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那些所谓的『世界背后的现实』、或者说是『现实背后的现实』,到不觉得我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高中还是得上,为了即将来临的学园祭还得提前到,总而言之,依旧过着那样的每一天。
然后,转眼就到了和美绪前辈约定好的周末。
说实话,这还是我,从小到大的第一次约会,和美绪前辈那样的美女约会自然也是第一次。不过,我也不清楚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啦,或许这只是上帝偶尔关照一下我,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意外。总之美绪前辈那样的美女会给我写信,简直就比东京突然被整个夷为平地还要奇怪。
我在心里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同时,在衣柜边的镜子前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衣着。
但是,这毕竟也只是约会而已。约会的话,穿休闲的衣服是理所当然的吧,所以领带、西装什么的还是省了吧。
我将脸凑近镜子,整理着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啊啊,真是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鸟窝嘛,这幅样子被美绪前辈看到不知道会怎样呢。或许会收回约会的要求吧,或许会说「那封信只是写着玩的啦」吧,不过仔细想想,美绪前辈可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我打量着镜子里那家伙的头发。
「你啊,头发为什么偏偏就是银色的呢。」
我对着那长得和我一样的家伙说:
「如果是黑色的话,也就不会那么受人注目啦,也能像个正常的高中生那样了。」
我伸手将头发翘起的部分按下去。可是一松开手,那地方又迅速蓬起,不得已只好找来很久以前买的发胶,刷拉几下抹在头上。
笨拙的打理之后,镜子里的那家伙好歹也变得像个即将赴约的人。
我出于习惯的摸了摸左肩。
「快到夏天了啊……要是没有这东西,就能穿夏装了呢。唉……」
然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是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要是被楚音发现一定会被审问到底吧,那样的话和美绪前辈的约会也就泡汤了。不管怎么说,第一次的约会可得保住,就算之后会被楚音『处以极刑』也无所谓。当然那家伙也不会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啦,毕竟我是她老哥嘛。
说来也奇怪,那天晚上我回家后明明已经快11点了,本以为楚音会大发雷霆,结果呢——
结果还没走到家门,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楚音正站在门前。
周围漆黑一片。
只是从她身后的屋子里射出几道暗淡的光线。
楚音就站在那片微弱的光线中。
我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楚音竟然会一直站在门口等我回家,她说『只是一会儿而已』,可是,从老爸那里得来的消息却是『等了三个小时』。并且她,还在一直「老哥不会有事吧」这样念叨个不停。
那样的她,对我说的是「真是的,要是再回来晚点我可就要锁门了哦!不过别在意啦,反正也没等多久。」
我在得知事实后,除了觉得那样的楚音可爱得一塌糊涂之外,想也没想的就冲出了家门。
——目的地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糕点屋。
「……那么,晚上想吃点什么吗?……」
——毕竟,我对她说出了那样的话嘛。
对了,说到蒲伦普菲,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再次出现,上次的对话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原因。或许她是突然想到还有事吧。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而已。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或许都曾上演过莫名其妙的事。浦菲的莫名其妙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吧。
一大早的家里的人都还没起床,我在经过楚音房间时也尽量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楚音大概还在梦里神游吧。
走到玄关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怀着兴奋却又带着一点不安的心情,前往了约会地点。
——第一次约会。
对象还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美女。
只要这么一想,脑袋就似乎有点发热。
——然后,我整个人都彻底愣住。
死死盯着,那个一脸害羞的、双后背在身后的女孩。
「啊……呃……」
喉咙里发出了莫名其妙的声音。
实在是因为,美绪前辈的样子已经可爱到无法用一个词来准确形容。尽管只是穿着一件朴素的连衣裙,外加一件浅黄色的外套,但美绪前辈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种光辉。
讲白点,就是气质。
……可是,约定的时间应该是一小时以后啊。
「美、美绪前辈……!?」
「……上木君,已经到了啊。啊……我还以为自己能抢先呢……」
「啊,不,我也只是刚到而已……」
这也是实话,虽然因为『今天是第一次约会呢』这样的原因早到了一小时,但我也的确刚来不久,准确来说,只到了不过十分钟而已。
早上8点半。
没有几个人的街道。
美绪前辈正红着脸,用手轻轻压住头上的帽子。
「别一直盯着我看啊……上木君。」
「啊,抱歉……因为,美绪前辈,好可爱……」
后面那段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所以在说出口后,我立刻倒吸了一口气。
……我在干什么啊。
不出我所料,美绪前辈的脸在一瞬间『砰!』的一下涨得通红。
「啊——可、可爱什么的!……才……」
她将帽檐拉下,试图去遮住自己的脸。一定是不想被看到满脸通红的样子吧。
「才不可爱呢……」
美绪前辈小声的嘀咕着。
我在心里暗喊不妙。
这不是萌得一塌糊涂了吗?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了,不仅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心脏也不好。
所以我立刻换了个话题——
「嘛……啊,那个,其实啊,美绪前辈,来晚点也没关系的……现在还这么早。」
「因为……」
美绪前辈再次拉下了帽檐。
「她们说,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首先就要做到约会提前一小时到……」
「什……什么?」
刚刚……好像有听到『女朋友』这个词呢。
「啊,啊……不是,不是啦……虽然我也想、也想,和上木君……交往……但是……但是……刚刚那个,只是,只是一个朋友说过的……!」
「你已经,说出来了……」
「啊……啊……不是的……我……呜……」
美绪前辈的脸被帽檐遮着,所以也不能很清楚的看到她的脸,不过估计也红得乱七八糟了吧。就算是我,也感觉脸有点发热呢。
话说回来,美绪前辈她,原来真的……
啊。
在想这些之前……必须得,好好回应美绪的心意呢。
回忆着昨晚想好的那些话,我一边努力抑制住紧张,一边以有些发颤的声音开口:
「美绪前辈……关于你写的那封信,我……」
「……等下,上木君。」
阿勒?
「怎么?」
「那个啊……反正现在也挺早的,不如去街上走走吧,好吗?」
「走走?」
「抱歉……我,没有勇气……所以,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再让我听你的答复……好吗?」
……啊。
这样啊。
是因为害怕听到「实在不好意思……」这样的开头吗。的确那样的话,遭受的打击可能会出乎意料的大吧。换做是我,如果被喜欢的女生拒绝了,也肯定不会好过吧。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对哪个女生告过白。
「嗯……」地沉吟了一会儿后……我点点头。
「嗯……那么,这么早,去哪里呢?」
然而……
美绪前辈似乎早有准备,她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捧在手上。
「嗯……对了,这时候的话,正好是吃早饭的时间呢……那个,上木君有吃早饭吗?」
「早饭吗……倒是这个是什么啊?」
「没什么啦,只是昨晚闲下来时上网查了查约会一般都应该做点什么……怕记不住所以记在本子上了。」
「这……这样啊……」
……虽说是『闲下来没事做』,可是,不论怎么想,我也不觉得那是闲得没事儿做。前辈她,昨晚一定很用心的在准备吧。为了能让约会进行的顺利,一定很努力的做好了计划吧。
因为,前辈就是会那样做的人嘛。
「不过话说回来……该不会,美绪前辈你也是……第一次吗?约会。」
「是……是的。」
她用小本子遮住了自己的下脸。
「所以……请多指教哦,上木君。」
「啊……嗯……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这样啊……也就是说,我是第一个邀请上木君的女生喽?」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
「……嘿嘿。」
美绪前辈突然轻笑出来。
「怎、怎么了?」
「没什么啦……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开心而已……啊,你还没有回答我哦,上木君,吃过早饭了吗?」
「呃……」
说起来,为了不被家里的人发现很早就起了床,当然不可能做饭。一路上也是直接走到这里,压根就没有想到早饭的事。
我一边用手指甲刮着脸,一边讪笑起来。
美绪前辈又忽然发出笑声。
「呵呵~~我就知道,上木君这么早就出来了,肯定没有吃早饭啦~啊,似乎能想象你赶着跑来的样子呢……嘿嘿~」
「不……只是……」
「既然这样……这附近有家早餐店我超推荐的哦,上木君?」
「啊,那,好吧……」
然后……
和这个比我大了一岁的前辈一起,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约会。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不可思议的事——这是在不久前的夜晚,从一个叫做蒲伦普菲的女孩那里听来的。啊,虽然之前那个叫做舞川樱兰的女孩也有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舞川樱兰是什么人?
她用了什么方法让所有人都失了忆?
为什么我能看见幽灵?
