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城,中城区,弗洛萨肯家。
“去北方?”
伊丽莎白整个人躺在椅子里,看着弗洛萨肯朝着箱子里塞衣服,神色依旧十分疲倦,像是没有睡好一样。
弗洛萨肯将衣服叠好,然后塞进皮质的箱子里:“啊,而且不只是北方,我们要穿过北方的荒原,穿过边境,到这片大地的尽头去。”他拿起一件女仆服,想了想,没有放进去。
“那不是我的衣服吗?”伊丽莎白打了个哈欠,看着弗洛萨肯,又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弗洛萨肯头也不回的说道:“你那个样子,怕是连洗碗都做不到,而且这是一次旅行,没有用到女仆服的地方。”
伊丽莎白睡眼迷蒙地望着弗洛萨肯的背影,小声的说道。
“弗洛萨肯,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强烈的倦意席卷伊丽莎白的意识,那是生命力被夺走之后,身体的应急反应,通过降低新陈代谢速度来延缓生命力的流逝。
弗洛萨肯收拾衣服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他眼中浮现出不甘心,嘴上却是笑了起来:“你在想些什么呢,你的伤的确有些...”
“不是说好,我不骗你,你也不骗我吗?”
伊丽莎白那细弱蚊呐的声音在弗洛萨肯耳边响起,弗洛萨肯在这一瞬间,心猛地揪扯起来,疼痛无比。
弗洛萨肯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走到伊丽莎白面前:“其实——”
细弱的呼吸在房间里悄悄回荡,憔悴而美丽的少女在椅子上悄悄的进入了梦乡,弗洛萨肯的言语一瞬间的止住了,他用那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面庞,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伊丽莎白,呼吸止不住的颤抖着,喉头也哽咽得发疼。
那是怎样一个女孩啊,那火红色的头发,已经在这段时光之中缓缓蓄了起来,超过了耳发的距离,看起来清爽无比,可是,那火色的头发如今却透出一股枯黄灰败。
在那散乱的刘海下,那秀眉在睡着时依旧紧蹙着,那是何等的痛苦啊,生命力被缓缓夺走,死神的镰刀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落下,可是,就算那眉毛紧蹙,那透露着倦意的眉眼也柔弱美丽的动人心魄。
瘦小的身体,就这样整个陷进椅子里,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就算最小的衬衣,穿在她身上,都显得有些空荡荡。
弗洛萨肯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简直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
比以前轻了。
弗洛萨肯轻轻地把伊丽莎白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的睡脸,不由得伸出手轻轻触摸。
弗洛萨肯轻声开口:“我一定会救你的,谁都不能从我手里夺走你,我发誓。”
......
弗洛萨肯关上身后的房门,走向冒险者协会。
他要买一辆马车,原本他是准备买匹马的,但是伊丽莎白的情况比他想象之中要严重,她那虚弱的身子,可受不了骑马的颠簸,甚至坏一点的马车也不行。
弗洛萨肯要买一辆现在找得到的,最好的马车,顺带要准备一些治疗药草,用来做治疗药块,不过对此他不太抱希望,对于现在的枫叶城来说,一切的治疗力量都要用在对于民众的救治上。
胡思乱想着,弗洛萨肯就已经走到了冒险者公会的大门前,对于那看守的士兵的问候也没有反应,只是缓缓的推开了大门。
原本的喧哗并没有从门缝里倾泻而出,反而是药剂的味道,从里面弥漫出来。
许多察觉到弗洛萨肯到来的冒险者们,无一不是脸上带着疲惫,他们虽然没有参与弗洛萨肯的那场战斗,却在远处看到了弗洛萨肯的所作所为。
他们沉默着,不约而同地脱帽,低头,弯腰,为拯救了他们生命的这位先生致以最高的敬意。
而那些一脸专注,为躺在地上的伤员换药的治疗法师们,也对弗洛萨肯投以眼神的谢意。
奥尔夫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走到弗洛萨肯面前,轻声问候:“先生,见到您真好。”
弗洛萨肯看着眼前的男人,那豪放的表情随着他那消失的左腿灰飞烟灭了,奥尔夫胡子拉碴,穿着便服,再也没有配剑和铠甲了。
弗洛萨肯眼瞳猛地一缩,他的目光穿过奥尔夫,扫视着那些躺在地上的平民们,亦或是原本的冒险者们,嘴唇有些颤抖。
这就是他努力的结果吗?结果就是让这群无辜的人生不如死?
奥尔夫顺着弗洛萨肯的眼神,看向那些平民,眼中却是一片欣慰:“能活下来这么多人,还是多亏了先生啊,只靠我们,是解决不了那些怪物的。”
“这里就是全部的伤员了,那些没有受伤的人已经投入到城市的修复工作之中了。”奥尔夫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