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刻:命运齿轮的转动

作者:平独镇露羽翼骑 更新时间:2018/12/23 17:59:59 字数:3006

关于我的故事?

幼时周围人口中代代传颂的睡前童谣,对我来说,讲述者是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每当那时我钻进被窝,耳边是壁炉中烧得正旺的“噼啪”声。

那样的场景我记忆犹新,期待着的主人公们,一次次拯救世界于危难之中,荣归故里的他们帅气又骄傲,比起财富、权力或别的什么庸俗志向,“正义的伙伴”才是我此生憧憬并追寻的存在。

主角凭什么是主角呢?

敢于挺身而出主动引领历史轨迹,还是被时代浪潮一步步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谜团伴随成长挥之不去,我这一生都在用实践检验那模糊的定律。

就我的看法:主角个人矢志不移,意志被摧毁后也就不配再称为主角了;主角困顿于身陷囹圄,这是筛选的结果,显赫家世与天选之子必占其一。

我属于前者。

我的名字——莉泽洛忒,后缀是一个贵族姓氏,很不幸,我所在的位面,社会发展水平同样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我们家族自然也是压迫者的一员。

嘛,我好歹有这个自觉,在这种前提下空谈“正义”本身就很微妙。

不过矛盾是相对的,当使徒的威胁膨胀到影响人类生存时,内部争议被搁置,真相被简单划分为勇者斗恶龙的史诗篇章,身为勇者的我深感力量不足,用某些手段穿越位面也无可厚非。

现在讲述着塞姆利亚大陆的故事,我只是旁观者罢了。

导力革命,这个新鲜的名词在帝国全境如火如荼展开,它创造了一样样新事物:照明灯具、轨道机车、飞艇和坦克……

在这关键的转型期,那个名为奥斯本的男人出现了。

他妄图搅动世界。

时势如此,英雄现身,埃雷波尼亚这个古老帝国卷入风暴中心。

变革……开始了。

睁眼,只听金属钟摆机械声响,偏头:时针与分针夹角在缩小。

近二十四时。

月光明亮,星空高照。

掀开被子,扯掉睡衣,更换的魔法礼装稍显繁复,我系好靴子,扭了扭奔波大半天酸疼不已的脚踝。

拧动门把,蹑手蹑脚挪到黎恩门前:气息平稳,睡得很熟。

真是傻瓜。

他大概以为我是中立派,这样的话,按照奥斯本的意思,只需演演戏,今后接近奥利维特容易很多。

时间快到了,这次接头的是谁?

跳进旋涡中心,跟随那些心怀正义的勇者们一同踏上旅程,你才能更进一步了解世界真相。

奥斯本是这么对我说的。

可恶!

若非不是巅峰状态,“月之女皇”怎肯听从贝尔玛尔女王以外的人使唤?

……

深夜时分,只有广播站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声音,这座不算大的城镇五脏俱全,它是帝国为士官学院量身打造的集散地,依托并服务于学院。

翻出公寓铁栅栏,走在列车站正前方的主干道上,身旁行道树传出阵阵不知名生物的怪叫,风挺大,我瑟缩着身子,后悔没穿戴披肩和风衣。

巨大的标识在黑夜中显现出阴影,雕花玻璃透着光,托利斯塔列车站昼夜不停运作,我三两步越上台阶。

“您好,是士官学院的学生吗?请出示证件。”

微压帽檐,我朝列车员递去证明——并非托尔兹士官学院的教官证,而是警备队的军人证。

“久等了。”

伸出一半的手顿住,干脆收回,我笑着转身:标志性单手叉腰的姿态,那卷在一侧的天蓝马尾还有不算惹眼的浅灰军装,以及制服主人那堪称完美的身材……

“没想到会是你啊,‘冰之少女’——克蕾雅·利维特。”

奥斯本积极利用导力技术,理由不在于家国民生,从帝国全境无休止铺设延伸铁路网就能看出,目的是将“中央权威遍布四方”,以威慑传统贵族势力。

铁路宪兵队,帝国正规军下辖势力,这个一半人为之狂热、另一半人提之切齿的权力机构,奥斯本集权野心开路先锋,冠冕堂皇的理念是“铁轨所及皆为权责”。

明面上负责处理有所涉及的一切纠纷,实际上,宪兵队是用作迅速集结镇压各地武装反抗行之有效的震慑手段,导力创造了机车,铁轨孕育了这支军队。

站在我面前的克蕾雅大尉,正是铁路宪兵队最具才干的核心,虽因年仅二十四岁未能出任更高职务,作为“铁血之子”的一员,毕竟是奥斯本直属嫡系。

“他又带来了新的命令吗?”

