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关上刻有‘辉’字的房门,在门即将闭合的瞬间,我再次从门缝中看了一眼曾经属于我的房间。
“夕川如果回来了……会觉得很惊讶吧~”
虽然不清楚夕川什么时候会回来,说不定到时候那东西已经过期了吧,但是,只要她能看到也行,是的,只要她在踏进这个房间的瞬间,能看到我留在桌子上的东西就行。
——做好那一切后,想着‘不能太晚回去呀’看了看时间,意外的已经超过了八点。这时候楚音大概已经在生气了吧,我几步跑下了公寓,虽然很想去夕川的房间看看但无奈没有钥匙。说起来夕川也曾说过‘要不你也保留一份我的钥匙吧?要是发生什么事的话……’,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春季才刚来临不久,一到晚上就会变得冷飕飕的,我裹紧了薄薄的外衣,但刺骨的寒冷还是迎面而来。我只有轻轻向前跑,同时也在心里想着,‘果然还是应该早点回去吗’。
谷川车站一如往常的非常冷清,在微弱的白色灯光下,候车厅里显得有些朦胧不清。我一脚踩上候车厅的地板,向着那微弱的灯光跑去。开往秋里市的电车正静静地停在轨道上。开往谷川镇的最后一班电车是在7点20分左右发的车,到谷川镇大约需要半小时,之后再过半小时就会再度开往秋里市,最后,就得等到第二天早上6点才会再度发车。
过了检票口后我径直走进车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并不觉得有哪里奇怪——早在两年以前,我就已经习惯了这样。我随意在一个座位上坐下,因为是晚上,正对面的玻璃上清晰地反射出我的身影。凌乱的头发,消瘦的脸颊,看似软弱无力的肩膀……
没有播音员的声音,只是‘叮~’的一声,表示这班电车即将发动。
随着电车发出‘咔嚓咔嚓’仿佛快要坏掉的声音,窗外的景象开始缓缓移动……
“啊啊,快到家了……嗯,晚饭已经吃过了……嗯,拜拜。”
与楚音的通话结束后,我将还带有一丝温度的手机放进外衣口袋。从秋里市车站出来大约500米远的地方坐落着树木丛生的中心公园,我忽然记起在公园里设有自动贩卖机,于是改变了行走方向,径直走进了中心公园。
虽然是晚上,公园里的人数并不少。成双成对的走过,大概都是情侣吧,说起来我和美绪前辈那天也来过这里,不过不是晚上就是了。
在占地面积很大的喷泉旁,黄色的自动贩卖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我将钱包里的零钱全部投进机器里,选择了罐装热咖啡,按下下面的确认键后,下方传来了‘哐当’的声音。
拿起罐装咖啡,我随意的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下。
“唔~果然这时候喝点热的东西很舒服呢。”
温暖的咖啡顺着喉咙一路往下,腹部那里产生了暖意,莫名其妙的就放松下来。
我将身体后仰,靠在长椅上,看向漆黑的夜空。
“这几年很难看到星星了啊……嗯……嗯?”
低下头后,某个奇怪的事物引起了我的注意——不,不对。是个人,还是个女孩。但是,她并不是普通的女孩。
“蒲菲……?”
让我非常意外的是,蒲菲一改往日的风格,上面穿着紧身衣,下面穿着运动短裤,脚上穿着布鞋。
“……在跑步吗?”
从前方不远处跑过的蒲菲似乎没有发觉坐在这里的我,专注的看着前方,扎成一束的头发随着身体的起伏在微微晃动着。奇怪,幽灵也会用跑步的方式来锻炼身体吗。
似乎没有锻炼的必要吧。
周围的情侣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蒲菲一样,若无其事的在相互增进感情。对了,因为是幽灵,看不到才正常吧。
蒲菲在黄色的自动贩卖机旁停下,凝视着那个长方体机器。
“想干什么啊……”
感到好奇的同时我离开了长椅,悄悄躲在附近的一棵树后。这样的我或许会被当成可疑的人吧,不过那些眼里放不下别人的情侣应该不会注意到我。
“是想喝点东西吗,原来幽灵也需要补充水分啊。”
不过,运动短裤应该没有可以装钱币的口袋,换句话说蒲菲现在应该没钱吧。
可是——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
蒲菲的左手轻轻在空中划过小小的弧度,左手指缝之间突然出现了三枚硬币。她将硬币一枚一枚的投入机器,然后在窗口上选择了一种饮料。
哐当。
从出物口发出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却没有引起周围情侣的注意。蒲菲从出物口拿出了罐装饮料,拉开拉环喝了一小口,然后跑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只不过比起刚才速度慢了一点,大概是为了防止饮料洒出来吧。
我悄悄的从后面跟了上去。
阴暗的小道不知道通往何处,在我前方的蒲菲依旧专注于跑步,对于我这个尾行者似乎并没有察觉。不过,或许察觉到了也说不定?但是,如果是那样蒲菲一定会叫着‘啊,上木前辈~’然后不顾一切的猛扑过来吧。
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处于跑步状态的蒲菲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呢。
不过,为什么要跑来这种地方呢?
