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之亭”酒馆今天的生意依旧繁忙。
“鬼之亭”坐落在枫叶城生意最好的那条街道,可惜的是“鬼之亭”并不是生意最红火的那家,但是这也没差,谁做生意不是做生意呢?做生意只要能赚钱就好。
“喂!老板娘!这里再来一杯酒!”豪爽的呼喊穿过“鬼之亭”被摸得光滑的木门,传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好嘞!话说你怎么不叫凯德给你端过去啊可恶的酒鬼!”回答的是一个有着酒红色长发的年轻女子,她穿着干练的短袖,美好的肌肤上闪烁着汗水,姣好的容颜上闪烁着美眸。
“哈哈!如果凯德是个美女的话,那我就让他帮我端!是不是啊凯德‘小姐’?”喝的面红耳赤的大叔笑着拍着一个少年的肩膀。
“奥尔夫叔叔你真的是够了!拿着你的酒好好喝吧!”秀气的凯德同样面红耳赤,猛的把酒放在桌子上,气鼓鼓的走了。
“哟——奥尔夫你这家伙惹凯德‘小姐’生气了!”众人起哄。
“凯德那么秀气,穿上看板娘衣服一定不错吧。”
“哇你这家伙,你该不会有那方面的……”
“滚!怎么可能?”
而就在众人还在为轻松快乐的一天的而欢笑高歌之时,酒馆那被抚摸的光滑的木门被缓缓的推开了,似乎因为铰链已经生锈,发出了惨叫一般的“吱呀——”声。
几乎所有人的后背都在这一瞬间窜起了寒意,如同在这一瞬间坠入了冰窟一般,这是过度的恐惧而带来的肉体上的反应,冷汗不住的朝外面冒,小腿肚都在不断得发抖。
那是一个裹在漆黑长袍之中的人形,正站在酒馆门口,发出嘶哑的呼吸声,宛如一只野兽一般,被兜帽掩盖的面庞隐藏在黑暗之中,但是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个让人惊恐厌恶的气息。
过于高耸的脊背,在长袍下露出的漆黑的,干枯兽爪一般的脚掌,以及丝毫不加掩饰的嗜血气息。
宛如一只从黑暗之中走出的野兽。
“欢迎、欢迎光临!”老板娘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
漆黑的人形缓缓地走了进来,而就在他,或者说“它”迈出一步的瞬间,几乎酒馆之中所有的人都第一时间握住了自己的武器,透露出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死死的盯着这个漆黑人形的一举一动。
奥尔夫一脸凝重的站了起来:“老板娘,你带着凯德去后厨帮忙吧,这里有我们自己来就够了。”
这家伙,绝对不是人类。
奥尔夫握着自己腰间的直剑,一脸凝重,死死瞪着越走越近的人形:“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直剑隐隐约约要出鞘的模样。
人形发出嘶哑的笑声,整个身体都在笑声之中颤抖,加之这黑色长袍,它简直就像是一张黑色的旗帜在如同狂龙一般抖动!它那几乎可以称得上猖狂的笑声在它自己剧烈的咳嗽中终止,它喉咙之中发出宛如喉咙碎裂一般的恐怖声响,那居然是它在说话:“汝问吾为何至此?”
“吾可是病人啊,听闻此地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医生,特来此地请求他的医治啊。”漆黑的人形发出宛如生锈的铁器摩擦一般刺耳恐怖的声音,在说话的时候,还夹杂着几声咳嗽,就像已经病入膏肓的样子。
奥尔夫双眼微眯,将自己的直剑握得更紧了:“这里是酒馆,这里只有冒险者和酒鬼,没有你说的什么医生。”
瞬间,这个漆黑的人形已经站在了奥尔夫的面前,呼吸可闻。
“说谎的味道呢。”
怎么可能!奥尔夫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个家伙...居然可以在所有人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靠近吗?
不!是它的速度已经快到我们无法察觉了!奥尔夫绝望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他看见面前这个家伙伸出它自己那隐藏在长袍下的爪子的时候,那漆黑的爪子透露出一股血腥味,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奥尔夫的双眼插去!它想要把奥尔夫戳瞎!
奥尔夫这下算是看到了,但是无法做出反应,太快了,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冒险者的身体,就算再敏捷的反射神经,也无法躲过这必死的一击。
这速度已经超过了人类可以对付的极限。无法反应躲过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砰!”
