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
到处都找不到。
彼岸究竟在哪里?彼岸世界,你究竟在何方?
弗洛萨肯看着周围的虚无,那虚无之中腐朽到了极致的气息,告诉着弗洛萨肯,这里就是虚无的尽头。
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或者说就算是曾经有,也早已腐朽消散,成为了时光长河之中的一抹破碎的泡沫。
或许这里在许久以前,的确有一朵名为彼岸的花,可是弗洛萨肯来得太迟了,这朵花早已凋谢,甚至连碎片,气息,灵魂都早已消失不见。
徒留在原地的只有无尽的腐朽,仿佛是彼岸的墓碑。
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存在,这就是残酷,冷酷的现实。
弗洛萨肯猛地睁开眼,眼中透露出恐怖到极致的疯狂与执着,那眼中的滔天烈焰,将四周的空间都直接灼烧成为了灰烬!
“如果彼岸已经消失,那么我就再创造出一个彼岸!如果那个世界已经在过去的时光之中消亡,那么,我就让它在未来的时光之中重生!”
“即使是原本更不就不存在,但是因为我的存在,彼岸世界,就必须在我的意志下,出现!这是我的诅咒,这是我,对于彼岸世界的诅咒!以此诅咒,来召回,来创造,来复活这个给我的世界带来诅咒的彼岸!”
“在那个世界,众生将不再会受到神明的统治,将会看到真真正正的太阳,将会更好的存活下去!”
弗洛萨肯眼中的光芒明亮的像是两颗太阳,那话语在整片天地之中回荡着,在所有生灵的心中回荡着。
冥界,属于人王斯图尔特的灵魂抬起头,看着弗洛萨肯所在的位置,朝着弗洛萨肯鞠躬一拜。
弗洛萨肯当得起人王这一拜,斯图尔特看着自己渐渐开始消失的灵魂,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弗洛萨肯,这场浩劫不属于你,这是人王时代的终结,是我的终结...不过我要谢谢你,如果你成为人王的话,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吧。”
最后,斯图尔特的灵魂也化作了最为纯粹的魔力,成为了弗洛萨肯的力量。
弗洛萨肯根本不去考虑自己是否能不能办到,中央帝国彻底在弗洛萨肯身下沦陷,弗洛萨肯整个人带着大船漂浮在虚空之中,巨大的魔法阵有一半都漂浮在虚空里面,却丝毫不影响它吸收魔力。
“不够!这些魔力还是不够!我还是太弱了!”
弗洛萨肯看向天空:“我要夺取三个世界的意志!这样我才能有机会创造出彼岸世界!”
“我既然有着众多的神性,还有创世之力,必定能使用一部分神的权能,就像是我能够勾动规则的细线一般!”
弗洛萨肯双目再一次闭上,不过这一次弗洛萨肯并没有再去探寻虚无,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量都收回来,然后通过这个魔法阵,朝着整个黑暗深渊扩散!
先夺取黑暗深渊!
神祗猛地抬起头,目光之中闪烁出复杂之色。
“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你终究会明白的,你只不过,是在重蹈覆辙罢了。”神坐在躺椅上,打开窗户,看着枫叶城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在这里,等着你来,弗洛萨肯...”
......
黑暗深渊。
时间在现在这个世界之中,已经没有了意义,没有任何生命存在,自然也就没有存在来感知时间的流逝。
大地荒芜,魔力枯竭,唯有起源之海在雾中安静的翻腾,好似一处世外桃源。
这一天,黑暗深渊的大地上,出现了一条河,这条河不知起源,也不知终点,浩浩荡荡的朝着虚无的尽头而去。
河上有一艘大船,大船上空空荡荡,似乎是在等待着船夫的到来。
一个船夫模样的青年站在河边,守着这艘大船,似乎是在等着上船的人。
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有五个长相差不多的恶魔,从那起源之海之中,走到了船夫的面前。
恶魔们朝着船夫鞠躬,然后恭恭敬敬的问道:“请问,这艘船可是通往彼岸?”
船夫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恶魔们面露欣喜,再次朝着船夫鞠躬,便朝着大船走去。
下一刻,船夫和大船,甚至那条浩浩荡荡的河流,都消失在了黑暗深渊,这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改变了什么,只看到一双铁灰色的大眼在天穹之上,缓缓的睁开,没有任何感情,却又好似包含了所有的感情,让人感到敬畏。
黑暗深渊,已经收入囊中。
灰色的天,灰色的地,还是那条河,似乎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里面,也变成了灰色。
已是中年的船夫,坐在小棚子里,看着远处那天穹上的巨眼,看着眼前这个充斥着灵魂的世界,看着或许是下一个会上船的灵魂。
一天,正当船夫午睡时,一个青年的声音在弗洛萨肯的耳边响起:“这船开吗?”