这些问题,一直缠绕在脑中,虽然也想抛在脑后,但却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
啊……
我……
我也只是觉得可能而已啦。
……我记得浦菲说过,我能看见幽灵是因为我和别人比起来并不一般吧?
那么,换句话说。
我也是,非人类吗?
『不……不会吧……』
要真是这样,老爸老妈她们不也就不是正常人类了吗。可是,先不说那种中二的想法傻不傻,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从他们那里听到「其实啊,我们和正常的人类比起来大不相同哦」这样的言论,不论怎么看也只是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不过……如果我真的,不是正常的人……那有很多事也能够说得清了。
为什么最近我的感觉会变得异常的敏锐。
为什么我的头发是银色的,但楚音和老爸老妈却是正常的黑色。
为什么……我的左肩上……
「上木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出神哦。」
美绪前辈的声音突然传来。我在一瞬间回过神,啊,眼前是已经将帽子取下的美绪前辈。
顺带一提,正在吃着早餐。
「一直在出神的样子……难道……」
美绪前辈的眼神稍微暗淡了一点。
「和我一起吃饭……不开心吗?」
「诶?不,怎么会!很、很开心啊!真的哦。」
我慌忙摆着手。话说回来,仅仅是因为这样就失落了,美绪前辈还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不过,女生,都是这样的吧。
「说起来啊,美绪前辈……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大……美绪前辈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呢?」
诶?
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这个……这个……」
她的头渐渐埋下,脸也有些泛红。
因为……因为……
她支支吾吾的动着嘴巴。
「啊,如果实在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问喽。请不要在意,美绪前——」
『前辈』还没有说出口,却被她突然打断。
「就是这个……」
她小声的发出声音。
「非常,体谅别人,绝对不会让对方丢脸,或者是下不了台,总是很温柔的样子……虽然似乎很迟钝但是笨笨的也很可爱……所以,我才会鼓起勇气,把信……呜……那个……」
或许是觉得说不下去了,她干脆再次戴上了帽子,用帽檐遮住了眼睛。
「上木君……很帅气……」
周围投来了各种视线。
……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只是吃个早饭就这么引人注目,接下来不知道会怎样呢。
「啊,我,我知道了……那个,怎么说呢……美绪前辈,字写得很好……」
「谢谢……因为是,很用心写的……」
「是吗……谢……谢谢……」
结果,我还是没能打破那种尴尬的气氛。
整个用餐过程都在那种微妙的感觉中度过。
——只不过。
或许只是错觉吧……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我们。
那感觉让我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啊,也许,只是我多虑了而已吧。
毕竟现在变得挺敏感的。
◎
睁开眼,耳边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铃声。
什么啊……这么早是谁打电话啊。
长夜夕永这么想着,伸出手在床边的柜子上乱摸一阵,好不容易握住了正在振动的手机,凑到耳边以迷糊的声音开口:
「谁啊……」
「哦哦?还没起床吗小永?快起床啦!快点快点!」
听起来,那是藤田的声音。好像很兴奋得样子。如果是藤田的话,一定又是看到哪个美女、或是想到什么H的点子了吧。
他仍旧以迷糊的声音开口:
「不啦……昨晚很晚了才睡诶……拜托让我多睡会儿……」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在看动漫直播吧,啊哈哈~其实我也在看啦。对了,昨晚那集的卡利亚很帅气呢——」
如果是平时的他,大概会兴致满满的和藤田聊上一上午吧。对了,唯一一个有着和夕永差不多爱好的人,只有藤田佐成而已。所以除了上木辉以外,他应该是和夕永接触得最多的人吧。
不过,现在才早上七点吧……
他努力让自己不闭上异常沉重的眼睛。
「好啦好啦,没事的话就挂了,我现在头还很昏……」
「别挂啊,听我说哦,是有关辉的事。」
「我挂了哦。」
「等下,是辉的事哦!会让人心跳加速的甜蜜的事哦!」
「我想睡觉啊藤田……」
「是吗……嗯,看来不用那一招没办法了呢……啊~~~那么,做个好梦哦。」
啪。
藤田主动切断了通信。啊,这样也好,好歹也能多睡会儿了吧。
长夜夕永这么想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刚才虽然听到了什么不妙的话,但是,已经不想去管那么多了。
那么,就算是天塌了也好,让我多睡一会儿吧——长夜夕永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呼——呼——
呼吸不紧不慢。
——但是,天的确还是塌了下来。
房间外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时,他的美梦持续了大概只有3分钟。当然他本人并没有察觉到那脚步声。
急促的脚步声在他的房间外停住。
下一刻,门被「咯嗒」一声打开。
「……哥哥大人,起床了起床了。」
身体被人摇啊摇的。猛烈地摇晃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夕永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到了一头浅黄色的中长发。
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女生,自己的妹妹。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夕子属于『无口型』的女生。但是对于夕永来说,一直都很安静的夕子才是最好的吧。
「夕子……?」
「……哥哥大人,快点起来。」
「怎么?现在才七点吧……」
「……就算是赖床也赖过头了,快点吧。」
「拜托……究竟是什么事……」
「……辉哥哥……辉哥哥他……他在和一个女生约会呢。」
「阿勒?」
啊……想起来了。
的确辉那家伙不久前收到了一封信来着。好让人羡慕呢。虽然对于自己来说二次元的就足够了,但是,作为一个『健全』的高中生,果然还是希望能体验那种心动的情节啊。
话说回来,已经在约会了吗?
「……是的,不快点的话辉哥哥会被抢走的,哥哥大人。」
夕子的脸上一直没有出现任何表情,实在是猜不透她的心思。不过虽说是这样,作为她的哥哥,当然也知道夕子现在应该很着急。
但是……
「放心……没那么快的。」
说出的话却是这样。
「……哥哥大人!」
夕子稍微加重了点语气。
啊……
别叫那么大声啊,夕子。
「……哥·哥·大·人——!」
「呜……」
「……夕子要生气了哦。」
「啊……啊啊啊……好啦好啦,我起来就是了嘛……唉……」
为什么要受这份罪啊。明明就不关我事,说白了只是辉那家伙的艳事而已吧。约会的又不是我,干嘛操这份心啊。
夕永只得连连叹气。
而且……夕子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快点哥哥大人,夕子先下去了。——要快点哦。」
「是,是……不过那么急是要干什么啊。」
「…………」
夕子将双手搭在腰上,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呢。
「……哼~当然是要跟踪哦」
「什……什么?」
说到跟踪,那就不得不与藤田联系起来。因为,能想出跟踪别人约会这种点子的,除了藤田就没有人了吧。
藤田那家伙,一定是给夕子打了电话,然后添油加醋的再说些「辉哥哥要被抢走了哦!」这样的话。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因为夕子太过于单纯才上当了吧。
果然还是应该让夕子远离他吗?
