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黯淡,周遭几乎都是封闭起来的石墙,透不过一丝凉气的环境之下,一张巨型的圆桌围满了各色人群。
其中一位着装较为显赫的男子单只手叩响桌面一角,神色凝重,双眼中混杂着深邃的灵光,围绕于他的身旁,是一群身披黑斗篷黑披风,脸盖狰狞的青铜面具。
仿若如黑色的风拂动了众人的四周,着装显赫的男子开言道。
「时间还剩多少.....」
「下一个新神纪年之时...恐怕,就要到了。」
被黑袍者重重包围的古老圆桌上,一位衣着光鲜亮白的老者显得有了几丝格格不入,他的双眼毫无光泽与神采。
像是已然枯萎的木偶,被身后的细线提拉着四肢而僵硬地动弹着,腐朽的他动起那张挤满皱纹与斑点的脸颊,满口烂牙的嘴间艰难地咽下一口气。
其高挂在围脖边缘的金色圆环叮啷作响,老者的脸庞溃烂地仿若朽木一般,看不出任何神色的他低下老旧的头颅。
「决定好了吗,吉泽姆斯希.拉贝恩尔。」
着装显赫的男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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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忽然间,飘走的意识从身后传来的问候唤回了几分精神,蒙洁咖猛地惊了一下,整双站直如木桩的脚差点蹬了起来,导致头顶天花板。
这是已故去的内阁大臣.吉泽姆斯希以往经常会过来的房间,里面堆放的书籍文献,像是在说人还没走一样,只需等一杯咖啡的时间,他就会回来。
继续翻动这一堆书海,埋头于王城公事。
可人终究还是走了,少女自己亲眼看见了,养父就呆在那个台子上,那个只有人最后留于世时才会去作出的模样。
代表欢送逝者的舞女,也到场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去欺骗神明吧。 至少,蒙洁咖自己是这么向心中的她忽悠道。
门外巡逻的白衣圣骑士容表疑惑,神色不解地再次发问道,身后那阵盔甲相撞的声音也愈加入耳般贴近少许。
「小姐...?你还好吗?」
「我说,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谁的私人领地吗?」
蒙洁咖无奈地背对着这位骑士,随意挥摆着双手,深呼出一声叹息。
「那请恕我冒昧问一句,这是谁的私人领地。」 骑士或许是真的表示出疑惑的态度,但背对着他的少女,还未待双眼望清事实,站直在地板的双脚却着急地跺起来。
「这里可是!...内阁大臣.吉泽姆斯希的!.....啊?」 蒙洁咖气愤地边用力跺响地板,一边转过身子,双目对视向这位骑士,而就在这一刻。
她尴尬住了,空气都快要凝固了一般,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你是.....」
「啊,是在下无礼了。 我是新任的圣骑士团团骑士长,安德.凯特西斯。」
新任的...圣骑士团团骑士长?......