像是听出我倾诉似的抱怨,克蕾雅抿嘴笑着,正了正神色。

“计划安排妥当,帝国当今事态发展平稳如预期,都在阁下掌控之中。”

几个宪兵队士兵解下栏杆处绳索,我和克蕾雅越过检票口,漫步向月台。

“嗯嗯,没事就好,宪兵队这段时间可不清闲啊,亏你能抽空来看我。”

这么说着,我双手环住克蕾雅胳膊,干脆朝那漂亮脸蛋磨蹭。

“别,我部下都在呢,稍微给我留点形象啊。”

没有太过抵触我套近乎般的亲近,克蕾雅尝试几次没能脱离怀抱,便一脸不情愿地半眯眼,任凭脸蛋开始发烫。

今晚血赚。

短暂的欢快时光结束,绕过几个站台,我们很快抵达目的地——一列停靠在角落、空无一人的机车。

挣脱开身,克蕾雅神情严肃,向负责警戒的几名士兵点点头,随后示意我迈进机车,毕竟是高度机密的话题,我们挑了个位置正对着落座。

“咳咳,谈正事吧!”

“知道了。”

心下无奈,我倒分得清轻重缓急,想了想措辞,接着说道。

“很奇怪,没发现奥利维特的踪影,特科班考核结束,以与莎拉那个前游击士教官争论为由,我借故抽身。”

“莎拉训完话后带着学生们离开,直到这时,皇子殿下才和梵戴克学院长走上前,大概是检验成果,特科班成立背后缘由,我和莎拉都只被告知了皮毛。”

克蕾雅一本正经地听着,不时伴随轻微点头。

“真是的,非得贴上革新派的标签,不被警惕就怪了,为今后制造矛盾营造更真实的反差效果固然很好,受累的可是我们这些演员啊。”

“呵呵,阁下非常信任你呢!”

信任?

毕竟签过那个契约,他对我绝对放心,我对他绝对忠心。

暂时如此。

“得了吧,我宁愿像你一样,暴露在那些贵族派视野中,也不想作为暗子被挖个坑埋起来。”

我嘴上这般说道,脸上浮现与之相衬的无奈。

会话还在继续,不过抛开正题和交换情报后,内容更倾向于闲谈。

“听说你前段时间去帝都了?”

“只是玩玩啦,没干什么正经事,刚来帝国几个月,很多情况需要亲身经历一遍才有感触。”

消息真灵通,去帝都的事情我只透露给舒华泽一个人过,整个警备队都没人知道,想来肯定是那个“稻草人”的情报局又在暗中监视我。

没办法,我摊开手这般说道,尽量打消克蕾雅的好奇。

“呵呵,这么看来,你以后有的是旅游机会。”

经过之前的谈话,她已经很清楚奥利维特组建特科班的缘由了,克蕾雅掩嘴轻笑,保持正姿,修长大腿微微并拢,右手看似随意地别在腰间,我猜猜,那里一定配有她的特制导力枪。

“唔,怎么了?不要一直盯住那个地方看啦!”

目不转睛注视克蕾雅胸口,再三确认,这里少说也有……终于,双手收回身前,克蕾雅后仰躯体挤压向背部靠垫,露出满脸难为情神色。

若非同性,我会被显然已经羞怒起来的克蕾雅破窗丢回站台。

我在想什么呢?

对的,此时偷袭这位宪兵队大尉,一定能得手!

“啊啦,真是令人羡慕的丰腴程度啊克蕾雅,我能够感受到哦,成熟女性遮掩不住的魅力。”

“先声明,我的取向笔直无误!”

克蕾雅摆手措辞。

“咳咳,最后一件事……”

“你当然也知道,古老的贵族制度在奥斯本执政下开始解体,无论对皇室还是百姓都是好事无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每一次过激的改革措施,都在把帝国往内战阴影下推进一分。”

“克蕾雅啊,宰相阁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

冰之少女,铁血之子的成员,神情复杂地垂下头,站起来,随即转身背对着我,最后一眼,是那深深凹陷的锐利眉宇。

“阁下一定不会是坏人!”

“我不发表意见,只能用时间证明这一切了。”

“那么,仅就当下而言,我需要你的帮助哦,克蕾雅,在接下去的时间里,我需要铁路宪兵队协助。”

“当然,那些富有正义感的孩子,他们的敌人不可能是阁下和帝国军。”

克蕾雅恢复正常语气,回首,她柔声对我说道。

这倒是不争的事实,帝国军所作所为不算干净,但能获得境内百姓们热烈拥戴,而以凯恩和艾尔巴雷亚那两个公爵为首的贵族派,则更像传统的意义上的“坏人”。

准确说,在贵族派彻底垮台之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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