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偷偷透过殿堂顶上的七彩圆形雕刻玻璃,透过来的阳光照耀出七彩斑斓的光谱。
「喂,你还要睡多久啊,笨蛋贝喀。」 丝玫手捏着贝喀的脸蛋。「再,让我,睡一会儿。」 贝喀则翻转过身,接着睡下去。
或许是贝喀的梦乡太美,不愿起来。或许是贝喀没有梦乡,试图在寻找着。或者,贝喀根本没有做梦,根本没有睡着过。
清晨,没有金色的阳光透过殿堂的圆形玻璃,只有狂傲的寒风拍打着殿堂的大门,像是在求救,亦或是在哀嚎。
「啧...好冷。」 贝喀卷缩成一团,一个人躺在殿堂中央,呆呆的望着头顶上的圆形玻璃。
「根本,没有七彩和雕刻嘛...就是单纯的圆形,玻璃。」 贝喀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寒风穿透过门扉,像是带有锐利爪牙的雷风狼,恶狠狠地扑向躺在地上的贝喀。
「喂!你还要睡多久啊?」
「不知道...」
「该醒了,托特兰德。」
「我,没睡啊...圣职叔叔。」
「贝喀.托特兰德,能和新神教主婆婆说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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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寒风吹摆着房间内的微弱烛光,被卷起的枯叶时不时击打着屋外的弧形玻璃窗,新神教主婆婆神情温和地望着我笑了笑,品了口热茶。
「额...如果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的话...都是我一个的主意!是我自己拿着床单强行把丝玫捆过来陪我的!嗯,对!」 我手心不断冒着冷汗,哽咽了几下。眼神不自然的飘了几圈,挠着脖子,手舞足蹈地说着。
新神教主婆婆也貌似很从容淡然,面容也仍旧带着温和的微笑,喝了口热茶,缓缓说道: 「如果是今天早上的那件事的话,你们也没违法教会守则,不用好害怕的,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如果你真的是把丝玫捆来的话...」
「问题可不小啊,贝喀.托特兰德。」 新神教主婆婆放下了热茶杯,眼神稍带点调侃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
我咽了下口水,把手心上的冷汗全擦拭在新教徒白袍上。
「额,那个。床单捆丝玫的这事...是我的,编的!抱歉!」
「向我撒谎,是有违法守则的。不过看你坦白的态度,惩罚,我自定。」 新神教主婆婆先是拿手捂住嘴笑了几声,刚想拿起茶杯的手稍微抖了几下。
我心想以新神教主婆婆的苛刻个性,惩罚肯定不会比守则轻。便露出做好入地狱的严肃神态,挺胸站立着。
「贝喀.托特兰德,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答不上,就得乖乖接受第二十条守则,这就是你的惩罚。」
「哎....?」 听到这句话后,贝喀刚刚还严肃的神态瞬间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略带有几分疑惑。
「没意见,对吧?」 新神教主婆婆又拿起热茶杯喝了起来。
「没,没意见,只不过,就是问问题,对吗?...」 我还是稍微觉得有蹊跷,吸了一口大气,眉毛成八字,带着尴尬的笑容唯唯诺诺地问道。
「嗯,就是问问题。来,听好了,你父母的名字是什么?」
我先是被这个问题惊了一下,然后心里早已有了十分明确的答案。「啊,很简单嘛,我父亲叫谢...」 名字还没叫完,原本明朗的答案突然模糊了起来,叫到一半的名字好像被卡住在喉咙里一样。心中百般疑惑,我父亲的名字,是什么....,我不断朝自己问道,答复却越来越模糊。
新神教主若有所思的望着贝喀,神情严肃了起来,放下了热茶杯,继续问道。
「你出身在王都哪个区,你亲属的故乡在哪?」
「我...我出身在...在...」 贝喀眼眸急剧缩小,整个人呆住了。新神教主的问题似乎持续徘徊在贝喀的耳旁,不断敲击着他的脑神经。
「你叫什么名字?」
「贝喀.特斯兰德?还是说,你的真名..」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脑中本来的记忆如同一缕青丝,伸手去触碰时,便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片空白。
「很抱歉,我的问题,你一个都没答上。你必须接受,来自第二十条守则的惩罚。」
「我...」 我无力地的望着新神教主婆婆,房间内的阴影突然扩大,一点一点侵蚀着房间内周围的一切。而我却只能呆呆地的站在原地,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能做...「我,什么都不能做...吗...」 我徐缓低下头,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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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神教主,我,全部想起来了。」
