再一次为了亲情哭泣了。
从来不认为存在的东西,人是不会去渴望的。
程度渴望母爱,因为他相信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会像是书上那样的爱自己的孩子。
但他不相信父爱,不相信那个可怕的,暴虐的,冷血的男人会施予慈爱。
那个男人应该只会蔑视,辱骂,殴打自己的孩子才对。
程峰的出现却让他的臆想变成了笑话。
那个男人能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但不是对他,而是对程峰。
他嫉妒,妄想,疯狂。
但母亲的笔记中却记录着,告诉他要平和,实际,善良。
那是一段他开始重新渴望父爱,再一次疯狂阅读背诵母亲留下给他的笔记的日子。
他期待着父亲会向他道歉,会痛哭流涕的表达悔意。
虽然这一切都被褚玲的美好夺取了光彩,在现实面前麻木了,但还在心底阴暗处肆意生长着。
现在,父亲让步了。
他却感觉不到哪怕一点欣喜。
选择父亲就是继续选择恶,背弃褚玲的美好,母亲的期待。
选择反抗,赎罪......
“叮叮叮~”
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了专属于来自父亲的短信的铃声。
他从床上翻起身,还没有来得及抹干眼泪就打开了信箱。
在泪眼朦胧间,他看到了这样的话:“褚玲是不会知道的。”
他明白自己该怎么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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