不过,管它是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这里,再抱怨也是没用的了。
长夜夕子——自己妹妹的装扮非常怪异,虽说是为了『不被轻易发现』而变了装,但那种比夕子身高还要长的披风果然还是没有用吧,穿那种披风,反而会更加引人注目啊。
「我说夕子……」
姑且还是说一句吧。
「……嗯?」
「那件披风,还是脱下来吧。」
「……诶,为什么?……这是夕子好不容易抢到的『限量版卡利亚披风』哦。」
「我是说,换成正常点的装束啊,这样子很引人注目的!」
「……这样就行了。」
夕子的样子看起来很得意。
「……谁叫夕子是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嘛。」

「嗯……是啊。」
夕永只得点头附和。实在是因为,他除了点头之外,还能说什么呢?夕子是自己的妹妹,总不可能对妹妹说出「你其实一点也不成熟哦!」这样的话吧。
而且,对于『无口』的妹妹来说,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难得了吧。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那是当然的。」
不过真要说起来,夕子的长相虽然稚气,但对于广泛存在的萝莉控来说可就不同了。大概会被当成神一样的存在供奉着吧。
话说回来,出门的时候因为太过着急没有吃早饭诶。
「嘘——看,辉来了!」
顺着藤田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的是长着一头与众不同的银发、外貌也很看得过去的上木辉,自己的好友。
但是,虽然是好友……的确很让人嫉妒呢。
「我说啊,躲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觉得就算我们蹲下来也要比这些植物高些呢?」
身前是一排灌木丛,但因为高度太低,即使三个人都蹲下了也不能完全遮住身体,蹲在花台边反倒变得很可疑。
「放心吧,虽然辉能够感觉到半径十米内的气息,但只要超过了这个距离他也没办法了。」
「我可不记得上木有这种属性啊……」
「……辉哥哥来得好早呢。」
不经意间,夕子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大概在生气吧。
『啊,真是受不了诶。』
夕永抓着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连夕子也这么在意上木的事啊。』
「那家伙啊,还真是可惜了,明明身边有那么多的女生,自己却一点也没发觉……啊~~~~要是换做是我就好了!」
藤田的话不管怎么听都很不实际。
「唉……这就是后宫吗?如果是的话,拜托让我也加入进去吧。辉那家伙应付不过来的话,多少也让我——」
「像那种一点也不实际的话还是别说了吧,藤田。」
「什么?连你也要打击我?!」
「事实就是这样嘛——上木虽然很让人羡慕,但是,他能那么受欢迎,一定也是有原因的啦。」
「……所以说才觉得无论如何都像变成他那样嘛。」
唉……藤田摊开了双手摇着头。
对于夕永来说,不管藤田这人的性格爱好有多么的不入群——其实自己也差不多——自己也不会像班级里某些女生那样,嘴里说着『哎呀,藤田君只是爱好性格这些方面有点让人头疼,没什么啦』,但事实上却在有意的疏远藤田。他觉得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开始疏远藤田,自己也依旧会把他当成朋友的,毕竟,那家伙的善良自己是发自内心的体会到了的。
嗯……那是在,动不动就会让人感冒的、稍不注意就会让人下不了床的春季,连续下个不停的雨天持续了大概十天左右,当晴天好不容易到来时,正是高中一年级的开学典礼。
长夜夕永好歹也躲过了感冒的厄运,应该说是谢天谢地吧,那些国中就认识的人都软哒哒的,只有自己相对而言还算较好。
然而,厄运却在开学典礼开始前突然到来。
——那些家伙是自己在国中认识的、似乎和某些混混有勾当的不良。
「哟哟哟,这不是那时候的小夕吗。」
曾经在国中招惹过的不良们,在那一天因为一些事找上了二年级的竹下前辈,顺带一提,竹下前辈并不是混混,只是和自己一样在某些方面得罪了他们。
麻烦的是,自己喜欢GALGAME的事,他们是知道的。
「嗯?是啊,这不是那时候的死宅吗?啊,记得好像是喜欢女孩子的服装是吧?」
事实上,他并不喜欢。
「嘿,是有这么一回事啊,但是为什么会穿着男生的制服?」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嗯,嘿嘿,是哪里搞错了吧。」
「你……你们,要干什么?」
——然后,当有人发现长夜夕永时,他的裤子已经被脱了下来。
他们悄悄的躲在一边看着情况。
「唉,有女装癖就应该老实承认嘛,憋着对心脏不好哦,哈哈~不过,这里谁有裙子?」
其中一个不良看向自己的同伴。
理所当然的,那些家伙都在摇头,并且在说着「当然没有啊」,「没有就干脆不穿了吧。」
「唉,没办法了,既然如此你只有光着屁股喽,哈哈哈哈~~~~」
「呜……求求你……不要……呜呜……」
在那一片笑声中,长夜夕永显得那么渺小。他抱着双膝,头深深地埋在腿间。
从小学开始就是这样,长相稚气的夕永,常常因为『喜欢GALGAME』这种事被同学嘲笑,自然而然的也就被疏远了,就算是成为了国中生也是依旧,从未有人承认过他的爱好,就连夕子也常说『……夕子,还是比较喜欢正常的哥哥大人哦』。
那简直就是地狱。
自己的爱好不能被承认,只有孤零零一人的地狱。
「喂,如果是女装的话,我这里有哦——」
咦?
有人的声音传来。
长夜夕永抬起了头。
「什么?哪里哪里?」
不良转过头的一瞬间——
「在你梦里!」
猛的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清脆的『咔嚓』声,那是鼻梁骨被打断的象征。『唔啊啊啊啊!』这样鬼吼着的不良捂着鲜血直涌的鼻子,连连后退。
那是一个,长夜夕永并不认识的男生。
「你……你是谁?!」
「只是单纯的看你们不习惯的无关人员而已。」
「你他妈的找死啊?!」
其余的不良抡起了拳头。
长夜夕永紧紧闭上了双眼。
『一定被打出血了吧……呜……!』
虽然他很感激有人肯帮自己,但事实上,自己也只能感激而已,除此之外无能为力。
但是当他睁开眼后,看到的却是和自己想象的相反的景象。
「啊~我就说最近身体变得好灵活了,力气也大了不少啊——喂,再让我打一拳试试~!」
其余的不良脸上都沾着有血,这是怎么啦?只是凭他一个人吗?真难想象呢。
起初被打断鼻梁的那个,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招惹我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嗯?谁?」
有人从树后走出来。
长夜夕永注意到,他长着一头与众不同的银发……不对,应该是染上去的吧。
「你刚刚,说什么。」
银发男生散发出的威慑力十分逼人,每向前走出一步,长夜夕永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些。还没走近就有这么强的气势,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吧。
那些不良,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真正的混混。毕竟那一头银发明晃晃的,看上去就很大牌。
「你……喂,别多管闲事。」
「我说啊,这两人都是我朋友,怎么可能不管。」
「你……」
长达两分钟的对峙。
都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虽然是短短的两分钟,但却让夕永感觉自己正身处地狱之中,两边都散发着强烈的杀意,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先开口的是欺负自己的不良。
「算了……今天的事就这样完了,下次别让我们看到你们!」
看样子……是银发男生赢了呢。
在那些不良走远后……
「呼啊~~~~」
银发男生仿佛虚脱了一样松了一口气。
「啊啊啊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扁呢!」
阿勒?
「不错嘛辉,装得挺像的,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把你当成老大了!」
「被这样夸奖我可高兴不起来……」
这样啊……原来,只是装出来的。
「那个……」
长夜夕永穿好制服后,拍着裤子上的尘土站起来。
——还是先道谢吧。
「谢谢……谢谢你们。呼~差点就要光屁股了……」
「啊~~~你也真是,好歹也反抗点啊,如果今天只有辉一个人可能也无法帮到你吧,嗯,看来我才是核心人物呢……!」
银发男生猛的敲了下他的头。
「别理他。说起来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啊,似乎……没有。」
「以后还是少和那些家伙来往吧,挺危险的。」
「嗯,谢谢……对了,你的头发……」
「嗯?啊,这个嘛……是天生的啦。」
「咦?」
「的确很奇怪吧……我明明是个日本人却长出银发,而且爸妈都是正常的黑发……虽然可能是基因突变,但还是有点莫名其妙呢。」
说完后,银发男生挥了挥手。
「那我们先走了,入学典礼快开始了,别迟到哦。」
「请,请等……等一下!」
「嗯?」
「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因为……因为,是救命恩人,所以……」
「哈哈~别那么在意啦,没那么严重的,嘛,我是上木辉,这家伙嘛……」
「我啊,藤田佐成,是这家伙的青梅竹马哦。」
叫做藤田的男生,用手勾住了上木辉的脖子。一脸的笑意。
「快放开!恶心死了啦!」
「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
——回过神时,藤田还在嘀嘀咕咕的念叨个不停。
「嘘——快闭嘴!」
夕永迅速捂住了藤田的嘴。那家伙在『呜呜呜』的叫个不停,算了,无视吧。
「唔……」
小跑着赶来的美绪前辈穿着便服,那是当然的吧,话说穿着便服的美绪前辈很可爱呢。不过,那之中八成也存在着『为了防止被别人认出来』这样的目的吧。毕竟美绪前辈在校的人气蛮高的,要是被熟人看见,今天她们的约会肯定会泡汤了。到时候一定会传的沸沸扬扬的吧。
说什么「『高桥』出现跨年级姐弟恋啦!」
说什么「而且还是美绪大人和辉大人哦!」
说什么「那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呢!」
……要是变成了那样,估计隔天的校内广播就会……
「唔~~~~~好羡慕好羡慕!!」
藤田的身体不知为何正在左右扭动。
夕子的身体虽然没有扭动,但也在说着「……好羡慕」这样的话。
虽然说的是同样的话……但那所谓的『羡慕』可能就大不一样了吧,佐成的话,应该是指和美绪前辈约会这件事吧。夕子呢?一直以来好像就很粘上木呢,不,不是好像——确实就是这样呢,应该是怕上木被别人抢走吧。
「停下来啊藤田……这样很恶心啊。」
唉……自己一大早就被夕子硬从床上拉起来,却跑来跟踪别人约会,实在是莫名其妙呢。
话说回来——
「我说啊,藤田,辉他们约会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但知道,连时间地点都这么清楚。」
「嗯哼~猜的而已。想想看吧,以前给辉写过信的女生基本上都邀请了他去看电影,如果不是总发生意外可能他的约会经验已经很丰富了吧。这次大概也差不多——我就是这样想的。」
「这种事也……猜得到吗。连时间地点也……」
「嗯哼~」
但是……
但是——
佐成的眼神,却忽然变得警觉起来。
「奇怪……」
他警惕的四下张望。
「总觉得有别的视线在往这边看……」
「什么时候你也有这种能力了?」
「不……我没有开玩笑。」
藤田的眼神少见的很认真。
阿勒?
