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的修长发丝披落下沾染浓稠血迹的水面,使出全身力气而挺直伸向天际的手臂指入上空的那一片黑暗当中。
魔法师能看见的光,确实是消失在了那一刻,按照侦探的视角来讲,结局已经尘埃落定,没有能予以改变现实的规则去来打破一场设计到滴水不漏的,案件。
换个想法,如果魔法师能看见光,侦探的视角,彼此都用来对调一下呢。
以侦探的双眸去望向四周寂寥的黑暗,着实也会让一位哪怕踏过多具尸体和沾上多次血案的名侦探,深感到一股无力与落魄于现实的凄切。
但,即使是在最黑的边际上,肉眼仍能望清所谓的色彩,所谓的黑。
只要那一份连同人体最普遍的瞳孔都能去进行分辨出的色彩,就证明,那不是一份纯粹的黑,那里,有光,一处是专门指向于魔法师看不见的光。
一片,名为色谱的光。
而利用魔法师的视角来讲诉这一场滴水不漏的案件,只需要轻轻施展下高阶六芒星魔法中的回溯,就能以不改变世界规则的形式,或者,在必要时进行修改世界规则,来达到得出这本应该会让侦探焦头烂额都无法解答的案件。
就论这一点来讲,现在的结局,仍可以以魔法师的视角去进行破解。
少女还是内心深处对调的灵魂,不管是谁,此时身在何处,只要二人有一处是相对一体的,那么现在的彼此,应该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觉悟,哪怕是在记忆里的长河和思绪的漫游中。
七种以凡眼去看见的不同色谱的光,合为一条直冲上漆黑夜空的流星,光芒的四周与身旁边,缓缓围绕着一群淅沥沥的碎片,闪烁着代表浩瀚星空的亮光,点亮起昏沉的夜空。
而以我的视角去看向的七种光彩,则是另一番的景象。
画面里,七种的光被分为多达上百种,乃至到上万种的魔力拖拽起一点又一点,一条又一条的光线,它们犹如是一副精美到难以再去窥探到的神秘画面。
夜色中的至黑与白昼中的光辉又一次成为了彼此的舞伴,在这一片形如空白的纸上跳上一曲,只有魔法师才能望见的舞会。
无数段闪耀起繁星点映的灿烂银河散发出无比雄伟壮阔的奇像,这是一场属于魔法的大合唱,这是一种最纯粹,最原始的存在,在一切的最初之前,它就已经出现了。
魔源,与传说中的七芒星。——
少女碎裂开的身躯仿若一张被扯开的白纸,白色的纸屑飘荡上空,虚伪的纸张上布满了最真诚最真挚的话语。
我想,我应该会为此流泪和感动。
我想,我必定会在一定的场合中去赞扬这一场牺牲自我拯救他人的英雄大戏。
我想,对于现在处于观测者一旁的我,站在属于泽雷所咖纳的立场上。
应该会充满愤怒与唾弃和看垃圾一般的目光,掺杂着极其恶劣的想法去辱骂去憎恶他所做的一切。
「真是愚蠢到家了....」
但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想法,硬要挤出一点的话,就是一种属于英雄惜英雄的感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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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的窗井外,是一片布满全身的黑暗。
这里就是彼得雷说过的虚影,城堡里,故宅中,这里的所有都只是基于只有一个存在于现实上的魔力而用来建造的极致虚像。
光与窗外的画面都是先前伪造好的,就连同那一点的月光,仅是一段残留的代码般,留在了这里。
蓝色地板上反射出的凄厉寒光,让我们足以望清从长廊另一端的彼方徐徐走向眼前的科尔。
金色过长的刘海,险些盖住了眉毛,那一双空洞无比而又浑浊的眼眸,不知是不是有意扫视着我们的人数。
过了些许的沉默,他微微撇下了嘴唇。
脸上早已消失的情感却在紧锁的眉间再次浮露出来,双瞳拉下了空洞,没有高光和所谓的精神焕发,只有一点溢上眼角的悲愤与感伤。
科尔的嘴边颤动了半分,随即像是一番不经意地说道。
「没想到,前祖父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吗.....」
在此之前的片刻,罗兰还未曾想要握紧拳头,使出一个与众人相一致的眼神,去看待科尔,因为,她或许还可能相信着,都是误会罢了。