“……嘛,应该是那样吧”
是那样吧,嗯,因为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被蒲菲握在手里的罐装饮料像是自己悬在空中一样,为了避免被看到所以选择了这条路吧。
不过,这条路的尽头是通向哪里呢?
心里抱着这样的疑问,我保持着不至于被发现的速度紧紧跟在她身后。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我一边保持着一定的速度跟在她身后,一边确认着周围的环境。看样子是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稀稀落落的平房分布在附近,嗯,大概是郊区吧。
至始至终,蒲菲都没有回过头来看看身后,只是一味的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远,我的体力也渐渐地被耗尽,每跑一步都变得很困难。这还真是少见呢,在长跑方面我有自信不会输给普通人的,但当这样的我体力耗尽时,蒲菲却像没事一样继续向前跑着。
“真是……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呼……幽灵真是可怕啊。”
前几天从樱兰那里了解到,第二种族人在成为能力者的同时,身体的各种机能都会得到解放,力气变得很大,视觉变得很好,听觉也会变得很敏锐,但唯独‘持久力’是不会变的。决定持久力长短的是‘灵点’——一种类似生物电的物质,普遍存在于第二种族人的体内——灵点容量越大,持久力也就越强,换句话说,体力也就越好。
但是,如果不会正确的将灵点转化为持久力,即便容量再大,体力也可能很快就会被耗尽。现在的我还无法进行那种转化,所以简单的说,我只是以曾经的身体在跑步而已。
会体力不支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不行了……!”
我停住了脚步,双手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在休息的同时,我看向那个依旧在不停奔跑着的身影。
唉……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和跟踪没什么区别了啊。
“不过……已经跑了这么远还是跟丢了,这还真丢脸啊……”
不过毕竟她是幽灵嘛——我试图这样说服自己。是的,蒲伦普菲是幽灵女孩,而我只是活生生的人类,当然会被比下去的。
……可是,都到这种程度还是跟丢了,真是可惜诶。
“唉……回去吧,也不早了——诶?怎么停下了?”
当我注意到时,蒲菲已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下。
怎么了?
被心里的好奇所驱动,我再次挪动了已经瘫软的双腿,缓缓地靠近了蒲菲。
一直凝视着建筑物的她,忽然转过身——
“诶诶?……不、不好!得快点躲起来!”
我手忙脚乱的躲到了一根很粗的电线杆后,尽量将身体往里面靠。惨了,这下被发现了吧。我心里很清楚,做出这么大的动静,被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当我试着探出头去看时——蒲菲她,不知为何正靠在那栋建筑物的围墙上,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抬起头不知看着那里。
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饮料。
茫然的眼神,茫然的表情,茫然的蒲伦普菲……我所看到的就是这些。

我将脑袋再次探出一点,视线落在蒲菲靠在的那面围墙上。
在她旁边一点是一扇门,围栏式的外门,比她矮了一点,想要翻过去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在门旁边的名牌上,是那栋建筑物主人的名字。
“嗯……我看看……”
看到了‘相川’两个汉字——这是姓,上面应该还注明了所有居住在那栋建筑物里的人的名字。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汉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是‘相川’。
“……相川?”
那一瞬间,脑中记忆的片段忽然拼接在一起。
相川……
那个夜晚,同样被蒲菲凝视着的剑道场,外面的名牌上也写着‘相川’。
在那之后,一直都很开朗的蒲伦普菲,突然沉寂下来,非常低落的独自离开了。
是的,就和现在的蒲伦普菲一样。
这些都是巧合吗?
还是说……
——蒲菲的身体突然又开始动起来,似乎还打算跑下去。
“要跟上去吗……”
但是,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再不回去楚音肯定会生气,刚才通话时不知为何就很火大的楚音,莫名其妙的说着什么‘小舞姐真的好可怜啊,所以从今天起禁止老哥你和小舞姐单独相处哦!’——的确是有够奇怪的呢。
把那样的楚音彻底惹火,只有笨蛋才会这么做吧。而且,继续跟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可能蒲菲只是单纯的心血来潮跑跑步而已,什么都不了解就跟上来的我还真像个笨蛋啊。
嗯,还是回去吧。正当我这么决定同时打算原路返回时——
“诶?要走了吗前辈.”
身后传来蒲菲的声音。心里突然一惊,回过头后却差点和蒲菲的脸碰在一起。
“呃啊啊啊啊——!!”