夕永只得奇怪的眨巴着双眼。
不会是真的吧……
◎
「我说啊舞川……我真的很忙哦,瑶那边的事还没着落,真的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胡闹诶。」
「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嘛~」
「……真服了你了。」
「诶嘿~」
舞川对着金发的她露出笑容。啊,薰就是这样呢,只要稍微『撒撒娇』,似乎一切困难都能解决呢。说起来薰一直就受不了别人对她撒娇,不管是瑶也好,还是自己也罢。
能抓住她的这一弱点还真是好呢。
——新月薰。
算得上是舞川的好友之一吧。
顺带一提,薰比舞川大了大概4岁。
「你说的『奇怪的男生』就是他喔?奇怪的地方……如果只是长相的话…倒是有一点。」
「不止长相而已哦,前几天我本来以为已经封印了他,所以没有去确认就离开了,可是接着才发现……完全没有一点作用呢。」
「而且似乎唤醒了他的部分记忆。」
「嗯……二次封印成功的例子我到现在也没见到过,虽然你比我应该更加清楚,不过既然你都不知道,我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了解吧。」
「可是也没听说过会产生『唤醒沉睡记忆』的副作用啊。」
「的确……」
薰低头沉吟着。
但是,问题并不在『二次封印产生唤醒记忆的副作用』这里,更为严重的是,这说明那男生的能力曾经被封印过一次,按理来说,能力被封印了就不可能再存在那么明显的力场,但舞川她,的确是因为察觉到了那种力场才会再度封印他的能力。
总而言之。
普通的能力封印,似乎对他没有效果。
她的视线停留在楼下那家早餐店里。虽然所处的位置有些高,是一栋大约10层楼高的楼房楼顶,但她却毫不害怕的站在楼顶的边缘。
舞川樱兰也站在她身旁。
目标距离己方大约有300远,对于正常人类来说这种距离大概已经什么也看不清了吧,不过那也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而已。事实上,即便距离再远一些,舞川她们依然能透过玻璃窗户清楚的看到早餐店里的状况。
「我呢,也只是听别人提起过而已。说什么,如果一个人被封绝的记忆太多,那,即便是很轻微的脑内刺激也能将其唤醒呢。不过那也只是听说的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可就真的大有来头喽,薰。」
「是啊……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不过……我说啊,舞川,也不至于跟踪别人约会吧?你怎么想出这种主意的啊?」
「不是的……只是早上起来后,突然发现他已经离开了,所以想也没想的就跟上来啦,然后呢,然后你就到了嘛。」
说这话的同时……舞川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瓶牛奶。
「你还是老样子啊,喜欢牛奶……嘛,说起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我倒是觉得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一样呢~」
「果然那时候就不该给你推荐什么『转基因牛奶』的,不过也真想不到牛奶这种东西也能让人上瘾呢……嘛,多亏这样你的『成长』才会这么迅速吧。」
薰悄悄的瞟了一眼舞川樱兰。
视线停留在脖子下面的那个部位。
『为什么……这么大啊……』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叹这种事了。老早以前就觉得『舞川最近是不是长得太快了呢?』,等真正意识到时,她的尺寸早就远远超过了自己。
「呜呜…………可恶……!」
分我一点也好啊……
薰在脑中这么想着。
「怎么了?」
「……说起来,我们真要一直跟踪下去吗?人家在约会哦。」
「应该没关系吧……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状况,可是,却没有再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诶……说不定这次就能发现哦!嗯,所以还是跟上吧~」
「嘛,随便你了……说起来最近练习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试试吧。」
「好吧。」
这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薰将它抛向空中。
硬币在空中轻轻旋转着,达到了最大高度后,开始下落。
于此同时——
舞川伸出的一直手掌瞄准了空中的一点,一瞬间手掌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炙热的空气包覆着整个手臂。渐渐浮现出的蓝色火苗绕着手掌旋转。
在硬币进入视野的一瞬间——
如同从火箭推进器中喷出一样,蓝幽幽的细长火焰脱离了舞川的手掌,带着『嗡——』的声音划破了炙热的空气击中了硬币。在瞬间获得了极大的推力与热量,融化后的硬币在空中留下了一条红色的痕迹。
然后,空气逐渐冷却……
「力量已经足够了,要是再瞄准一点就更好喽,看到了吗,刚才角度稍微有一点偏转。还有,把力量集中在一点,或许会更好。」
「这样啊……不过只要力量足够了一定能把敌人烧得精光啦~」
「……要是遇上了另一种等级的使徒,那可就难说了哦。」
◎
那么,再次重复之前说过的话——秋里市最近几年的发展,的确快得惊人,拜这所赐,要是哪个家伙在家里带上十天半个月不出门,可能连秋里市的街道也会不认识了吧。身为宅男的佐成,看样子很危险呢。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秋里市的变化大得惊人,但我也不至于会连路也不认得;应该说,因为身旁有美绪前辈的存在,害得我连走在哪条街上也搞不清了。
所以当我问出「这……这是哪里啊美绪前辈……」时,美绪前辈挑了挑眉毛。
「上木君……和我逛街的时候,还是稍微集中点精神啦。这里是商业街哦。真是的……」
「抱……抱歉……精力,集中得有些过头了……不过说起来,商业街不是……发生那种事了吗?」
我之所以没有说「不是被人破坏了吗」,当然是有原因的,毕竟知道造成那副场面的是个女孩子的、也只有我而已。
是的……虽然我曾被『消除了记忆』,但不知为何那段记忆又再次被唤醒,的确有够莫名其妙的。
啊,要是哪天再次碰到蒲菲,一定要向她问清楚呢。虽然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
——『诶……?』
我突然惊觉到……再次惊觉到了,那一种奇怪的视线,似乎在看着我们。
但当我回过头时,看到的只是来来往往的人群而已。
……又来。
「怎么了,上木君?」
「没……啊,对了,商业街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美绪前辈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啦,毕竟是那么大的事嘛。不过,听说是因为隔天有人给市政府打去了1000万日元,靠着这1000万日元,街道的修补进行得很顺利呢……啊,看吧,那里——」
「哦?」
美绪前辈指着的是一打的工人,啊,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上还是坑坑洼洼的,在那些洞的旁边停着很多大型的机器,那些机器运转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之所以先前没有注意到那声响……实在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了。
话说回来,我也记得舞川樱兰曾说过那种话——
『……放心吧,过会儿我会把修理费打给政府的。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她的确有这样说过,那么,打给市政府1000万日元的就是她吗?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这样啊……」
我点点头。
「既然这样就换个地方吧美绪前辈?毕竟这里在施工嘛……」
我正打算掉头……
唔。
美绪前辈拉住了我。
「那个啊,上木君……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嗯?哪里。」
「那个……那个嘛……」
美绪前辈将两只手靠在一起,轻轻点着手指。
她的脸也突然好红。
……然后,我突然觉得很不妙。究竟,是去哪里呢……
「不过在这之前……」
「嗯?」
「可以……不叫我『美绪前辈』吗?……我希望,你能叫我的名字……好吗,辉?」
「呃……?!」
被……被美绪前辈叫出名字了诶!那种温柔的声音,好像连冰也能融化的温度……这、这对心脏的刺激可不小呢……
我「呃……啊……?」的发出声音,然后咽下口水。
「可以……吗?」
「那……那……」
「嗯?」
「那倒是……无所谓……」
啊啊,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呢,为什么美绪前辈会这么可爱呢。虽然也没有那个舞川的身材,也没有浦伦普菲的成熟,但即便如此,被这么盯着看还真是……
我把视线移向一边。
「是吗……哼哼~……那么,走吧,辉~」
「啊……好的……美绪……」
我硬是将『前辈』两个字咽了下去。啊,说起来,也没有感觉到这样叫有什么不对劲耶,啊,只是心脏有点砰砰乱跳而已耶……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要去哪里啊?