巨大的声响在酒馆之中炸起,伴随着的是一股刺鼻的气味,那个人形也在此刻发出一声惨叫,踉踉跄跄地捂着自己的爪子后退着,漆黑的鲜血宛如泼墨一般随意的在地上洒落,散发出酸臭的气味。
“真是一个脾气火爆的病人呢。”青年慵懒的声音从酒馆的角落响起。
那是一个翘起板凳,将双腿随意的放在桌上,翘着二郎腿的青年,青年穿着黑色的皮质风衣,肩部可以看到厚重的铁质肩甲,而头上则是一顶奇怪的三角帽,此刻的他正把这顶奇怪的灰褐色帽子盖在自己脸上,而他手上则拿着一把奇怪的武器。
那乍一看是两根中空的钢管并列在一起的武器,可以看到青年是通过从长管上延伸出的一个木制握把掌控着这一把武器,而这把武器此刻前端正徐徐冒着白烟,辛辣刺鼻的气味从其中传出。
钢管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花纹和铭文,使得这把奇怪的武器显得神秘而恐怖。
人形眼瞳一缩,这个神秘人类明明看不见它,为什么可以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用那奇怪的武器攻击到它?
是魔法吗?那种爆炸术式?听刚才的声音很像。
青年全身上下的一切都与这个酒馆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是他发话的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以他为中心。
人形感觉到了空气之中的不对劲,它一脸凝重的望着青年。
这个家伙,是这里的最强。
奥尔夫猛然后退,拔出了直剑做出防御的架势,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形,额角还有劫后余生的冷汗流下:“多谢救命之恩,先生(master)。”
人形听到从奥尔夫嘴里说出口的名讳之后,猛地转过头看着青年,嘶哑地问道:“先生?难道说你就是那个医生?”
青年懒懒散散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踉踉跄跄地站直,拍了拍自己的风衣和帽子,然后一副懒散地模样将三角帽子戴在了头上,铁灰色的眼睛在帽檐下却宛如刺客的匕首一般锋利:“所以,有何贵干呢,我的病人?”
声音低沉的简直就是一个中年男人一般,那冰冷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就是医生。
真真正正的可以“治好”它的疾病的人。
突兀的喜悦冲击着它,它耸动着身体,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简直就是野兽的咆哮,甚至笑的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腹部喘气。
青年缓缓走到它面前,蹲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漆黑的人形,等着它笑完。
它终于笑够了,它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青年,嘶哑的声音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治愈的疾病是什么吗?”
青年沉默了一下,反而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它嗤笑一声,深深的看了青年一眼,许久之后才说道:“是不死。”
医生问道:“不死?那不是挺好的吗?永远的存活,简直有如行走在地上的神明一般。”
“那有那么容易?这世间的一切都有代价的,你得到一样东西,就必定会失去另一个东西。我不死,却从此只能像行尸走肉一般行走在黑暗之中,直到这幅肉体腐败毁坏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你明白吗?那种你挚爱的一切在手中化为一捧灰白,你所熟知的一切在你面前渐渐物是人非。随后它就找上了我,我甚至连名字都被夺去,只能像一只怪物游荡在地上。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和我说话,只是一味的畏惧我,避开我。”
青年沉默了一下,问道:“所以它给了你什么?”
“在枫叶城,有一个可以实现你夙愿的医生,”它裂开嘴,似乎颇为欣喜的模样,“他是专门拯救像我一样的可怜人的好医生,他叫弗洛萨肯·拉斯特曼。”
“就是你,对吧。”
弗洛萨肯只是轻轻点头,一言不发。
“那还在等什么?我可是等这一天等得好久了啊,”人形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像一只野兽一般开始围着弗洛萨肯绕圈子,“快点开始我的治疗吧,医生。哦对了,我可以问一下吗,你手里那个奇怪的铁杖是什么?如果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
“是一种叫‘铳’的武器,很少见就是了。”弗洛萨肯解释道。
弗洛萨肯站了起来,看向奥尔夫:“带着所有人出去,清空这条街道。躲得越远越好。”铁灰色的眼眸里是看向友人的平和,嘴角也带着笑意。
“我要开始治疗了,闲人回避吧。”
奥尔夫却满心惊悚的明白,接下来,在这条街道上,会有一场惊世骇俗的恐怖厮杀炸开。
那是名为“治疗”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