“唔……别叫那么大声嘛前辈。”
“谁…谁叫你突然靠这么近啊!吓我一跳…!”
“小事情别在意啦~话说前辈,跟踪了我这么久,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很失礼的耶。”
“你都,发现了吗……?”
“是啊,人家还以为被变态跟踪了,胸口这里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跳呢。”
“变态…?除我以外没人能看到你吧…可是,为什么还一脸笑嘻嘻的啊……”
刚才明明还很低落的蒲菲,不知为何露出了笑脸。
……有一些,勉强的笑脸。
“……因为知道了不是变态而是前辈你就放心下来了嘛。”
“……”
迟疑了一下……是的,刚刚蒲菲她,迟疑了一下。
在那张笑脸后面,似乎藏着什么她不愿表露出来的感情。
“啊,不过前辈也是十足的变态呢,今天大清早的就想和人家做各·种·各·样的事呢~”
“……”
“……前辈?”
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蒲菲的笑容似乎有些抽搐。
“……你,很奇怪诶。”
“……”
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啊~~~~真是的,这样的前辈一点都不可爱啊!再这样我就要恶作剧喽!”
“……你在瞒着我什么吧,蒲菲。”
“诶?”
因为我突然的发问,蒲菲稍微愣了一下。
“什……怎么这么说啊?瞒着前辈什么的……怎么会嘛~”
“……不说是吧?我一定会让你说出来的。”
“诶诶?”
我将身上的外衣脱下,趁着蒲菲不注意一下披在她身上。因为尺寸太大,那件外衣一直盖过了蒲菲的臀部,啊,这是当然的吧,毕竟她的体型比我小了很多。
“做、突然做什么啊前辈??”
然后——我隔着那件外套,将蒲菲的身体横着抱起。
“呀啊干什么啊前辈!放、放我下来啊!突然用公主抱是想向我求婚吗可是我讨厌强硬的前辈啊~~~!而且被别人看到会被当成变态哦!!”
“我说过会让你说出来的吧,蒲菲。”
“呜呜……”
蒲菲的腮帮子微微鼓了起来。
“……不要啦。”
原来如此,果然是在瞒着我什么啊。
不顾蒲菲那‘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的喊叫声,我向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走去。
在经过那栋建筑物时,我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那块名牌。
在大大的‘相川’两个汉字下面,还用小字写着三个名字。
其中两个是‘美纪’和‘十一道’
加上前面的姓就是‘相川美纪’、‘相川十一道’。
◎
厨房里特有的汗水与料理杂合在一起的味道,虽然一开始我很不习惯,但现在也渐渐的不那么在意了。或者该说,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呆久了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习惯吧。
是的。
我在那一年中,已经完全习惯了有他在的生活。
……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回到那个,有他在身边的时光。
我摇摇头抛开了这些想法,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的菜刀上。
我——身为‘心印咖啡屋’的厨房员工之一,同时也是名为夕川千代的少女——在这个汗水与料理的味道杂合在一起的地方,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一开始我只是怀着‘想要做好料理’的心情来到了这里,结识了这里的店主——化名为‘千寻’,真名为利兹的少女。事实上,看似一个柔弱女孩的她,真实身份是第二方世界‘上面的’居民,作为‘积极派’的一员,千寻——利兹在这里开了一家店,也就是我所在的这家‘心印咖啡屋’。
虽然说是咖啡屋,但真正出名的却是这里的料理。
——可是,虽然我的目标是做好料理,但目前为止也只是在做一些打杂的活儿而已。厨房的员工分为两种,一种是厨师,负责做出能让顾客吃了一次就忘不了的料理,另一种就是普通的伙计,负责为厨师准备食材。虽然从种族这个角度来讲我和利兹算得上是‘熟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从普通的杂工升级为厨师。
‘要想做出美味的料理,首先要从普通的杂工做起,一点一点,慢慢的积累上去。’
——这是整个厨房的头头,乔伊说过的话。
顺带一提,‘乔伊’也是化名,其真名是‘利亚’,是店主利兹的双胞胎妹妹。
“小夕,麻烦把这块里脊肉切成丝状,要快点哦。”
“了、了解!”
菜板上摆上了一块很大的肉,可不要小看了这小小的一块肉哦,据说在一头猪的身体上也只能取下一点,所以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食材吧。
我立刻握起了两手的菜刀,将这块里脊肉挑到空中,两手在空中挥舞着,几秒钟后被切成均匀细丝的里脊肉齐刷刷的落在菜板上。
“OK!利亚……不,乔伊,切好了!”
“哦哦~!?速度又变快了啊小夕,接下来是这些白菜,要切成长条形哦。”
“了解!”