「你....」
「...?」
「你身为圣骑士团团骑士长,居然会在深夜偷进王城的不明女子身后友好的问候?!...真的太让人大跌眼镜了吧!」
蒙洁咖将左手顺出的一根白皙指尖戳了几下安德腹部方位的金色盔甲,大声地叫喊道的同时,还不忘作出难以置信的夸张神情。
而安德则是礼貌性地回笑一句。
「在大半夜能进来王城而且还不被人发现的进入到内阁大臣房间的你,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一般人吧,比起背后一刀这种不符合骑士的阴险手段,礼貌问候或许更是一个选择。」
这个家伙,不折不扣的一个骑士笨蛋吗? 望着门外回廊间露出的皎洁月光,蓝白色的银光如清风般拂进面露笑颜的安德脸颊,对此,蒙洁咖也不怎么好回应,只好在内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一句。
「那么,出于礼貌,是不是也该表明一下小姐您的身份呢?..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啊。」
「我是不在意这些了啦...」
「嗯哼。」 安德笑看着蒙洁咖撇去另一旁的俏皮脸庞,温柔地附和上一句。
「....我真的不会在意这些的啦!!!!你这个很....————————
宛如锐利的强风带动起蒙洁咖左侧脸颊的气流,急速呼啸而过的利刃由安德那双快如闪电的指尖中脱出,涌动一股强烈的疾风冲刺向身后。
「小姐,抱歉了。」
「等...?!」 蒙洁咖缓缓跟着安德跃动的身姿,朝着深夜王城的回廊尽头处眺望而去的同时,整个人都好似倒吸了一口凉气般。
脸如乌鸦尖嘴的陶瓷面具,体表全貌覆盖为柔到发光的黑色羽翼毛发,一手为细长的三只利爪,一手为断开的臂膀,涌出密密麻麻的,缠斗成团的白色蠕虫。
没有下半身,却比任何一只拥有双腿的生物更适应行走。
....不会错的,这个家伙,我哪怕是死了,都不会忘记...... 蒙洁咖虽害怕地颤抖起全身,惨白发寒的脸色面容扭起带有怒火的眼神。
「做梦之人,幻德林的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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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潮湿的封闭房间内,那双惊住的眼瞳难以掩盖住满溢而出的忧伤,滚烫的热泪徐徐划过因悲伤而浮出笑颜的容貌。
盖尼洛一个人,凝视着房间内唯一拥有的东西,一张沾染着鲜血的木椅子。
男子缓缓地拿起残留在木椅上的发丝,温柔地平放在劳累的手心,强忍住泪水的眼角于双肩一般细微抖动着。
转眼间,泪水便如聚雨般倾涌而下。
昏暗潮湿的封闭房间内,盖尼洛的哭声铺满了整座空荡荡的四周。
「怎么了? 盖尼洛.菲洛芬。」 在凄厉的哭声背后,房门被轻微地推了开来,十之王眼为了一个细小的约定,从卡梅尔修恩宅邸,赶往到这边的房间。
听闻十之王眼的声音传入房间后,盖尼洛立即停住了无谓的哭喊声,他捏紧了手中的发丝,将其放入口袋当中,随后便转过身来,冲着这位男人作出贵族氏的礼仪。
「恭迎十之王眼殿下。」
「现在,阁下的妹妹,先任书城院长.贝多丽娜.英.菲洛芬已逝。 所以,恳请其兄长,盖尼洛.菲洛芬,戴龙环,握净书。」 话音刚落,十王眼随即于身后门扉的位置,放了一个眼色。
昏暗中,一位身穿神职大衣的人员,向盖尼洛的面前摆放出银龙圆环与一本极其古老的书籍,其古老的程度,只能用来仪式,而非阅读。
盖尼洛先是看向了那本古老的书籍,上面的扉页有着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而他也清楚,只有她才会做这些事。
同时,这也使盖尼洛自己,内心如刀割。
他对自己很是不解,明明对这位亲妹,恨之入骨,巴不得她死的地步上,却能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憔悴不堪,伤心与难过像是永远咽不下去一般卡在喉间。
双眼泛着泪光,盖尼洛轻轻接下书籍,四目庄严地对视向神职人员的双目,压住颤抖的嗓音,高声宣誓道。
「吾.盖尼洛.菲洛芬,雷拉戴尔.菲洛芬之子,盖尼洛.菲洛芬二阶贵族氏,盖尼洛一世之名,在此,于慈爱,伟大,至高,公正的四大神明的代言之人面前,宣誓。 吾将戴上龙灵银光圆环,坚守贞洁圣德,捍卫往事岁月,洞察与坚信真相的光芒,吾将握紧神言宣书,不受明日昨日后日的蜚语,从吾今日之晨至吾最后之夜,愿人类与荣光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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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区的深夜,圆满的皓月穿过深蓝色的云层,将明亮圣洁的月光宛若细雨般撒向飞流直下的瀑布清泉。
