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年轻的心态才是决定健康的根本嘛。”
“那可真棒!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可以活蹦乱跳好一阵,”曼彻斯特神父有力的手掌一下下的拍在月君的肩膀上,“当然,你们也要有一颗常乐的心噢。”
“哦!痛啊!这是什么怪力......”月君无奈的在心中喊道。
“神父先生,您收到阿蕾莎修女的来信了吗?”
鹤海掩嘴轻笑。
曼彻斯特神父松开了抓住月君肩膀的手。
“哦,你说登记的事情?放心吧,我早就为你们去过教区注册过了。我可是很喜欢你们来我这里的噢!”
“这样吗,有劳您了。”
曼彻斯特神父的小眼珠上下打量月君和鹤海,随后一挥手:“走吧,让我们进去聊。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呃,您该说是热情洋溢还是兴奋过了头......"
月君揉揉被鹰爪抓过一般生疼的肩膀。
曼彻斯特神父领着月君和鹤海走上台阶进入教堂。
他用胸前挂着的银色十字架形状的钥匙插入锁孔,拱顶门应声而开。
教堂里的窗棂采光性能十分良好,薄壳般的穹顶上面的壁画清晰可见。
月君和鹤海穿过一排排的长椅,这里不久前坐满了来听神父布道的人。
“唱诗班的其它成员还在这里吗?”
鹤海问道。
“所有人刚离开,早上我布道的时候他们可勤快了,”神父背对他们说,“而下午我唯一的工作就是接待你们两位。”
“本来我们下午要带过来一个人为您做事的,可惜他因为个人原因没有来成。”
月君摊摊手,想到某个为了美色屁颠屁颠跑去温泉快活的壮汉。
“哎哟,可不要小看我,这间教堂的杂物活我能轻松搞定。”
“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先让我们帮您整理器材吧。”
“我不需要额外的帮助,你们只用找个地方安顿一下等着我就行。”
“这可不好。我现在正巧闲不下来,不如趁现在消耗掉多余的精力,一会也能静心祷告啊。”
月君坚持要神父为他安排体力任务。
曼彻斯特神父只好对他说:“那好,你就跟我去后面搬几尊雕像。”
“鹤海,你先在这坐着等我一会。”
月君扭头对鹤海说,然后与神父一同来到厅堂后面的房间中。
里面停靠着几尊大小不一的雕像,其形象都出自圣经中的人物。
“就是这里了吧?我要将它们搬到哪里去?”
月君挽起袖子。
“外面的大厅,小伙子。当心些,有些可不好轻易挪动。”
“没关系,看我的。”
月君瞄准体积最大的那尊等身人像,弯腰将它抱起。
“挺能干的嘛?我明明看你不像经常运动的孩子。”
“哼,我以前也好歹被朋友拉出去过健好几十次身......虽然有时并非自愿......”
“那不是件好事吗,年轻人就要有激情和活力啊!”
你不知道的是,那个家伙如此勤勉不过是看上了健身房的女教练!
至于为什么要叫上我?那是为了衬托他那自以为无比美型的身材啊!
月君想到麦文在健身房内故意展示他肌肉的秀逗样子不禁想抚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所有的雕像都被处理完毕。
“太棒了小伙子,你的能力超出我的预期!真是太感谢了!”
曼彻斯特神父一个劲的夸月君。
“您不必过誉,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鹤海在第一排的长椅上,对月君竖起大拇指。
气喘吁吁的月君挨着她坐下。
“怎么感觉......我的内心正在喷涌出火焰......静不下来了......”
“要喝点水吗?”
鹤海微笑着给月君递过一瓶果汁。
“好了,抱歉刚刚因为杂事耽误了时间,现在请随我来祷告室。”
曼彻斯特神父拍拍手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正式参加告解,就这样进去打扰真的好么?”
“月君,一起来吧。遇到什么不知道的不要出声询问,在一旁静静观看就好。”
鹤海牵起月君的手,柔声对他说。
“那好,我也可以了解教会仪式的流程是什么样子。”
“告解圣事(sacrament of confession),就是倾诉与补赎的过程。”鹤海解释道,“将导致内心不安与压抑的事情,全部通过‘向神赎罪’的方式释放出来并取得谅解,对缓解压力、放平心态很有好处哦。”
鹤海的家人基本上都是神道教教徒,唯独她的信仰是天主教。
平日里每逢礼拜日,鹤海就会与其他教友来到教堂参加布道会与弥撒。
“总觉得待在这种神圣的地方会让人心安啊。”
“其实是一种心理作用啦。不过有如大海上的指南针一样,精神寄托有时会让人寻找到崇高的理想呢。”
“鹤海,你当初信教的理由是为了在迷茫的时候寻找慰藉吗?”