而且啊……美绪前辈,正勾着我的手臂呢。
「那个……美绪……」
「嗯~?」
「手……可以,松开了吧……」
「不要~」
「诶?……」
「因为是约会嘛~」
「可是……」
「啊,到了呢。」
美绪前辈在一家店前停住,顺带一提,是在商业街未受损的位段。招牌是粉色的,上面挂着很多心形的图案……
那名字……我看看……似乎是……『女子内衣专卖』……
什么?!
「你、你确定是这里吗?美绪前辈?」
心里忽然很着急,也就忘了去掉后面的『前辈』。
「别叫『前辈』啦……。嗯……因为,最近内衣的尺寸突然都变得好小,一直没有时间……所以就选在今天买吧。」
「那……那什么……」
喉咙动了动。
不会吧……应该不可能吧。
「是要我陪你……一起吗?」
「没、没办法呢……!因为、因为一直,没时间嘛……」
「是、是吗……那也就,没办法了呢……」
「嗯……嗯。」
来来回回互相点了几次头后……还是被美绪前辈拉着走进了内衣店。
美绪前辈,看起来挺高兴的。
「呐,辉,这件怎么样~~?」
每试穿一件,美绪前辈都会拉开帘子——只是一条很小的缝隙——像刚才那样问我。
怎么样?那当然是性感到爆啊!虽然穿着衣服不怎么看得出来,但脱了以后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能看到美绪前辈只穿内衣的样子,可能也只有我才有这个运气吧。
「很,很适合你呢……!」
「嘿嘿~那就换下一件喽~」
「咦?还要试穿吗?」
「没办法嘛,以前的尺寸都太小啦。」
「…………」
能在短时间内淘汰掉以前所有的内衣,这是何等的成长力啊,至少也到了会让楚音大喊「好羡慕啊——!」的程度吧。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女店员……轻轻发出了笑声。
「咦?为什么……为什么要笑啊……」
「啊,客人,不好意思……呵呵。」
「唔……」
「客人,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但是那位小姐,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向你展现她穿内衣的样子吧。」
「诶……?」
是,是这样吗?
「呵呵,客人你的女朋友很可爱呢~」
「啊……不,不是啦……」
「呵呵~」
呜啊……被别人误会了耶……
从内衣店出来后已经过了半小时左右,事实上,我是在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时间就这样悄悄过去了。真没想到这样也能忘记时间呢。说到底,也是因为美绪前辈太有魅力了吧。
顺带一提,美绪前辈只买了两套内衣而已,先前试过那么多……可能,真的就和那位女店员说的一样吧……
『想要……想我展示那样子吗……』
一想到这里,脸就不自觉的开始发烫。
我啊……到底是走什么运了呢……
「啊,下一个就去那里吧~辉~?」
「啊,你想去哪就去哪……」
「那就走喽~」
然后,是在几分钟以后。
美绪前辈的整张脸似乎都快贴到那一面玻璃墙上。
「海龟……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爱呢~!」
「可……可爱吗……」
但是不管怎么看,那只龟壳上已经满是裂痕的乌龟也不可爱啊……有时候,还真搞不懂美绪前辈的爱好取向呢。
虽说是周末,位于市体育馆附近的水族馆里却并没有到人山人海的地步。毕竟秋里市只是个小地方而已,这家水族馆在刚开张的那段时间人气的确很高,但久而久之,也就逐渐冷却下来了,毕竟到这里来的都是秋里市的居民,来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不感兴趣了吧。
能整日整夜的面对同种事物,我所认识的只有佐成一人而已……不对,姑且也加上夕永吧。
不过话说回来,感觉这附近的似乎都是情侣呢……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四下看了看。
「那个……美绪。」
「什么~?」
「感觉附近的都是情侣的样子呢……果然还是换个地方比较好吧?」
总觉得我们在这样的气氛中有点格格不入的,那些情侣之间散发出的莫名其妙的氛围,让我不禁有点心跳加速。
「……我们,也在约会哦,辉。」
「虽然也没错啦,可是……」
美绪前辈突然伸出手,勾住了我的左臂,并且身体还在不断地向我这边靠。
「美……美绪?」
「因为……要做个样子出来嘛……毕竟在这种气氛之中嘛……」
「可是……可是……」
虽然我也有点介意……但也没有说出「不行」,只是「可是……可是……」的动着嘴而已。唉……可能我就是这样的家伙吧,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同呢。
然后……
然后到了,电影放映的时间。
——但是,事实却是……我们在到了电影院之后,出了一点问题……
不。
应该说是,很大条的问题。
◎
「夕子……没有在嫉妒呢。」
「是……是这样吗……」
「……只是稍微有点不快。」
「是……是这样啊……」
「……原来只要给辉哥哥写信,就能出来约会呢。」
「不……也不完全是这样啦,大概……」
长夜夕子散发出的压迫感,已经足以让周围路过的人避而远之了吧,所以说呢,待在这样的夕子身边,的确不太好受……
长夜夕永用食指戳了下身前的藤田佐成。
「我说啊……」
「还要跟踪到什么时候!」
「别急别急……等我先记下来……」
从刚才起藤田就不知道在写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掏出了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只有他置身其中,自己完全就是个多余的人……对了,夕子,似乎也很投入呢……
就那个笔记本的事问他,得到的是「这上面记录着辉一直以来的大事小事哦!」这样的回答。这样搞得不就和调查别人的隐私一样了吗?虽然想这么说,但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唉……要是你能再正经点就行了……虽然我们的兴趣都差不多啦,但我可不是完全的宅男哦,你还是学学我吧~」
「啊,他们出水族馆了~!」
才刚这么说,藤田的身影就已经跑向了前方。喂喂,这样不就暴露了吗?能藏在水族馆里不被发现已经很难得了耶,不要让这么久的努力泡汤啊。
可是,夕永也只得拉着一脸阴暗的夕子跟上去。
夕子那件过长的披风有点碍手碍脚的。
『唉……』
他在心里叹着气。
『为什么我会做这么荒唐的事啊……』
◎
我家位于秋里市居民区的边缘,从市中心到我家,大概就是半小时的路程吧。在临柒大街的尽头,只要向右转就能走进一条被树荫覆盖的小道,走到尽头,就是我的家。可惜的是,那些长在小道边的树木,恰好在离我家十米远处就没有了,换句话说,我家并没有处于那一片树荫中,要是遇上大热天,还得在烈日下走十几米才能进家门。当然,十米远的路程完全不值一提。
不过呢……
要是那一片绿荫也能延伸到我家就好了。
顺带一提,楚音从小时起就喜欢在树荫下待上很长一段时间——当她无事可做的时候。在树荫下待着的楚音同样无事可做,偶尔会在那一片树荫下打瞌睡。但是自从一年前我家后院莫名其妙的长出一棵樱花树后,就常常能在那棵不大的树下发现楚音的身影。
不对。
应该是『一直以来』就待在那里,并不是从昨年起。
似乎,在楚音的记忆里,那棵樱花树在她六岁时就已经存在了,也就是我八岁那时候。
是的。
就是我种下种子的那时候。
在楚音的脑中,并没有『种子已经死亡』的那段记忆。
啊……话说回来,秋里市唯一的大型影院位于市中心附近,也就是商业街的尽头,虽然在秋里市大大小小的影院也不少,但像『藤川』那样大规模的影院,却只有一家。
从我家出发,穿过那条林荫小道后,大概再走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藤川』。
——但是,『藤川』,位于商业街的尽头。
商业街,在不久前,遭到了十分严重的破坏,虽然修复的速度也快得惊人但是……
嗯……
因为受到了那场破坏的波及,『藤川』暂时闭院半个月。
在影院的入口处,贴有一张很大的告示,内容当然是「对不起……所以……请谅解……」这样的格式。
要是换做平时,一向不怎么看电影的我,当然不会对『藤川』的闭院感到在意。但今天……
今天我和美绪前辈出来约会,就是来看电影的啊。
………………
「下雨了……?」
「……啊,真的耶。」
昨晚看天气预报的时候应该说过没有雨吧,算啦,反正,在像秋里市这样的小镇里算得上是正常吧。不过话虽这么说……我们,都没有带伞呢。
只好四处寻找避雨处。
「美绪,在公交车站那里等会儿吧,这场雨应该下不大的。」
「……恩,好的。」
手上传来了美绪前辈的温度,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很安心,啊,或许是错觉吧。
在车站躲雨的人蛮多的,座位早已经没有剩余,不得已,我们只好站在雨棚下。
抬头看着天空,有点阴暗,但在东方却有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从那里往东的天空湛蓝一片。
「抱歉,要是我出门的时候考虑下天气就好了,至少也能带把伞……」
「不,没关系……因为,那时候天气还很好嘛,谁会想到会下雨呢……不过……上木君……」
不是叫的『辉』,而是『上木君』。
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后,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侧脸看着美绪前辈。
她的脸有些阴暗。
「对不起……我只想着今天要约会……很高兴…都没有想到,电影院在修复中……对不起……」
「美绪……别哭啊。听我说,就算不看电影也行的,换个方式也可以啊。」
美绪前辈握起了小小的拳头。
「可是……可是!铃她们说,在恋爱电影的气氛下告白,会……会非常有效的!」
「哈…………?」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是……是这样啊……啊哈哈……」
那么,也就是说,美绪前辈她……打算在,看完电影后……?