我手中的菜刀再次飞舞起来——
嗯,我很喜欢这个工作,即便到目前为止我只是个杂工,但一想到利亚做出的那些美味料理所用到的食材全部来自我手,就会发自内心的感觉高兴。是的,只要再过不久,我也能像利亚那样,做出能让‘他’吃过后就再也忘不了的食材。
坚信着这一点的我,一直以来都很专注于自己手中的活儿,一心一意的工作着,决不会有半点杂念——
但是。
但是今天,心里的某个角落却被某个人占据着,无论怎样也挥之不去。
因为想着那个人的事,手中的速度不觉慢了下来。
“……小夕,你有点走神哦。”
“啊?……抱歉!”
我赶紧晃晃脑袋,想要赶走脑中的那些想法,但不管我怎么晃头,那个人始终在我眼前,始终挥之不去。
没过多久,我便因为自己的走神,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啊……”
一不小心,手指上出现了伤痕。
“咦?不要紧吧小夕?!快去包扎一下,这点的工作先让别人代替,快!”
“啊……不、不要紧的,乔伊……”
“别逞强啦!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你很奇怪,割伤手指这种事以前从没发生过啊!”
“……抱歉,我会注意的。”
“别多说什么了,总之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心神不集中的话干这种活儿是很危险的。”
“……好吧。”
被利亚以那种眼神看着,即使真的没事也不得不退下啊。嘛,算啦,已经忙了一天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说起来晚饭也没怎么吃呢。
——但是,才刚到员工室坐下,眼前又浮现出了他的模样。
“呜……好想回到上木君身边啊……唉。”
但是,即便我是这么的渴望回到他身边,这边的事也不能丢下不管。虽然有些自夸,但在这个月里,我的确已经成为了利亚的第一帮手,要是我突然离开的话肯定会对‘心印咖啡屋’造成很大的影响吧。而且利兹利亚两姐妹也曾请求我留下,实在不好拒绝。
所以,即便我是那么的渴望回到他身边,也不得不继续留在这里,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到属于我的假期到来。啊,那大概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昨天的这个时候,身在旭川的我,收到了由瑪菲带来的、小舞寄来的信,内容很长且非常拉杂,不过就小舞的性格来看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可是,就是因为这封内容长且拉杂的信,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年前陪伴了我将近一年的上木辉,已经完全回忆起了那一切。
虽然对身为‘排异者’的我来说有着这种心情很不应该但是……但是,他,的确是我所喜欢的人。
可是……
现在,却有个天然的家伙,以热恋女友的名义住进了我喜欢的人的家中。
既然是女友,那同居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是可想而知的。
更为麻烦的是……那个天然的家伙,偏偏是我最好的朋友。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在我脑中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一只猫头鹰忽然从窗外飞进了员工室,并且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飞到我面前的桌子上。
“托尔萨斯?啊,纸条已经送到了吗,辛苦你了哦~”
我暂时收起了混乱的心绪,轻轻抚摸着猫头鹰——托尔萨斯的头。
嗯?
托尔萨斯的爪子上抓着什么东西。
“咦?……”
它松开了爪子,将抓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带着一脸奇怪的表情,我伸出了手——
这是用快餐盒装着的猪排饭,早已经凉了,里面的咖喱也凝固成了块状。
“在猪排饭里放这种咖喱?谁做的啊……”
但是,心里却猛的一惊。
因为在我的脑中,已经沉睡了两年的记忆,在瞬间苏醒了……
在猪排饭里……有着这种咖喱……
“上木……?!”
怎么……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上木唯一会做的料理,会出现在我眼前?