“不,纪伯伦说过,‘只有孤独地迷失上千次者,才能重回故里。’”鹤海轻轻摇头,“在教会也不可能靠寻找得到安慰。寻找属于你的真谛或许可以得到安慰,单纯索求安慰,既得不到它也得不到真谛。”
“可能这就是人们困惑缠身的必然性吧。你对教会挺了解的嘛。”
“我不过是比你多来几次,有些地方我也不是很熟练。当然,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常常来教堂看看哦。”
月君和鹤海起身走进厅堂的另一侧,穿过那里的木地板,不远处便是小巧的祷告室。
与大厅不同的是,祷告室的窗户都被深色布幔遮挡住,因此外面的阳光照不进来。
清一色的蜡烛是房间的光源,并用以衬托庄严而肃穆的祷告环境。
曼彻斯特神父从门边的柜台上取下一盏提灯并旋转它的开关。
提灯的光芒虽然比不过外面的阳光,可是在这里却足以照亮祷告室的每一个角落。
曼彻斯特神父将黑色长衫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白衣与紫色领带。
“尽量将杂念去除,内心只保留对主的虔诚——”
他提醒道。
鹤海闭上眼静默了几秒,手指划出十字圣号。
一旁的月君跟着她照做。
“准备好开始了吗?”
“‘Sinners are willing to repent in church.’神父先生,我准备好了。”
“朝宫鹤海,以及月君·加罗德尔,”曼彻斯特神父取下胸前的十字架置于桌面厚重的圣经上,“我在此以主的名义倾听你们的告解——愿神的光芒照耀于你们。”
“还请仁慈的神父赐予祝福。——不仅包括我,还有月君。”
鹤海清澈的眼眸望向月君。
此刻月君仿佛要为她所沦陷。
那漂亮到令人心悸的脸蛋,此刻在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柔美动人。
月君无法将目光落实与她对视,于是只好尴尬的挪开了视线。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一阵皮鞋踏在木板上的咚咚声。
脚步声先在附近搜寻了一阵,随后直奔告解亭而来。
————
————
————
“砰!!”
告解亭的玄关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力道之大以至于撞到墙壁上的玄关发出了“嘎吱”般的悲鸣。
“终,终于找到你了,月君·加罗德尔!”
不速之客挺胸抬头,手指刷地指向月君,语气明显喜出望外。
然而这样的姿势并没能保持多久,她就不得不扶着自己的膝盖喘气。
这幅累到不行的样子显然是因为刚刚的奔跑导致的。
“贝蒂?”
看清女孩的相貌后,月君惊讶的念出她的名字。
“没错,就是本小姐。很,意外吧?”
叫做贝蒂的女孩深吸一大口气令自己不再喘息,直起身来双手叉腰盯着月君。
仅从外貌上来看,这是一个标准的欧洲小靓女。
略卷的金色秀发未加任何修饰地披过了肩,幽蓝的瞳孔比起月君的要更加神秘,就如同晴朗无云的夜空倒映在波澜不惊的海面上一般。
不过与其说他俩这是对视,倒不如说是小靓女在”仰望”月君......
因为这个娇小的家伙,身高上面足足矮了月君两个头。
意识到这一点后贝蒂“自觉”地努力踮起脚尖,可惜还是无法与月君在身高上看齐。
“噗。”
在这种天生不对等的滑稽条件下,无论贝蒂再怎么气势汹汹似乎也不能让月君认真起来呢。
“啧,笑个P啦!今天先不和你计较这么多。你,赶快跟本小姐来。”
无意间被嘲讽的贝蒂恼火的一跺脚,走上前拉住月君欲将他带出告解亭。
“喂喂,有话好好说啊!”
“哼,害的本小姐大老远跑来找你,事后十份冰淇淋火锅都不够你赔!”
贝蒂转身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月君,顺便一把抱住他的左胳膊。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又是为什么要带我出去——再说,这十份冰淇淋火锅又是怎么回事啊?!”
月君实在是有一堆问题想要问出口。
奈何这家伙小小的身子居然气力惊人,于是他不由分说的被拖向了告解室的外面。
“这个鲁莽的孩子是谁?现在是神圣的告解时间......”