突然感觉有些血气上涌,我伸手捂住了鼻子。唔……这样子没被美绪前辈看到吧?
幸运的是,美绪前辈并没有察觉到我这一动作,她只是微微低着头。
——几分钟后,突然下起的雨毫无预兆的停止。
真是变化无常的天气啊。
我对着低着头的美绪前辈开口:
「……没关系的,美绪前辈。」
「……恩?」
「没关系啦,恩……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到目前为止,大部分的行程都是你朋友告诉你的吧?」
「诶,诶诶诶?」
好惊讶的脸。
看来是猜对了。
「啊,果然是这样啊……」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和铃商量,结果大家都知道了……然后就,把所有的意见统一起来,加上我昨晚上网查到的,写在了本子上……」
「……那还真是可以想象的复杂啊……」
但是,美绪前辈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定是发自心底的想要使这次约会顺利吧。
我非常相信这一点。
「那么,美绪前辈你本人是怎么打算的呢?是看电影吗?」
「诶……?」
美绪前辈微微抬起头,一副『思考中……』的表情。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两个人开心的过完这一天就好。然后……也希望,最后能听到,上木君的……答复。」
「……既然这样,那看不看电影,也无所谓啦,美绪前辈。」
「……怎么又叫『前辈』啦,辉!」
美绪前辈突然做出生气的样子……应该是假装的吧。
「可是你刚刚也叫我『上木君』来着……嘛,现在也没有下雨了,去别的地方吧?美绪。」
「……恩~~」
虽然有些迟疑……但美绪前辈随即做出了笑脸。
经过了刚才的事……美绪前辈的心情似乎在逐渐好转,那个记着各种鬼点子的本子,美绪前辈至始至终都没有再拿出来。
在街上晃荡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后,美绪前辈突然说:
「呐,辉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我吗?」
「恩,因为是约会嘛~要做合格的女朋友,首先就要满足男方的任何要求呢~!」
「什……什么——?!」
这、这种话,好像有各种意思呢!
「铃她们就是这样说的。」
「……啊啊…………」
刚才……算是我想太多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想去的地方……恩……
一个个地点从脑中浮现。
不对,应该是最想去的地方。
「好像没有呢……」
「真的?比如说情侣旅店啊什么的。」
「这绝对也是别人告诉你的吧!」
「啊,是的。」
「哈…………」
美绪前辈,对这些事似乎,不怎么敏锐呢……
「啊,说起来,想去的地方嘛……」
「想起了吗?」
「恩,那个地方啊——」
如果要说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那还真没有,秋里市就这么大,应该说没有哪个地方我没有去过,就算是北方一到晚上就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陌路山也包括在内。
但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
啊,只是下意识的就想到这里了。
——上次和楚音来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我想想……啊,对了,那天是楚音的生日。
爸妈早在那之前就已经出差在外,不仅如此,回家的日期也一推再推,当日期终于定下来时,已经是楚音生日的第二天了。
换句话说,楚音的生日当天,只有我陪着她。
那可能是她最为寂寞的生日了吧。虽然啦,我一整天都在陪着她,并且可以肯定100%没有离开家半步。
说出『出去走走吧……』这句话的,是楚音。
入夜的天冷飕飕的,虽然已经是初夏,但在晚上温度还是挺低的。我带着一件外衣和楚音一起出了门,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来逛去,每当身边经过带着孩子的夫妇时,楚音的脸都会阴沉下来。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有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
看着楚音已经烫卷的头发。
看着楚音娇小的背影。
看着地上,楚音那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那恐怕,是我见过的,最为低落的楚音吧……
支付1000日元可以得到6发子弹,连续击中架子上的任何东西3次就算赢了,奖品是连续击中3次的那个东西——像这样的店铺,在像秋里市这样的小镇里应该多得数不胜数,在东京、名古屋那样的大城市里是怎样我不清楚,毕竟我只在两年前去过冲绳。说白点,我就是个乡巴佬。
话说回来,这家店铺远离商业街,理所当然的没有几个客人。
我和美绪前辈到这里时,店主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那是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四十岁也不算老吧,但他的脸上却留着很长的胡子,看起来真的挺显老的。
「别睡啦,客人来了哦。」
我轻轻敲了几下桌子。
「咦,什么?客人?在哪里?!」
虽然我说得很小声,店主的反应却很大,左右看了看,才注意到我和美绪前辈。
「啊,欢迎光临。唉,这么多天终于来了个客人了,要是再那样下去可能再过不久就得关门了吧。」
「很现实的言论呢……」
店主说的是实话,随着秋里市发展的加快,现在的小孩早已不对这种玩意儿感兴趣,更何况这家店铺的位置又远离商业街,处于一条几乎不会有小孩来往的街道,生意不好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
「别灰心啦大叔,话说还记得我吗?」
美绪前辈在我身边坐下后,一脸好奇的看着对面的架子。
店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笑笑。
「这样啊……和女朋友约会哦?啊,我记得你,小子,昨年你来过这里吧?」
「总之先说清楚不是女朋友……话说,真的记得吗?」
「哈哈哈,因为从那时到现在为止到这里来的客人只有20人不到,我当然都记得。」
是吗。
这样还不关门停业,应该说真是有耐力吧。
——不过呢,店主之所以不关门停业的理由,我还是知道的。
嗯,是在昨年,和楚音走到这里来的时候……
——「那个……不是女朋友啦……现在还不是。」
美绪前辈的手指搅来搅去,视线也到处游离……是在害羞吧。
「哦呵呵呵~大叔我见过的人太多了,没事没事,别害羞。」
「真的……真的……唔……」
「哈哈~想当年大叔我还有着一场错综复杂的恋爱使哦,啊哈哈~姑且就叫做『复等位爱恋』吧。」
「你上次对我和我妹妹说的话,和今天的一样呢……」
「哎~~人老了总是喜欢到处说自己的经历嘛,别在意。」
什么啊……你也不过四十岁左右吧,不是说过曾经年轻的时候很风流吗。
……或许就是因为店主的这种性格,才导致了这里的生意冷清吧。
「想我那时候啊——」
「好啦大叔,这些留着下次再说吧。呐,给我2000日元的……」
我将手里的两张千元钞票递过去。事实上,这里的收费确实高过了其余类似的店铺,虽然昨年也听大叔说过了缘由,但是似乎不怎么可信呢。
「好的~那么老规矩,连续打中3次就算你的,尽管来吧!」
「……什么意思啊,辉?」
「啊,就是用这些枪连续打中3次你想要的东西,那东西就是你的了。」
「啊~~很有意思呢。以前都没有玩过~」
「嗯?类似的游戏,没有玩过吗?」
「见是见过啦,不过不知道规则,也没有去试过。对了,夏日祭的时候河边有很多这样的摊位呢。」
「啊哈哈~每年的夏日祭大叔我都会去开店,到时候要来照顾我啊~我可是那里的头头呢。」
「好像很厉害呢。」
美绪前辈丝毫没察觉到店主是在开玩笑,仿佛被带动了一样满脸敬佩。
「别被骗啦美绪。」
「诶?」
「喂喂,这可不是骗人,我真的是那里的第一位。」
「不过和我们想象中的『头头』应该差距很大吧,大叔……」
「算了,随你们怎么想。我先去厕所了,赢了就自己把东西带走吧~」
「诶?就这样丢下店铺不管了吗?」
话音落下时,店主已经走出了店铺的后门,「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哈……这样的店能开到什么时候啊。」
我只有无奈的这么感叹。
「那么,要试试吗,美绪?」
「可是,店主他……」
「别管他啦,要是赢了就把东西带走吧,这是他自己说的。」
「这样啊……恩,那好吧,店主他很信任我们呢!既然这样就要努力喽~」
不……我倒觉得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信不信任,完全就没把这店铺当成一回事吧,那个大叔。
昨年他给我和楚音讲的那个故事……说真的,我有点怀疑它的真实性了。
『复等位爱恋』吗……
距离射击台大约三十米远的地方摆设着一些木头制成的架子,靠着店铺的墙。总的来说这家店铺还不算小,啊不,应该算得上有些大了。明明可以做一些比较容易赚钱的生意吧。
话说回来,架子上摆放的玩偶品质应该都不低,就昨年我送给楚音的那只棕熊来看,应该来自某些高级的店铺。这么看来似乎完全就是赔本生意,但事实上,可没那么简单哦。毕竟现在的人基本上都不会玩这种射击游戏,顶多只是用键盘而已,可能完全没有拿着玩具枪去射击的经验吧,更何况,目标距离射击点还那么远,架子上的玩偶体积也不那么大。想要连续成功三次,可能,还是有些难度吧。