飞到我肩头的托尔萨斯,以它的语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约5分钟后,托尔萨斯的话已完全转化成我所能理解的语言。
——“上木……上木他……回去了?……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
托尔萨斯在我肩头划出了‘十’字。
不会吧……
我这么呢喃着,低头看向快餐盒。
在盒子上方,用丝线绑着一张便条,上木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如果还没有吃饭的话,把这个热热再吃吧。还有,一定要注意身体,少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我可不想在重逢的时候看到满身是血的你哦。’
“上木…君……”
那一瞬间,心里有什么东西波动了起来。
无法言语的感觉袭上心头,心似乎揪在了一起——但随之而来的暖意却渐渐占据了我整个身体,我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嘴唇紧闭,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
即便我努力克制着想哭的冲动,有什么东西,还是从眼角上滑落下来。
“笨蛋……”
“别对我这么温柔啊……”
“大笨蛋……”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变化,托尔萨斯张开了它的翅膀,轻轻地抱住我的头。
他在说‘没关系,哭出来也没关系’。
“……呜呜……呜啊……好像见到你……上木……呜呜……好想……”
无法抑制的感情,全部都……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我会误会啦……大笨蛋!……”
在我朦胧的视野中,我注意到在那张纸条下还写着一句话——
脑中忽然浮现出他的身影,那句话,缓缓从他的嘴中被说出:
‘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做出能让我感动到哭的料理给我吃哦。’
“…………”
各种感情萦绕在我心中,被那些无法排解的感情占据了整个身体的我,紧闭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
‘呐,上木君,我啊——’
——但是,在我心里的另一个夕川千代、仅仅是作为一个普通少女而存在的夕川千代,代我说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话:
‘我啊,一直到现在,都还喜欢着你哦……’
是的,我知道了。
守护着,我们一起居住过的公寓、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我,夕川千代,一个人而已。
◎
“看样子你是打算坚持到底啊。”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希望能让浦菲产生一丝动摇。但无奈,浦菲始终紧闭着嘴,无论如何也不说话。
“唉……真是的。”
我抓住左右两边已经生锈的铁索,轻轻用脚蹬一下地面,身体开始向后晃去。到达最高点后,又返归了原地,向着前方荡去。
——已经很多年没坐过秋千了啊。
与晃来荡去的我不同,坐在旁边秋千上的浦菲,只是紧闭着嘴,静静的坐在那里。
我抓紧了生锈的铁索,任凭身体在空中晃荡着。
“我呢,是那种讨厌被朋友瞒在鼓中的人,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一定会追问到底的哦——不过,如果是实在无法说出口、不能告诉我的事,那也就算了。”
因为失去了蹬地的动力,秋千在来回晃荡了几次后,渐渐停了下来。
等到彻底稳定后,我看向依旧不发一言的浦菲。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
一言不发。
“唉,好啦好啦,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追问啦,要是被幽灵学妹讨厌了可不好呢。”
“…………”
“……抱歉啊,浦菲,当我刚才没有问过你吧,人都是有秘密的吧,更何况你是女孩……抱歉,我不会再问了。”
我是打从心底的对她感到歉意,因为我也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那种话,但冷静下来后想想,这样做可是非常失礼的呀。
所以我离开了秋千,走到浦菲的面前,向她微微低下头。
“抱歉……作为对我的惩罚,你可以对我提任何一个要求哦,所以……可以原谅我吗?”
“……真的是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诶?……啊,当然当然,毕竟是我逼迫你,是我不对在先嘛。”
“……那好吧,那——”
浦菲突然站起身向我走近几步,与我对视着。
“吻我……前辈,请你吻我。”
“……诶?”
我愣愣的发出了声音。
“你没有听错,前辈,请吻我吧。”
“诶诶诶???……为什么、为什么啊?”
“不是说过任何要求都可以吗?你说的哦前辈,不然别想让我原谅你。”
“啊,可是……可是……”
“…………”
浦菲并没有露出退却的表情。
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那个,这个……啊,对了!浦菲你,你是幽灵吧?就算我吻你……也碰不到吧?”
啊,是了是了,用这个理由来推脱,绝对是合情合理的吧。
但是……
“没关系,虽然我们‘意识体’能存在在这里的条件就是‘不能接触活人’,但这并不是绝对,也有‘在特殊情况下可以解除限制’的准许。所以,前辈……”
“……真的,要这么做吗”
“真的。”
“……可是,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只要吻我就行了前辈。”
“…………”
这样……既然这样的话……
“那……抱歉了……”
我缓缓伸出手,试着去碰了下浦菲的下巴。
手指上的确传来了实物的触感。
‘到底是怎么啦……’
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我缓缓的——凑近了她的脸。
在嘴唇即将碰在一起的瞬间……
“呀啊——!你、你还真打算亲下去哦前辈?!变……真是变态呢!”
嘴里嘀咕着‘真是变态呢’,浦菲向后退了几步。
“……因为,我说过任何要求都可以啊。”
浦菲闭上了嘴,视线直直的刺了过来。
她皱着眉毛,开了口:
“仅仅这样就放弃了抵抗,难道对前辈来说接吻是这么不值一提的事吗?!”
“浦菲……?”
“接吻,不是应该和喜欢的人做的吗?!前辈你……真的觉得无所谓吗?!”
我……
我几步走上前,紧紧握住浦菲的肩膀,强迫着她坐在秋千上。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什么?”
“和谁接吻都无所谓……我有说过吗?”
“但是,但是你刚才……”
“是啊,刚才那一瞬间我的确是打算亲下去——但这并不是说,我对这种事一点也不在意啊!和喜欢的人才能这样做,我也知道啊!”
“前……前辈……?”
