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别管那些有的没的。】
【我是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中国人。】
【我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具备基础的知识和技能。】
【按照正常轨迹，我应该走入社会，参加工作。】
【劳动！】
【去劳动！去创造！去建设！】
【然后……好的，打住，不要想那么远。】
【在中国，我只要不触犯法律，应该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才对。】
【然后只要工作，哪怕是搬砖，打螺丝，抡大锤，我就能获得报酬，就能生存。】
【中国对非传染疾病又没有歧视，就算我是神经病，只要我不攻击他人，能参与劳动。那我就会收获同情和包容，怎么会无法融入社会呢？】
李素尘举目四望。
【那么，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触犯法律，我应该待在警察局。如果我没有触犯法律，有什么问题我还是会待在警察局。】
【而且我是神经病，又不是精神病……哇靠！这么不专业的吗？我刚刚都没反应过来！但我没反应过来，这医院也没反应过来吗？那这有个屁的资质啊！】
李素尘的眼神开始充满杀气。
【在我的认知里，世界上除了警察局，不该再有任何能够关押我的地方！】
杨勇信续上了，他续上了干涉，再次开始影响李素尘的思想。
李素尘这次没有再抗拒，凑上去看那块铝牌，看得仔细、清楚、认真。
一条都没记住。
【我应该是唯物主义者，什么叫唯物主义？】
【就是我看见这些条例，我不会第一时间质疑它，也不会第一时间相信它。】
【我会思考，我会分析，这些条例是为了什么，是有什么作用，制定它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就比如，“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的人也会被处死，伤人和盗窃的会被强制“抵罪”。这样意图伤人者和盗窃者，就会三思而后行。
什么叫人文关怀啊？
于此，李素尘认定。
【这写的什么玩意？通篇不许不许不许，违背了就是惩罚惩罚惩罚。】
【啊啊啊，我看懂了，制定这玩意的，他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神吧？】
【确实，在我的认知里，只有神，才能这样毫不讲道理地命令他人，惩罚他人，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而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素尘发出张狂的大笑。
如果真的有神，李素尘会承认它的存在，然后简析他的构成，分析他的力量，然后决定是学习、运用。
还是弹幕最多的那种处置方式。
他起身，一脚一脚地踹击铁门。
铁门纹丝不动，杨勇信额角青筋暴起，极力抗衡。
【哦，唯物主义，我是唯物主义者来的。】
于是李素尘凑近了，一寸一寸地观察那个铁门。
当李素尘的神念随着视线被调动，与杨勇信创造的世界发生交涉与冲突之时。
仪式为了稳定性和继续维持下去，不得不增加“真实”感。
于是“世界”被修改。
“哎呀，我蠢吗？”李素尘找到门闩，打开，再把门拉开。
“哦，我好像是神经病啊，那没事了。”
这是拉门，用踢的怎么可能被打开呢？
很真实。
杨勇信面色惊慌，瞳孔乱颤。
一瞬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仪式确实超脱了他的掌控，被李素尘修改了！
想必，再来上几次，李素尘就该反客为主了！
“准备保险！”杨勇信大喊，让赵福强准备好保险。
赵福强，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现在，好像也是一个机会，他忍这个猪队友很久了。
但他也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很明显，如果让李素尘夺得了仪式的控制权……
上一个被章云苗夺走控制权的仪式，现在还被埋在地里呢，而且离这里还不远。
李素尘从门口探出头去，观察了两边走廊。
“嗨~这里是天堂吗？神在家吗？”
“我来，找你了。”
杨勇信咬牙切齿，“好啊！来啊！”
李素尘踏出房门。
“咕叽。”才第一步，鞋底下就发出这样一声，好像踩在了泥浆里一样。
李素尘真的走出来了，才发现走廊内，地面和墙壁都是潮湿的，昏黄的灯泡一闪一闪。
没走几步，开始出现房间。
房间是病房，比李素尘刚刚待的地方好多了。
至少有张床不是？
李素尘回头，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哇哦。”
病房内，一排排老旧的陪护椅上，躺满了贪睡的病人们。
门窗是没有的，只有铁栏杆。
厕所也是没有的，不吃东西不喝水，就不需要晚上起床上厕所了啊。