船夫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赤瞳,手里握着魔法杖的青年,点点头道:“开。”
青年让出了身后,那是浩浩荡荡的灵魂长队:“它们也想要上船,前往彼岸。”
船夫沉默了。
青年看着船夫,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船夫:“我可以给船费。”
“你已经给了。”船夫再一次合上眼,却是朝着青年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上去。
青年朝着船夫鞠躬,带领着茫然无措的灵魂们朝着船上走去。
上船之后,青年回头看着船夫,神色复杂,更是带着挣扎,最后摇摇头,笑了起来,走进了船舱。
第二天,来了一个岩石组成的巨人,巨人的胸膛上,用锁链捆绑着一个青年,而在青年的肩头,则是坐着一对兄妹。
那有着一头黑发的妹妹开口问道:“还有位置吗?我们也想要上去。”
船夫抬起头,看着这三个人,许久之后,才点点头:“去吧。”
那位兄长朝着船夫鞠躬:“如此大恩,无以为报。”
但是船夫已经睡着了。
而在船夫的背后,有着一位秀丽的女性,轻轻的为船夫盖上被子,那不死之血的气息浓郁到了极点。
她一直都在,一直都陪伴着他。
船夫还在等,天穹上的巨眼也在找,找一个不可能找不到的灵魂。
但是船夫找不到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船夫的头发都出现了花白,可是那如剑一般的灵魂,那闪耀到了极点的灵魂,那位精神矍铄的灵魂,那不屈不甘,敢向天拔剑的灵魂,他依旧没有找到。
就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终于,在头发斑白之际,他找到了一把碎裂的剑,在那冥界最高的山的最深处,船夫将剑小心翼翼的放在船上,便离开了冥界。
人间。
男人和女人带着所剩不多的人族,顶着冬季巨大的风雪,依旧不屈不挠的朝着北方行走,终于有一天,他们见到了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
风雪在这里停下,甚至连大河都没有冻结。
大河上有一条大船,河边有一间小木屋,木屋外,有一个船夫模样的老头在垂钓。
男人疲惫不堪的走到老头的身边:“老人家,这船,开吗?”
老头缓缓点头:“开。”
“去哪里?”
“去彼岸。”
男人拉着想要说些什么的女人,带着所剩不多的人族,登上了船。
转眼,春天到来了,老船夫显得更老了。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木屋的屋顶上,老船夫淋着雨,听着雨滴的声音,就好像在听世界的悲泣,那每一滴雨水都带着无可挽回的悲恸,滴落在地面上,在枯叶上,在老人的肩膀上,透出一股无力的春寒。
春天快要完的时候,老头看着精灵们登上了船。
那为首的剑客不卑不亢的朝着老头点头致谢:“我会在那边等你来!”
老头并没有回答剑客的话,剑客似乎也没有等老头回答,只是头也不回的带领着精灵们走进船舱。
一声雷鸣,带来了夏天,也带来了一位如雷霆一般的女子。
女子有着银色的长发,腰间有着一把长剑,肚子微微鼓起,看样子是有了身孕,她走到了老头的面前,看着河上的大船:“老头儿!这船开去哪儿?”
“开去彼岸。”老头儿声音嘶哑。
“你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吗?”
老头摇摇头:“我不知道。”
女子笑了起来:“骗人,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开船?彼岸么...去看看也好!”
说着女子就朝着船上走去。
夏日的黄昏总是格外的漫长,就好像这位女子,每一步的迈出,心中都生出无限的苦涩,就像是沉重的镣铐,将女子的步伐拖拽,直至停在了上船前一刻。
女子看着老头儿,老头儿依旧只是在屋檐下垂钓,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女子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忍着眼泪不落下来,她抽出腰间的直剑,扔在了老头身边:“这就权当船费了!”
老头儿神色之中露出恍惚,他抬起头看向那女子,可是那里早已没有了女子的身影,徒留下雷霆与暴雨,似乎在述说着无法述说的思绪与哀愁,那悲泣的雨滴打湿了衣衫,打湿了世界,打湿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