而且到了最后时刻时,很难保证不会紧张。
仿佛是理所当然的,美绪前辈连开了三枪也没打中。
唔……
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别,别灰心啦美绪……来吧,继续,还剩下9次机会哦。」
「啊,恩……我会努力的!」
啪啪啪。
再次落空了4次。
「姆~~~!」
美绪前辈发出了很可爱的声音,啊,好可爱,简直是要人命嘛。
为了掩饰心里的慌乱,我握住了美绪前辈手中的枪。
「那,那么,我来试试吧。」
「加油哦辉~!」
「嗯~」
闭着一只眼睛,我瞄准了架子右上角的一只兔子。手微微有些抖动,只是很轻微的,不过没关系,这点程度的话应该没什么影响。
我扣下扳机。
啪。
击中了兔子的下腹。因为是被固定在架子上,并没有掉下去,只是稍微移动了点位置。
「啊~辉好棒呢!」
「啊,还有两次……」
再次瞄准后,迅速地扣下扳机——
「呀呼~~还有一次了~」
「嘛,只是运气比较好吧……」
与兴高采烈的美绪前辈不同,我能感觉到扣着扳机的手指在颤动,啊,是那样吧,常言道『紧张总出现在关键时刻』,应该就是这样吧。越是在脑中想着『这是最后一次了呢』,越是不能集中精力。
只是稍微有些紧张。
但是却没有击中。
「啊,好可惜……不,没关系的,还有机会啦辉~加油」
「啊,恩……」
还剩下两发子弹。
我用微微颤抖着的手指,扣下扳机——
落空。
「啊,可恶……」
「别,别在意,辉,啊,看,还有一次机会哦~」
「最后一发了吗……」
啊,搞什么啊,明明只是游戏而已,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似乎是在不经意间……我回想起了昨年的,这个时候。
同样是紧张兮兮的握着枪。
「没……没关系吗老哥?还是别太勉强啦,就算不行……」
那时候,我是大声的说出了『不行!』吧?恩,大概吧,毕竟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不可能连每句对话也记得那么清楚。
我在对楚音说出『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哦』后,扣下了扳机——
「好诶~辉果然很厉害呢~」
回过神时,美绪前辈的双手在胸前『啪』的拍了一下。稍微歪着脑袋,保持着可爱的笑容。
「诶……赢了,吗?」
「恩,不错,我也看到了,那么作为奖品,这只兔子你就拿走吧~啊哈哈~~」
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店主,一如刚才那样,笑声显得开朗而且慷慨。啊,说起来他也只是去上厕所而已。
店主从架子上取下了被固定好的兔子。
「虽然买进用了3000元,但是之前也赚了一些,所以别客气尽管拿走吧~」
「那个啊,大叔……」
我接过兔子后,说出了心里的话。
「果然还是……换个方式去赚钱比较好吧……」
短暂的沉默之中,店主只是盯着我的脸,那双眼睛里似乎蕴含着很多很多的感情。
「……唉呀,都是老头子了,也等不了多久啦。」
「你才四十岁左右吧喂。」
「啊哈哈~一路走好啊小子,还有那个小姑娘,你男朋友很不错的,可别弄丢了。」
「都说了不是那样了,还有那什么『弄丢』是什么意思!」
「嘛~嘛~继续睡觉喽」
切……真是。
我皱着眉头回过头时,美绪前辈通红的脸进入我的视野。
「阿勒?」
不是吧。
「请……请不要这样看着我……辉」
愣了几秒钟后……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说吧,我『呼~』的发出笑声。
「咦,为什么要笑?」
「我在想啊……啊,没什么。对了,这只兔子看起来品质也挺好的,那就送给你吧~美绪」
「诶?那怎么行……支付那2000元的,明明是——」
「女生,应该都喜欢这种东西吧。」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
「好啦,就收下吧,美绪。」
「……恩,谢谢。我会当成宝物好好保存起来的哦~」

宝物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唉,要是当初楚音也说出这样的话那就好了。真是……昨年那时候也不至于说出『哼……既然,既然你这么想送给我,那我、我就……勉、勉强收下吧!』这样的话吧,要是换做小时候的楚音,一定会很高兴的就收下吧。
话说回来……说是当成宝物一样保存起来……该不会……连睡觉的时候也……也会抱着吧?
不妙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中。
啊……还是别想太多了。
「嗯,有点口渴呢……美绪,想喝点什么吗?我请客哦。」
「其实也没那么口渴的……」
但是……大概是觉得老是拒绝也不好,美绪前辈在思考了几秒钟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的话,果汁就可以了。」
「那,先在那边的长椅上坐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
「嗯嗯,好的~」
我——也没有多想什么,凭着记忆径直走向了附近的自动贩卖机……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只是走了一小段距离而已……也会遇上那种事。
◎
哐当。
将6个100元的硬币投入自动贩卖机后,一瓶果汁和一瓶汽水出现在出物口。
手指触碰到易拉罐时感觉有些冰,不过最近的气温也比较高,喝冷点的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当我这么想着,准备去拿那两瓶饮料的同时——
突然出现的一只手,从我手中拿走了它。
「诶?」
那只手的主人是个……应该是个男人吧。
服装非常怪异,穿着一件很长的袍子,帽子遮住了整张脸。
他将美绪前辈那瓶果汁拿在左手,抽出两根手指拉开了汽水的拉环,二话不说就倒进嘴里。
「那个……不好意思,这是我的。」
「……嗯……啊,我知道啊。」
什么啊……什么叫『我知道啊』,别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一样啊,既然知道那干嘛要这么做。
不过……也许是没钱了但又突然口渴了吧。
唉……算了。
「是忘记带钱了吗,好歹还是先问下我的意见啦,别一上来就开喝。嘛,另一瓶还我,这瓶就当我请你了。」
「唔……这种东西不管喝几次都不习惯啊。」
「什么?」
「还你好了。」
他将汽水递到我眼前。
「我说你……」
「找茬吗?」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接过了为美绪前辈买的那瓶果汁。
「哈哈~别这么警觉,不要的话,我重新买一瓶还你——这世界的钱我还是有的,所以别担心。不会把这机器破坏掉的。」
诶?……什么来着?
刚才,是不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词语啊?
「我说啊——」
神秘男人缓缓开口。
「你真的变化很大呢。」
「嗯?」
这种像是看到多年不见的老友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我可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他应该是个成年人吧,这么奇怪的成年人我完全就没有印象。
「……个子也长了不少啊。」
「喂……该不会想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哦』这种吧。」
「差不多吧。」
「我说你,突然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抢走我的饮料二话不说就开喝,很可疑啊。」
「是吗,很可疑啊……说起来一直被别人这样认为啊。」
「差不多了吧你。」
「我啊……」
话音就此打住。
被帽子遮住的脸有些阴暗,尽管我正直视着他却也无法看清他的表情。甚至连他的长相也不清楚。大概是个胡子拉渣的大叔吧。
可是,事实却让我大感意外——
他轻轻取下了与袍子相连的帽子。
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
「……咦??」
某种很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怀着那种感觉,我死死盯着他的头发。
……银色的。
和我一样,银色的。
虽然,两人拥有同样发色看来似乎并不奇怪……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种『没那么简单』的感觉。
我看了他一会儿后……皱紧眉头。
「你,到底是谁?」
他与我正眼相对。
很少见的紫色瞳孔……不过,事实上……
我也,和他一样呢。
虽然一开始对自己眼睛的颜色并不在意,但却渐渐地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止是头发,就连长相、性格,甚至是眼睛的颜色,都和爸妈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我当然会觉得奇怪,但是……也只有觉得奇怪而已,除此之外也不能做些什么。
「对啊,你当然不记得我的事……说到底上次见面也是两年前了吧,那之后你好像又全部都忘记了啊……」
忘记了?