{7.睡觉之前不许吃东西和喝水，违反者要接受惩罚。}
李素尘明明没有记那块铝牌子上的规则，但这一条却自动出现在自己脑内。
李素尘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一间大改造室，改造室里有一排排电椅，每个电椅上都坐了一个病人。
手脚和太阳穴一起上了夹子，那些声音是电流声和病人低沉的嚎叫。
他们看上去已经被电了很久了，上了夹子的地方都已经焦黑一片。
规则一条条浮现在李素尘脑内。
{10.不能使用手机，私藏或使用手机要接受惩罚。}
{11.不能逃跑，逃跑者要接受惩罚。}
{12.不能自杀，自杀者要接受惩罚。}
……
周围突然热闹了起来。
李素尘站在精神病院走廊里，身后的大改造室里的病人依旧在抽搐，但嘴里却在……赞颂？
“感谢杨叔。”
“杨叔辛苦了。”
“这是为了我好。”
“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
……
身材高大的护工，像是传说中的赶尸一样，带着病人们从李素尘身边经过。
“你！你的主人呢？”有个护工发现了李素尘一个人站在这里，远远地大声呵斥。
【主人？】
“咔！”李素尘扭了一下脖子，下意识地就咬紧了牙齿，握紧了拳头。
被挑动了某根神经。
{6.每个病人必须严格遵守主人的命令。}
{3.杨叔，是至高无上的神。}
李素尘开始活动筋骨，虽然他脑子里有各种想法在那里窜来窜去，搞得他的头像是烧开了水的水壶一样，让他无法思考无法进行判断。
但他开始活动身体。
{15.第十六条至第五十条，每违反一次记一个红圈，记满五个红圈需要接受惩罚。}
那个护工已经站到了李素尘面前，手上拿着一个本子就开始画圈。
“你，不站军姿、见了主人不敬礼、没有经过允许就乱动、我问话你不回答、嬉皮笑脸、做小动作、还，还……”
李素尘站直了，几乎和那个护工面对面，居高临下直视他的眼睛。
李素尘从护工手里拿过橡胶警棍，从他大褂的兜里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拨打幺幺零，没有信号。
但李素尘即使失去了很多记忆，也还是确信的：
就算没有信号，哪怕没有手机卡，只要附近还有基站，只要是在中国境内，幺幺零就不可能打不通。
“谢谢。”李素尘把手机还给护工。
“你！”护工勃然大怒。
李素尘从护工手里拿来笔，插进护工的眼眶里去！
攻击落空。
李素尘又回到了自己刚刚走出房门的那条走廊上。
杨勇信口鼻里渗出血丝。
“惩罚、惩罚、惩罚……”
李素尘探头看去，走廊尽头，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逐步朝着李素尘接近。
{4.不听话的病人，会被天使惩罚。}
“天使？！”李素尘战术后仰。
“就你？”
那个臃肿的身影只是重复着那个词，继续前进。
李素尘左顾右盼，没找到可以拿到手上的东西，连灭火器都没一个。
这在中国，消防员叔叔可是要上门的。
没办法，只能摆出拳架。
“啊，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很擅长这个。”
“天使”靠近了，在李素尘看来，只是一个被等比例放大到三米的普通胖子，套了一件沾满了不明污渍而且明显发黄的白大褂。
李素尘心底涌起强烈的自信。
于是他跳起一拳，命中下颌，就将天使撂倒了。
{不是王·铁与火}
“就这？”
{3.胆敢反抗的病人，是罪人。}
{2.天堂没有罪人的容身之处。}
{1.这里是天堂。}
李素尘转头，看见了自己刚刚待着的地方。
一眨眼，他就被转移到了这里，精神病院大楼底下的广场正中间。
杨勇信身上的衣物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
李素尘油盐不进，杨勇信已经无计可施。
主持仪式的消耗巨大，杨勇信支撑不了太久，只能动用最后的资源，召唤出四位，大天使！
“噢，鸟人！”李素尘惊叹。
作为一个中国人，李素尘对西边宗教的印象，片面、刻板而真实。
“所以，你们那个什么神，果然就只是个恋童癖对吧？”
……
“杀了他！”杨勇信破防。
李素尘面对四大鸟人的围攻，皱紧了眉头。
【仔细想，仔细想想。】
【我应该是有什么应对的方法才对的。】
刀剑临身，李素尘有条不紊地闪躲几下，找准机会，一脚踩住一个枪尖，再猛地跺脚将那个枪尖踩断。
一个翻滚把枪尖拾起，跳跃，扎进一个鸟人的面庞。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启动保险！”杨勇信撑不住了。
{古朽王·君要臣死}
李素尘，坚挺在大地上！
{古朽王·贬罚}
李素尘，并不觉得自己有罪！
{魔道·堕落}
仪式截断，改变。
四个鸟人，包括已经被李素尘在脸上扎了一枪的那个。
齐齐展露出原形——邪魔，的尸体。
既然无法改变李素尘的意志，也无法摧毁李素尘的理想，甚至都不能让李素尘感到恐惧。
那就将他诅咒、污染、诋毁为非人！
献上这些年来都储存在仪式里的怨念，再激活邪魔尸体里的“本能”，让它们攀附到李素尘身上，藉由李素尘的身体重生！
杨勇信放弃了重新再掌握这个仪式的可能，彻底放手，任由它变为，新生邪魔的巢穴！
{魔道·炼狱}