然而——
紫发的少女猛地窜出人群,压低下的脸颊在地板中扬起的光映出沉重的阴影。
她先是平稳了下紊乱的呼吸,小嘴一张一合地均匀喘气。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罗兰缓缓抬起的脸庞,有着留在眼眶的泪痕。
少女哈哈地笑了笑,向着科尔,伸出了手心。
「泽雷所咖纳氏,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吧.....一切都不可能是你干的..对吗,诬陷也好,杀死梅洛菲特氏也罢.....还有什么虚像城堡,都..不会是你做的吧!!!对不对啊!!!!」
四周宁静了下来,在那一声响亮到足以响彻整道长廊的讯问停下了回荡的音色过后,四周宁静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就能涌入心头的寒冷夹带着冰冷到极点的死寂。
科尔高昂起了头颅,脸庞被寒光映起。
「你们,相信正义吗?」 一句跟前话不达标的疑问脱出死寂,打碎了寒冷。
「...啊,那我换一个说法,你们的正义是什么?..」 科尔的脸上又一次洋溢起以往的柔和,笑意挑起了嘴角。
「你们的正义是,以一个人的死,另一个人的责任,或许是又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来判断好坏对错的,对吗?..」
维蕾卡洛轻微推开了跟前的罗兰,就差一只手拎起泽雷所咖纳的衣袖,不满充斥在灰蓝色的双眸中。
她压紧了白色牙床,低声说道。
「够了!」
「回答我,你们的正义就是这样吗!」
科尔挥举起了手心,用力按放在维蕾卡洛的肩膀,瞳孔急剧缩紧,往金发少女的方向注视几秒过后,又再次把目光扫向了众人。
「不是。」 丝玫漠然地回应道。
「..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听了卡梅尔修恩殿下的话,丝玫!.....我再来问问你!潘德拉贡小姐,你是不是也在卡梅尔修恩殿下听了一番话,我再问问你们所有人!是不是在姆士德的尸体下倾听着彼得雷.泽雷所咖纳氏和卡梅尔修恩殿下的推理!!」
在面对如此犀利的问答,哪怕答案并不难,也不可能会逃出喉间,明摆地说出来。
所以,可想而知。
全场顿然间,鸦雀无声——
「里面都在指向我,做了这些,没错!莎利兰亚小姐,都是我做了这些...一切都是我,只要跟从着你们的正义,那么,我一定就是坏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为非作歹的坏人!」
科尔结束了偏激的讲诉,他清了几下嗓子,脸上又拉回了平静,嘴角上,依旧是那柔和的笑颜。
「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们一下....你们的正义,真的是我所述的那样么...?」
我们该不该发话,该不该点头,说一声是。
毕竟,这完全正确,这完全属于我们的理念与观点...不仅是我,所有人,都觉得....都以自己的正义范畴去决定了泽雷所咖纳氏的行为举止.....为。
不正义。
维蕾卡洛略显呆滞地往回退了几步,手心中捏紧的拳头也逐渐在不知名的恐惧中松懈了下来。
散下的指尖,各自都有着频率不一的颤动。
「是的哦。」
是洛娜尔。
这名黑色长发的女子,点了点头,坚定地说着。
「这就是我们的正义,与你的正义截然不同的道路,所以——」
纤细白皙的指尖从手心中顺出,利索地正指向正前方的科尔,地板的寒光并没有打映在谁的脸上。
「你,科尔.泽雷所咖纳氏,身负谋杀白柩光会会首与谋害二阶皇室的罪行,拘于逮捕,日后——待刑。」 冷峻的淡灰色双瞳,平淡到一致的语气。
她的身上,浮现了那一个人的影子。
宣告过后,科尔慢慢收起了上扬的嘴角,笑容再次褪散而去,留下一副冰冷到零度的神色。
「啊,是这样啊....那么没办法了啊.....」
男子左脚猛然抬起半分,眨眼间又立马以急速之势踏落地板。
随着响声涌起,一道刺眼的光映入眼帘。
一道接着一道的法阵形成一座形体整合为环状的角度,飘荡在纹路上的古精灵语在散播入长廊的紫光中细细低咏。
「再见吧,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