新神教主婆婆手上的热茶杯猛然滑落,跌落在深色杉木桌上,热腾腾的红茶从破裂的茶杯中流出,像刚才的影子,渐渐侵蚀着深色杉木桌。「你,不应该...」 新神教主婆婆低声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贝喀.托特兰德。我的父亲叫雷偌卡.托特兰德,我的母亲叫妮洛.托特兰德。我住在王都第二十区,我亲属故乡是卡贝拉纳山脉。这就是我的答案,新神教主婆婆。」
「嗯....贝喀.特斯兰德,你虽然都回答了问题,但你确定答对了吗?」
「我不确定,新神教主婆婆,我一点都不确定,但我答出来了,不是吗。」
「....那..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当你在城外或巨树林中看见了正想要吃掉你的雷风狼,你会跑吗?」
「我想,我会跑,而且我可能还会被吓尿裤子,但我会跑。」 贝喀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面带爽朗的笑容说道。
「那你如果跑了,就会祸害到其他无辜的人,你,还会跑吗?」 新神教主婆婆边撵起杯子碎片边反问道。
「我想跑,我肯定想跑,毕竟,我是一个贪生怕死,十分胆怯懦弱的家伙。」 贝喀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嘴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回答道。
「但,我不会跑。」
「为什么?」
「新神教主婆婆也说了,我跑了,就会有无辜的人受伤,不是吗?我害怕流血,别人也肯定害怕。如果因为我而让他们害怕了,那我跟雷风狼又有什么区别呢。」 贝喀眼神坚毅,眼睛里似乎在闪耀着奇光。
新神教主细微一笑,缓缓起身说道:「贝喀.特斯兰德,你的梦真的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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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金色阳光偷偷透过新教徒宿舍的每扇木窗,孩童们依偎在父母的怀中,甜蜜地迎来清晨。
教堂塔顶的钟声敲响,白鸽群从塔顶纷飞而过,银白发女孩不小心把木盆砸落在草坪上,惊到一旁发呆的男童。不知何时,下昼时分已悄然而来,殿堂内坐满了亲属。圣职导师和新神教主屹立在殿堂中央,唤着一位又一位的孩童名字。
「丝玫.茨拉菲尔」
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好紧张。额,颂词不能错啊,至高,慈爱,公正,伟大。唔姆,没错的没错的,别紧张...这只是跟平常一样练习而已,只是多了些人看罢了,嗯就是平常练习!对没错!好,我该上了!
突然,男童扯住了丝玫的新教徒白袍。
「哎?!!笨蛋贝喀?!!」 丝玫惊讶地叫喊道,然后便立即扑了上去,不断捶打着贝喀的胸间,眼里闪着泪光。
「噗..哈哈,你 哭了哦?」
「我...还不是因为你!笨蛋贝喀!你最近都干嘛去了!害我...」
「哎?~不是说过不会因为我这种人流眼泪的吗?」
「你!傻子!笨蛋!还有....,世界上最坏最傻的人!」
「丝玫.茨拉菲尔」 圣职导师再次叫唤着丝玫的名字。
「哦,对了!该我上了!这回别再拉着我了!」 丝玫用手戳了戳贝喀的脑门,神情愉悦的说道。
「我!」 还没等贝喀说完,丝玫便急冲冲地向殿堂中央奔去。 「还有话没说啊....」
「美妙,欢快,光之神名义,在此能否倾听我小小的心愿,散落光芒吧!」 丝玫边念诵着圣词边用优美的舞姿施展神圣法。
在漫天美妙的星辰中,光如淅沥小雨,伴随着淡淡清风飘洒在在场的亲属和孩童身上,有些孩童甚至想用手去接住如同雨滴般的光点。
丝玫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般,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望向刚刚来的方向,却发现贝喀早已不见踪迹。
刚刚还沉溺在丝玫施展神圣法中的人们,突然被外面的一声巨响震惊到。
人们带有几分疑惑,纷纷涌向殿堂门外,丝玫也挤向了人群前面。
「丝玫快看!是龙!嘛...虽然不是什么白龙啦...」 站在人群最前端的贝喀,看见挤了过来的丝玫,脸上挂着一抹尴尬的笑容。然后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态,笑着说 「这能不能算,完成对你的补充呢。」
还没等丝玫回应,贝喀就被龙骑士用名为(罪链)的魔法铐住,踏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巨龙的方向走去。
正当巨龙煽动起了庞大的双翅,卷起一阵狂风时。
丝玫抵着狂风,强忍着眼泪,压紧了一会儿嘴唇,然后朝着贝喀大声沙哑叫喊道 「笨蛋!傻子!世界上最坏最蠢的贝喀!这不算!这一点都不算!!」 便想要冲出人群,但却被新神教主拦了下来。
「放开我!新神教主婆婆!求求你,放开我!他要带走贝喀啊!求求你...他要带走...贝喀啊....」 丝玫从一开始的哭喊,变成了让人垂怜的啜泣哀求。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破空声,巨龙和贝喀都消失了,只留下几片枯叶和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丝玫。
灰沉的天空缓缓落下了雪花,教堂的钟声也变得异常沉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