“但是……如果这样做,能让你觉得安心的话……如果能让你的心平静下来的话……我……”
……不行了,果然我还是不擅长这方面的言辞啊。
虽然不停的动着嘴,但接下来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传达我的想法。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并不是谁都可以,这是实话。”
我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的双眼。
看着她睁得大大的双眼,渐渐变小。
然后……她将视线移向一边。
“知……知道啦……别这样看着我啊。”
“啊……抱、抱歉!”
我赶紧松开了握住她肩膀的手,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啊,我真是……在做什么啊。
让我意外的是,浦菲的脸竟然有些泛红。
“前辈你说不是谁都可以……那,既然你刚刚打算亲下去……”
“咦?”
等下……浦菲她,似乎弄错了什么。
“等、等等!不是、不是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赶紧大声辩解,可是越是焦急,就越是不能准确的表达出想说的话。
“所以,那个……我……”
“噗哈哈——”
打断我的是浦菲的笑声。
“我知道啦前辈~抱歉抱歉,请忘了刚才的事吧,就当是蒲伦普菲小小的任性了一下吧~”
“那种事怎么……怎么忘记啊。”
不过,她并没有从正面回答我。
“嗯~!是啊,看样子我和前辈坚持的东西都一样呢~!嗯!我再也不管她们怎么说啦~!”
“……等下,你刚才说什么?我不懂啊”
“这样吧前辈,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我想换个要求,可以吧?”
“……和刚才的类似吗?”
“哼哼~还是说你想再来一次?没关系哦,这次我不会躲了,想亲多少次都没关系哦~”
“……呼——”
虽然很想对眼前的这个幽灵吐槽——但我却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呼。
“这才像你嘛,浦菲。”
“什么啊前辈,人家很认真的诶~”
“是~是~那么,这次是什么要求?”
“嗯——在这之前,你要听我讲个故事吗前辈?”
“故事?”
谁的故事啊。
难道是有关蒲菲生前的事?
“嗯。要讲那个故事的话,首先要到那里去才行呢——走吧,前辈~!”
“诶?……去哪里?”
说着‘去就知道啦’,蒲菲从我身边走过,然后顺势握住我的手,拉着我的身体向前走。
“等……我还没答应要听呢!”
“怎么?不喜欢和人家牵手么?”
“不,那个……”
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我却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稍微在手上用了些力。
“虽然我不清楚你生前的事,但看起来,你活着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称心如意啊……”
“什么啊,说着这么高深的话,想干什么嘛。”
“所以啊——”
我再次加大了力气。
“独自一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一定也会觉得不安吧——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来为你消除这种不安吧。”
“好像变态呢前辈……不过前辈说这种话的时候意外的很帅气呢~”
“多谢夸奖~”
眼前的道路狭窄且黑暗,我凝视着漆黑的夜空,张了张嘴:
“是要去……你生前居住的地方吗。”
“你在期待什么啊前辈,只是想告诉你有关相川剑道场的事罢了。”
“那个,那个剑道场吗?……”
“是啊……那个剑道场曾经的馆主,是个被人叫做‘相十一道’的男人哦。”
蒲菲仰起了脸,视线看向了空中的某点。
◎
在喷出的水打在餐具上发出的‘唰唰’声中,我慌慌张张的洗好了碗,根本就来不及把水擦干净,就手忙脚乱的去揭开了铁锅的盖子。从锅中溢出的香气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同时也感觉到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唔……虽然是用剩下的食材做的料理,但是老哥应该不会介意吧。”
确认锅里的食物已经能吃了以后,我关了火,盖上盖子。这只是最低限度的保温措施而已。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老哥回来后锅里的东西是否还是热的。
毕竟我的那个老哥,总是喜欢做一些不经由思考的事。夜深了都还不回家,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
虽然很担心,但也没有办法,能做的就只有估计老哥什么时候会回来,然后在这之前为他准备好晚饭。因为我知道,我那个老哥就算没有吃饭也会对我说‘吃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饿,还是不想让我操心。
是的。
这就是作为妹妹的我——上木楚音,能够为他做到的事。
但是,虽然是我的哥哥,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种事,我早在几年前就察觉到了。是的,或许是巧合,亦或是天意,我和老哥不是亲兄妹这一事实,我还是知道了。
不过我可不认为这能改变什么,反而该说,我在知道了事实后,心里高兴得要死。
‘这样一来……就算我喜欢上自己的哥哥,也不是不行了吧?’