而且,为什么还要加上一个『又』?
「我们,见过面吗?」
「可不止『见过面』这么简单。」
「你啊……小时候很调皮的。」
「……啊?」
「那个老管家,总是被你弄得焦头烂额啊,哈哈……」
「管家……?」
「你在这里……是叫上木辉吧?嘛,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像很普通啊。」
「我名字普通一点管你什么事了,倒是你,别一个人说些不明不白的话啊。」
看样子我的话被完美的无视了。
他仿佛没听见一样开口:
「这里还住得惯吧?虽然是最落后的一个世界,但是应该没有那种危险的。」
「……最落后的,世界?」
等下……从刚才这人说过的话来看,似乎,他也知道这世界背后的秘密?
嘴里说着『这个世界』怎样怎样,如果不是精神病人,那……
蒲菲似乎说过什么第二种族人来着吧。
在心里稍作考虑,我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是第二种族人吗?」
「……?」
明显的迟疑了一会儿。
有些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已经,知道了?」
「前几天刚从某个……某个麻烦的学妹那里听说的。」
「这样啊……嗯,不过,不是。不是第二种族人。」
「不是……吗?」
「是第一种族哦。」
「第一?」
「嗯,而且啊——」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住了一样,周围似乎突然变得很安静,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周围的声音依旧不停地传来,似乎有人在说话,似乎有车子开过……但不知为何,被他的眼睛看着,竟有一种时间仿佛停住了一样的感觉。
「你——」
接下来,奇怪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虽然听到了……但大脑似乎拒绝理解。
『你体内也流着那样的血哦。』
他是这么说的。
我正打算去揣摩其中的意思——
「我说你……原来一直就被人跟踪着啊。」
「诶?什么?」
他再次带上了与袍子相连的帽子,遮住了整张脸,只有些露出的银色发丝还隐约可见。
「那么,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呢,需要一个契机,而我,会为你创造那个契机,但是现在有人来搅合了,所以……」
他将手掌贴在我的胸口。
或许是因为紧张,那里的跳动有些加快。
「所以快点结束吧——虽然刺穿那里可能有点痛,不过不会死,放心。」
「诶诶?这种超展开一样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很痛?不会死?
刺穿那里?
然后……我才终于意识到,似乎,危险正在逼近。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果然应该远离这人吗?
我连续向后退了几步。
我本以为他会跟过来,但却没有,他只是仿佛一根柱子一样伫立在原地,维持着伸出手掌的姿势过了大概十几秒,他收回了手。
小声的说了一句——
「又是那个女孩吗。」
当然我是满脑的疑惑,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迅速,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转过身,正准备回到美绪前辈那里——
身体,忽然被人拉向了一边。
「快跟我走!」
进入视野的是,很长很长的、桃红色的头发。
「咦?舞川樱兰?」
「别的话等会儿再说了,现在必须远离那个家伙,薰应该可以拖住他吧。」
「薰?」
这么嘀咕着我回过头,的确,在那个神秘男人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金色头发的女生。
「别再靠近他。」
我听到她在大喊。
「你们杀戮道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换做是以前早就那么做了吧。」
——「杀戮道会是什么?」
我问向身前的女孩。
「一个很让人头疼的组织,总是到处寻找像你这样的『异端』,抓住后……大概会做一些恶心的实验吧。」
「啊,这样啊,虽然那什么『异端』让我有点在意……不过,在逃跑之前能不能先去个地方?那里有人在等我。」
「那个女生是吗?她已经睡着了,暂时不会醒过来。还有其余三个也是。」
「……睡着了?还有,难道还有其他人?」
美绪前辈睡着了吗。应该不可能吧,除非是舞川樱兰和那个金发女生做过什么。话说回来,『其余三个也是』是什么意思?
啊……对了。
刚才那个男人,似乎说过我被跟踪了吧?该不会,舞川口中的『其余三个』,就是跟踪者吗。
还有……舞川樱兰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
「难道说……你们跟踪我了吗?」
「啊,那个嘛……唔……对不起,不过也不是故意的。」
「是真的吗……我说你们……!」
第一次约会竟然被跟踪,不管是谁都会生气吧。
「……对不起。」
可恶啊,好像只要她说出『对不起』就生不起气了,啊,这样的我还真是让人讨厌啊。
就在我们说着这些话的时候……
突然,像是水一样的物质弥漫在空中,渐渐形成了一层『薄膜』,包覆了整个街区。
在这之中,所有人都忽然静止不动。
「你真的很奇怪呢……明明是在薰的『水力层』中,却依然能够活动……绝对有问题啊你。」
「水力层是什么东西?」
「具体说不清楚,总之是一层结界,被覆盖的区域内,时间的流逝会加速几百倍,普通人是跟不上这种加速的节奏的,自然就跟静止了一样。」
「好厉害……」
但是,只是一小会儿出神的时间内,那个被叫做薰的女孩,已经被一些很粗的藤蔓缠住了身体。
咦?
似乎是从周围的树上延伸出来的。
「不好……」
舞川樱兰松开了握住我手腕的手。
「连树木也被赋予了活性啊……真棘手呢。」
舞川樱兰的手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把正在冒着火星的『刃』,接近了薰的身体后,她挥下了那正在散发着高温的『刃』,啪嚓一下,藤蔓仿佛理所当然的断开,燃起的火苗迅速蔓延。
但那蓝幽幽的火在接近薰的身体时,薰的周围忽然产生了大量的蒸汽,火焰瞬间熄灭。
「该不会,这就是所谓的异能力吧。」
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在一边感叹着。
「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美绪也不知道怎样了。」
虽然舞川樱兰说是睡着了,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而且,我和美绪前辈正在约会中吧?在约会结束之前、在我确切地给出答复之前,擅自离开果然还是不太好。
还是去看看吧。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身体自然而然的就向着美绪前辈所在的方向跑去。
——然后。
在我走之前还精神满满的美绪前辈,现在正躺在长椅上,很沉稳地呼吸着。
看样子没事呢。
也不清楚她们到底用什么方法让美绪前辈睡着了,但现在至少可以放心了。
之前舞川樱兰说过的什么『水力层』,刚好把美绪前辈也覆盖在其中,换句话说,就算美绪前辈突然醒来,也不可能『跟上加速的时间』吧。
啊……真是麻烦耶,头都被弄晕了。
我将之前从神秘男人那里拿回的果汁,轻轻放在美绪前辈的脸旁。大概在她醒后会大吃一惊吧,嗯~真想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表情呢。
我在脑中想着这些事。
莫名其妙的就弯起了嘴角。
可是……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
奇怪的触感碰到了我的后背。
那是一只手。
「就算已经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小炔。」
刚刚才听过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是那个神秘男人吧。
可是——
我无法回头。
确切的说,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
连话也说不出口。
「虽然,也许你认为没人会注意到……但我还是知道的,那时候你常常会偷跑去和岚见面。」
『岚……?』
「呵~该说是因为是哥哥吗,还是……」
『哥哥……?我的妹妹吗?』
可是,我的妹妹,应该是上木楚音啊。
「不过啊……你们却出生在那个时候,我呢,也只有继续把恶人扮演下去了。」
「啊……是啊,因为,是『哥哥』呢……」
「嘛,总之要赶快了,那些藤蔓应该很快就会被她们破坏掉吧。」
他的话结束后。
——非常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那种恐惧来得如此迅速,几乎是与此同时,背部,传来了冰冷的、尖锐的触感。
原谅我……
我听到他在低语。
那种尖锐的触感,突入了我的后背,从前胸冒出……似乎,贯穿了我的身体。
有什么带着血的东西,进入了我的视野。
然后……
发出『噗噗』的声音,硬物从我身体内抽出。
那一瞬间,身体似乎可以动了。
「为……为什么……?」
在身体往前倾倒的同时,我扭过头。
看着他紫色的瞳孔。
「……已经刺穿了心脏,这种刺激应该可以激发你的能力吧。」
「刺穿……心脏?」
砰——!
我的身体似乎撞到了地面。
应该撞的很重,可是意外的没有一点疼痛感。
「既然你还有呼吸……那就说明成功了吧。——小炔。」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耳边。
眼皮变得好沉重,即便我努力地想要睁开双眼,但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漆黑一片——
小炔是谁……?
我……在哪里?
……在,做梦吗?
我,又做了那个梦吗?
啊,我看看,这次我,回到了什么时候……
好熟悉的地方。
——咦……这里,这里不是……?
……
啊,对了。
我想起来了。
那是,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