曼彻斯特神父正要上前阻止贝蒂,却被一个身影抢在了前面。
“欸?”
——
——
——
月君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腕被牢牢的抓住,从那里传来一股反方向的力道生生的拽住了他。
他扭过头去,发现鹤海正站自己在身后。
此时的鹤海正抬头对他微笑,她额前的刘海垂下遮住了一部分的光。
刘海的遮挡导致她眼睛周围的白暂肌肤处于阴影之下,使得这个笑容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除此之外,月君还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一幕——
鹤海的另外一只手中竟然握着一把颀长的日本刀,那闪着寒光的刀身无不宣示这把武器恐怖的战斗力。
你是从隔壁黑道白刃战的片场穿越过来的么鹤海?!
在这么神圣而庄严的地方突然拔出一把日本刀来,真的不会让人觉得违和感满满??
最重要的一点,这把刀是从哪——
啊!我就说那个长方形的背包是用来干嘛用的,它根本就是为了隐藏这把凶器而被你带在身上的吧!
地板上黑色背包的拉链被打开,其中陈列的物品赫然呈现在眼前。
里面似柳叶的曲线状空槽显然就是长刀的安身之地,然而在另一边的凹槽中还躺着一把比它还要粗壮的太刀。
月君匆匆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它们的锋利程度毋庸置疑,显然这两尊都不是用来当摆设的料。
贝蒂也感觉到施加在月君身上的力量,她疑惑地回头向后看去——
然后也同样愣在了原地。
——呼!!
鹤海翻转刀柄,骤然向前方侧挥出一道危险的弧线。
耳边传来空气被切割的哀鸣,刀光携带的杀气转瞬间袭来。
“救——命——!!”
月君空空如也的脑海中暂时只浮现出这两个字。
然而刀锋划出的月弧绕开了月君, 鹤海瞄准的目标是他身后的贝蒂。
贝蒂见状慌忙松开月君的胳膊,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斩击。
随着一边施加的力量的消失,原本僵持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月君一个踉跄,身体向着鹤海倒去。
鹤海顺势接住了失去平衡的月君,然后......将他向后甩了出去。
月君一个后仰摔在地上,嘴角微微抽动却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的表情若用俩字描述,就是一对大写的“悲催”。
“啊!我仁慈的上帝......”
曼彻斯特神父也被这变故吓得不轻,于是赶紧跑到月君旁边,将他拖离“危险地带”。
前面的鹤海仍然在用那柄骇人的长刀追赶贝蒂,并且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伊呀?!哇——”
贝蒂娇小的体型在这时帮了大忙,她的身手倒也灵巧,竟然接连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中躲过鹤海的劈砍。
她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逃出告解亭,可是贝蒂好像还坚持抱着将月君带出这里的念头,于是又转身朝他所在的方向跑来。
“啧,居然还敢缠着月君不放......你这,罪不可赦的贱人!”
啊咧咧?好像听到一丝不和谐的声音从鹤海的嘴里迸发出来......
不行,违和感实在是太重,肯定是打开方式有哪里不对,且让我原地趴下晕上一会以便刷新三观......
月君脑袋里只剩下了苍白的吐槽,他宕机的大脑并没有跟上这样的展开。
——
——
——
恍惚间,他看到贝蒂那张焦急的小脸凑近了他,这是要朝着他吻下去的节奏么?
鹤海也来到了贝蒂的身边,浑身满溢的怨气令她与之前单独相处时的时候大相径庭。
她手中的长刀使月君一个激灵。
喂喂,那边的姑娘你有话好好说,别一副丈夫出轨要替天行道的样子啊!
你看你把那把刀举这么高做什么,这要插下来我和贝蒂可就成串烧了!
贝蒂·艾尔沙这时却全然不顾鹤海的眼神,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还有你!贝蒂!你能先给我好好解释这些奇怪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这若不是要趁机亲我,难道是为了什么“反正跑也跑不了不如死前拉上月君做一对风流鬼咱们泉下好快活”的要命理由么?
冤啊!想不到我堂堂月君·加罗德尔,会在教堂中强行和连手都没有牵过的丫头在修罗场中殉情!
“傻瓜!!你难道什么都还不懂吗!”贝蒂摇晃他的衣领,“再不采取行动的话,你、你就要被绑架了知道么!”
什么?
月君仿佛遭受了电击一般,大脑再次宕机。
果然我这是进错了黑帮火拼的片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