在那时候我首先意识到的就是这一点。
以此为契机,我决定认同自己那份‘喜欢哥哥’的心意,嗯,不再自欺欺人,因为‘喜欢’这种事,本就不应该掩掩藏藏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我那个笨蛋老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没有亲口说出来。
我之所以会隐藏着自己的心意,实在是因为,我不想破坏现在的一切。
——在得知了老哥因为我昏迷不醒而痛哭的那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将这种心意深深的藏在心底,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一旦说出口,我们的关系会就此决裂,到时候不仅做不了恋人,连兄妹也做不成。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满足于现在的关系。
我想要改变自己。
为了有一天能自信的对他说出‘我喜欢你’,必须改变自己。
不能再做一个乖巧的妹妹,要成为能和他一起承受各种挑战的存在——这就是那一年的我,所做出的决定。
“不过,我还是大意了啊……”
在没有一个人的厨房里,我自言自语的这么嘀咕着。
“竟然没想到老哥也会找到女友……”
不仅如此,舞川樱兰还理直气壮的住进了我家。爸妈也真是,竟然那么容易就答应下来。不过,我也并不是讨厌她,只是……
“不甘……老哥被抢走什么的……不甘心啊……”
只是,对于‘自己的哥哥终究还是被抢走了’这一事实,感觉到强烈的不甘心而已。
不过……嗯,还不能,我还不能放弃。
毕竟,作为他的妹妹,我有着很多舞川樱兰没有的优势,她仅仅是老哥的女朋友而已,而我则是和老哥朝夕相处的、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妹妹,就这一点而言我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所以轻言放弃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但是现在,我还只能作为妹妹存在于他的身边,现在若是忍不住……那可能,就没有‘以后’了吧。
我摇摇头,甩开了脑中的那些想法,将洗净的餐具一一擦干净,放进了橱柜。
然后,在等待着老哥回来的同时,想象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我做的料理的样子……
◎
在严肃的空气中,作为剑道部部长的北原淳子,一如往常的挥着竹剑。一丝不苟的身姿也让周围的后辈不由得发出了‘唔哦哦’,‘好帅哦’的感叹,虽然她本人也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却毫不在意的进行着自己每天的例行功课。
在一小时内进行600次空挥,这就是北原淳子的例行功课。
即便今天是‘高桥’的特殊日子,北原也没有翘掉社团活动,而那些本打算在学园祭这天为班级帮忙的后辈,也在北原的引领下开始了一天的社团活动。……不,不对,他们只是自发的聚集到这里而已。因为他们坚信,即便是在学园祭当天,他们的部长也绝不会缺席。
在其他后辈的印象中,北原虽然是个女孩,但其实力却强得难以想象。‘高桥’虽然是秋里市唯一的重点中学,但在北原到来之前,这里的剑道部在其他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也因此,当由北原领导的团队第一次在秋里市夺冠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北原淳子这个女孩的存在。
在那次夺冠后没多久,北原率领团队远赴长野参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进入半决赛,然后同样轻轻松松打入最终决赛。在最终决赛中,北原一人战胜对方全部部员,高桥剑道部中其余四人根本没有机会出场。
回到‘高桥’的第二天,北原在几乎全员的支持下,成为剑道部长,从此被后辈奉为了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的北原淳子,只是个外表可爱、淳朴简洁的女孩而已。
“部长,还是稍微歇会儿吧。”
在剑道部中实力排在第三的时雨雨纱,一手用毛巾擦着汗,另一手拿着一瓶饮料递给北原。
“啊,快结束了,雨纱酱,马上——”
嘴里说着这些话的同时,北原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那像机械一般挥动着的双手,以及那认真的眼神,都让雨纱打从心底的对她感到佩服。
时雨雨纱的实力虽然被后辈吹捧得很厉害,但事实上,她也只是在进攻方面很强势,并不擅长防守。对她来说时间就是关键,作为快攻手的她,一旦被对方耗尽体力也就无可奈何了。
——竹剑摩擦着空气,一次又一次的挥下。‘空挥’的练习讲究持久,对于热身来说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同时对身体也是一种很好的锻炼。深知这一点的北原,从未在半途产生过休息的念头,无论怎样都要坚持到结束。
对于体力不行的雨纱来说,这种练习根本就不可能坚持到底。
“呼~~久等了哦,雨纱酱。”
“嘛,只有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和你的差距啊……拿着。”
放下竹剑后,北原顺手接过雨纱递过来的饮料。从北原手心传来的凉意一直往上,虽然很微弱,但在全身的燥热下竟然也感觉有些刺骨。
“谢了哦——还有,不要在意这些嘛,雨纱酱也很厉害,没人会否定这一点哦。”
“这算是安慰吗……啊,对了。我说部长,今天好歹也是学园祭诶,都没打算去逛逛什么的吗?”
“唔……”
北原的视线微微偏向了一边……心细的雨纱立刻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哦哦~?’的挑了挑眉毛。
“这还真是少见哦,我还以为学园祭对部长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呢。——啊,难怪唯酱今天有些怪怪的。”
“唯酱?唯酱怎么了?”
