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
“既然正面的线索全部都已经被阻断,那就尝试从看似无关紧要的疑点寻找突破点。”
师父似乎是终于恢复了干劲地说着。调查的工作还在进行。
和往常的案件不同,这次,师父并未以Whydunit作为案件的立足点。要说为什么的话,原因是这个案件根本没有犯罪嫌疑人的存在,即使能够推算出 Whydunit,也无法追溯谁可能作为犯罪者,更何况,案件尚且还算是进行时,在得出结果之前这边也没有能够推算 Whydunit的情报。
(这些后来听了师父的解释才知道的。)
“虽然并不起眼,但还是有些在意。”
已经冷静下来的师父继续分析道,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陈列着看上去没什么特点的几封信。
“这些信,是十年前肯尼斯师收到的。”
“这些信有什么问题吗?”
“乍一看信的内容确实没有问题。比较值得可疑的只有没有标注寄出者这点。但是……”
师父就这样靠到了办公椅上,姿态比起先前要放松了一些。
“信的内容是很高层次的魔术知识交流,不限于降灵科,各种方面的深层知识都有所涉猎,最主要的似乎还是创造科……”
“我记得……先代和师父一样是魔术讲师吧,那样有学生请教魔术的问题也什么奇怪的吧?”
“这里才是问题所在啊,Lady。”
“诶?”
师父说我指出的地方才是疑点让我有些惊讶。
“你应该知道的吧,肯尼斯师是降灵科的讲师,所以说,这些信涉及的内容,早已经超过了应该对降灵科讲师询问的范畴。”
“……那是什么意思?”
“我在过去的课程上说过,魔术的力量源自神秘,是在根源处就被决定好的,对同一个魔术来说知道的人越少其力量也就保全得越完整。所以说,魔术师都是相当吝啬的,为了保全那份力量绝对不会轻易把自己持有的知识交付于他人。”
经由师父提醒,我回想起来了,确实有上过这样的课。因为隐秘是魔术的原则,所以讲师对学生能够教授的知识也十分有限,基本就只有基础的部分。大部分情况如此,但也存在例外。
(对了,我现在才明白了这个浅显易懂的问题……)
例外是有的,或许应该称为常态。
无论是什么样的魔术师,只要尚且为人,都必然会迎来名为死的终点。为了保留抵达「」的愿望,魔术师会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全盘交托于作为继承者的子嗣或徒弟。
“也就是说,写信的人可能是先代的弟子吗?”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我可以断言,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见过,肯尼斯师的弟子之类的。因为信没有署名所以根本猜不到对方究竟是谁,跟案件的联系我也在考虑中。”
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便将那些信纸放到了一边。
在这途中,师父的手肘似乎碰到了办公桌上的某物。
——一道黑色的轨迹,如强行镶入视界的异物。
我很快就走了过去,将地上的东西捡起。
“这是……”
有如诅咒一般的黑色,令人联想到撒旦(恶魔)的笔记本。
纸页已经有些泛黄,十分的陈旧,目测也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历史。就这么拿着它的我,完全没有这是死物的感觉。
还活着——
明明已是亡者之骸,却不讲理地徘徊于现实。
这里,隐藏着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野兽。
镌刻于黑之上的神谕,比初生的圣光更为纯白——
『Creation』
这个字样毫不留情地侵蚀了我的视界。
有如天使的号令。
有如恶魔的低语。
砰、砰、砰。
只能听到名为心的事物在跳动。
是我吗?还是源自世界彼方的心音?
只有瞬间,脑海中除了向往着那个光之世界,再无别的想法——
“格蕾,怎么了?”
师父的声音打破了错觉,也让我意识到自己在原地发呆了好一阵子。
“……没什么,只是看到有东西掉了。”
我连忙把黑色的笔记本递回到师父面前,途中手忙脚乱的我还险些磕到了头。
(呜……感觉好难堪……)
“啊,麻烦你了。”
“师父,那是什么?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个吗?”
师父拿起了那个笔记本说道。
“莱妮丝说是肯尼斯师的遗物之一,不过我对这样东西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上去很可疑的样子,没有调查过吗?”
“感到可疑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想要调查的话就办不到了。”
“诶?为什么?”
就当我还在为这番话的意义感到疑惑时,师父打开了笔记本中的一页,展现在我面前。
然后,不禁错愕了。
——那是完全的一片白纸
“正如你所见,这上面什么也没有记载。当然也找过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去鉴定,但是也完全没有魔术加工的痕迹。”
什么也没有、
这样的话当然也就没有办法调查了吧。
“唯一的线索只有镌刻在封面的『Cteation』字样,这样的词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创世纪(Genesis)或是创造之书(Sepher Yetzirah),但是这种东西根本无从下手调查。”
说罢,师父将黑色的笔记本放到了办公桌的角落。
以为终于能找到一丝线索的我不由得感到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门口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