那座沉重布满血腥的葬门后,一位身着板甲的少年咬牙紧握着手中以用来照明的火炬,背后拖着一个半个表面被烧落细微皮肤的中年男性。
少年很累,累到扣紧车前端的麻绳所披落的肩头生起脓疱,握住火炬的手心也被落下的火星烧成少许惨白之色。
他张起劳累的双唇,向着空阔无人的四周呐喊道。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们!!!!求求你们了!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快,来救救我们!!」
刹那间,黑暗空阔的空间火光四溢,有身着贵族服饰的男女老少,也不乏普普通通的平凡家庭,他们在此,都是因共同的目标而来的。
「不能轻举妄动啊....!亚尔。」
亚尔手举着火把,不断靠近那位呼出求救的男孩,身旁还紧随着年岁过九的老者在苦苦劝说。
「他是来找我们,而且你我都听见了,他需要救援!」
「可是,这个男孩是什么底细,我们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他是怎么进来的...也是个问题考虑。」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宣誓要让无辜的鲜血停止,难道你还要我背叛誓言,什么都不去做吗?待情况好转,我会去问他所有的问题,请放心吧。」
落下这句话后,亚尔便马不停蹄地向前奔去,燃烧起的火光,在墙上倒映出的阴影中飞舞着。
「求求你,救救我的父亲.....求求你们了。」 少年望见亚尔的赶来,随即便卸下了所有的坚强,像一位真真切切的孩子般哭喊了起来。
看着少年指出的方向,亚尔清楚地观察到车上这位被烧落皮肤的男子身份。
「....雷德氏的人么。」
「求求你,救救我的父亲,他会给你们钱的,绝对会给你们钱的...求求你,求求你们!」
「..男孩,能否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随后赶来的男子收起,手中的细剑,贼兮兮的容貌却浮出意外柔情。
「.....伯瑞克...叔叔,你们一定要救我的父亲啊....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会愿意去做,只要治好我的父亲,我什么都会去愿意做的!」
男子不好回答,他先是瞅了一眼凝望少年父亲伤口的亚尔,随即又冲着少年笑了笑,说道。
「我的名字叫波特索斯.奎托洛蒂,额.....这位是亚尔.培茵安德,他应该会救好你的父亲的。」
「不,不能.....」 亚尔稍显无力地细声低语道,脸庞无奈地垂落至下方。
「喂...你说什么不能..?」
对此,波特索斯表出了疑惑,虽然极其可能是装出来的,但不知道能否让少年好过一点。
「....抱歉,伯瑞克..你父亲的伤,我们.......帮不了。」
亚尔仍未抬起头颅,语气无神地呼出喉间。
在死亡彻底到来的面前,人类皆为无力,谁都没法能够拯救已逝的生命,谁都无法。
「.....这样吗。」 少年咕喃道。
「嗯...神圣法,魔法都已经太迟了.....抱歉。」
「....我,我要杀光他们。」
亚尔猛地抬起头,与身旁的波特索斯一齐望向说出此言的少年,此时的这位男孩,冷静到令人难以置信。
「我要杀光他们....我要杀光穿金甲的骑士...我要杀光所有冷眼旁观的人,我要杀光害死我家人的所有人!!——————」
少年的怒焰仿佛烧起了沉寂的四周,燃起在黑暗的火光褪去了平静,所有人都在高声齐呼着,顿然间,寂静的葬门后欢呼声跃起,如同熊熊燃烧而起的烈火涌上了黑暗的高空。
「杀光他们!!维鲁特氏永将不遗忘!————」
「培拉德氏永将不遗忘!!————」
「德洛菲氏永将不遗忘!!!—————」
「贝鲁多奇亚氏永将不遗忘!!!!!——————」
「陆维恩氏永将不遗忘!!——————」
「凯恩氏永将不遗忘!!!!—————」
「让我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所有人!!!!」
恍然间,不单止波特索斯望向了惊住的亚尔,所有人都在投以亚尔.培茵安德期盼的目光,他们纷纷都在内心中号召给全世界,全王都。
新的君王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