“说什么‘今天不能打扰淳子’,丢下我不知道去哪里了。”
“诶?……”
一瞬间明白了其中含义的北原,脸一下就红起来。
“这……这样啊……”
“什么什么?什么‘这样’?难道你和唯酱之间有什么秘密么?”
“这个……这个……”
“难道,难道部长你……有男朋友了吗?!打算今天和他去约会吗?!”
“……我不知道啦~!”
“部长?”
北原慌慌张张的跑进了更衣室,一直低着头,留下了一脸不明的雨纱。
虽然也觉得奇怪,但……雨纱面向周围的后辈,威风凛凛的开了口:
“好了好了,你们也看到了,部长今天似乎和谁做了约定来着,你们还是回各自班级去吧——当然,想要留下来也可以。”
随即在低年级生中冒出了“北原前辈要约会吗?!”“和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的议论声,正当她打算制止时——
“不好意思……请问北原前辈在吗?”
“嗯——?”
出现在雨纱视野里的男生,一脚踩上了室内的榻榻米上……但是,雨纱立刻注意到,他没有脱鞋。
“喂喂!你是谁?不过在这之前先把鞋脱下,连最基础的礼仪都不知道吗?!”
“啊,抱歉抱歉……”
男生赶紧向后退开一步,但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直视着时雨雨纱。
“那个,我只是找北原前辈有些事……”
“部长她在更衣室,有事的话先等等。——话说回来,你是谁?”
“我叫上木辉,一年级生……应该叫你前辈吧?”
“嗯?”
上木辉?
睁大了眼睛的雨纱,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哦~你就是那个人啊。”
不止是她,在她身后的低年级生也认出了这个男生是谁。
“诶诶?这不是上木同学吗?”
“难道上木大人也要学习剑道?!太好了~~~”
“上木……听说是个情场杀手呢。”
——“哈……啊哈哈……”
上木辉只得讪笑起来。
“怎么都认识我啊……对了,前辈,我们有见过面吗?”
“别叫前辈啦,我只比你高一个年级而已。嘛,见面的话这还是第一次,不过早就听说了关于你的事哦。在‘全校收到情书调查表’中排名第一的上木辉,不知道那才奇怪吧。”
“是……是吗……不过,刚才那什么调差表……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呢……”
“……难道说——?”
雨纱的脸忽然凑到眼前,上木辉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同时说着‘怎、怎么了?’
“难道说——你连、连部长都不放过吗?!”
“啊,这个……”
“虽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确实有事。”
“……木头,我警告你哦,如果敢对淳子下手我饶不了你!!”
“我的名字是上木辉,不是木头……”
“少装啦!你一定以为所有人都会喜欢你对不对?哼!只要有我时雨雨纱在,就绝对不会让部长——淳子,落入你的魔掌的!”
“你好像误会得很严重啊……时雨酱。”
“什……!?”
愣愣的长大嘴,雨纱紧紧盯着眼前的他。那种亲密的叫法只有唯和部长叫过而已,但现在……
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发红的脸,她对着眼前的他大喊:
“你……变态!叫这么亲密干嘛啦!你……难道你,连我也不放过吗?!”
“总之你误会得严重过头了……我——”
在他试图辩解的瞬间,从道场的后门走进的女生进入她的视野。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被绑成两股,披在她肩头的头发。虽然看起来很朴素……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要找的人,应该就是她没错了。
“她……就是北原前辈吗?”
“嗯?——啊,部长,不要过来!这里有个变态想要把你XXOO哦!”
“谁是变态啊!”
“雨纱酱?……诶诶诶!?”
走到正中央的榻榻米上的北原,立刻发出了惊呼。
“上木同学……为什么在这里?!”
“诶——!你认识他吗,部长?”
话一出口的瞬间,雨纱察觉到北原的脸突然红起来,仔细一看,北原已经换上了便装,还是那种以前从未见她穿过的可爱的款式——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她心头。
她几步逼近到北原身边。
“我说部长,不行啊,这个人不行啊!……刚才,刚才他还一脸下流的叫我‘时雨酱’啊!是个变态哦!”
但是,雨纱悄悄在她耳边说的这些话,并没有经过她的大脑。
“……为什么,上木同学,会在这里……”
“抱歉打扰了,北原前辈,实际上呢,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
“啊,鞋子……”
当注意到他已经踩上了榻榻米后,雨纱不由得低喊了一声。
“——是为了,来打败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上木辉便静静的站在原地。
整个剑道场,都在瞬间沉默下来。
‘他……他刚才,说什么……?’
雨纱张大了嘴,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包括北原和周围的低年级生在内,都呆呆的看着他。
以为北原没有听清,他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有人这么拜托了我,所以——请和我比试一场吧前辈。我想……不,我要打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